賈平安把工具丟在武德門外,就嗅到了一股子臭味。
後世小區里的下水道堵了,物業花錢請人來疏通,裡面各種雜物都有。隨後物業拎著大喇叭喊:「各家各戶,擦屁股的紙不要丟進去,大號止血貼別丟進去……堵了要花錢通的曉不曉得?」
這是皇宮的排水溝,天知道裡面有什麼東西。
賈平安乾嘔了一下,來監督的內侍說道:「武陽侯,三日呢!要抓緊。」
「我沒法挖!」
賈平安再乾嘔了一下,「我尋滕王去。」
這活兒是他們三人的,不能自己獨享啊!
他一打聽,得知人渣藤在家,就徑直去。
王府的管事知曉他的身份,很是客氣,「滕王回來後也沒怎麼出門,就在家看看歌舞,喝喝酒。」
這日子不錯啊!
但賈平安真心不羨慕。對於他而言,欣賞歌舞不如去釣魚,或是一家三口在一起聊天。
進了後院,賈平安止步,「這不妥吧?」
管事笑道:「武陽侯乃是滕王的先生,後院自然也去得。」
「你說話這般好聽,叫什麼?」
管事暗喜,「在下蔡卡。」
「好名字。」
後面無需尋,聽著樂聲就過去了。
轉過游廊,繞過幾間屋子,前方就是今日人渣藤嗨皮的地方。
幾個舞伎在舞蹈,身材婀娜。連樂師都是妙齡女子……
李元嬰摟著兩個女人在嗨皮,放浪形骸。
馬丹!
賈平安見到就氣不打一處來。
「先生?」
李元嬰起身,「先生竟然來了,正好本王新買了個新羅婢,那身材,那聲音……叫了來陪先生。」
賈平安面無表情的道:「收了!」
啥?
李元嬰愣了一下。
不是師徒同樂嗎?
怎麼就收了呢?
賈平安握拳,李元嬰板著臉道:「先生嚴謹,都撤了吧。」
「循毓呢?」
「說是難得這般歇息,在家……那個……」
李元嬰有些尷尬。
在家瘋狂造人吧。
都是不省心的。
「讓人去鄂國公府叫他進宮。」
「可是有事?」
「有事,大好事。」
二人到了皇宮外,等尉遲循毓來後,一起進去。
路上遇到了一隊宮女,對他們露出了笑容。
李元嬰矜持的道:「本王雖然離開了幾日,可英俊的相貌依舊留在了她們的心中。」
尉遲循毓看了他一眼,「滕王你如今越發的圓潤了,她們看的是我。」
「圓潤嗎?」
人渣藤摸摸自己的臉,「其實這是另一種英俊。咦!先生為何不說話?」
「聽你們說就夠了。」
到了地方,李元嬰吸吸鼻子,「什麼味?」
內侍蹲在邊上,「三位可算是來了,三日內清理乾淨。」
「什麼?」
李元嬰和尉遲循毓齊齊看著賈平安。
「就是……排水渠堵住了,讓別人疏通吧,陛下擔心會有安全隱患。所以讓你們兩個忠心耿耿的來。」
不帶這麼騙人的!
李元嬰和尉遲循毓面面相覷。
「幹活!」
三人開始疏通……
被堵住的地方不小,用鋤頭勾一下,那些雜物讓人大開眼界。
「這是什麼?骨頭?」
「這是……這是什麼東西?褻褲?嘔!」
晚些收工,賈平安只覺得渾身臭烘烘的。
三人狼狽的出去,李元嬰發誓明日要告病。
「咦!那不是李素嗎?」
李素站在走私指揮部的外面,神色惆悵的看著他們。
走私的事兒他能接下,但千牛衛那邊拉胯了,說搞不定隨行密諜的事兒,如此走私就成了雞肋。
「見過武陽侯……」
他迎過來,然後乾嘔了一下。
這特娘的是去幹啥了?
這貨還想繼續執掌走私的事兒?想的真美!
賈平安目不斜視的出去。
「武陽侯,此事……」
「這等事誰都管不了。」尉遲循毓想結個善緣。
李素身體一震,是啊!這事兒唯有皇帝才能決斷,老夫尋他們作甚?
可怎麼說?
走私的事兒臣弄不來,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這是打皇帝的臉!
但賈平安可以提議,比如說讓百騎和自己配合一下。
李素拱手,「還請武陽侯出手相助,老夫感激不盡。」
這話帶著濃濃的上位者氣息:兄弟,你出手幫我一把,回頭我……嗶嗶嗶……
憑什麼?
賈平安看著他,很好奇的道;「你的臉有多大?上次在離宮坑滕王,真以為我不記仇?如今你倒霉了就該祈禱我不會落井下石,以德報怨……你想多了。」
李素呆立原地。
「先生!」小透明李元嬰感動了。
「別流貓尿,若是感激,明日你和循毓二人去挖吧。」
李元嬰和尉遲循毓面色慘白,「先生饒命。」
賈平安去了百騎,叫人弄水洗澡。
但衣裳怎麼辦?
明靜在邊上乾嘔,賈平安心中一動。
「百騎貸!」
明靜看著那散發出惡臭味的衣裳,堅定的搖頭:「十貫錢都不可能!」
這話……
「十五貫?」
明靜心中暗喜,「這個……也行。」
賈平安罵道:「別說是十五貫,就算是一貫錢砸出去也能買一身上好的衣裳,明靜你鑽錢眼子里去了嗎?」
洗完澡出來,明靜和程達在嘀咕。
「啥事?」
賈平安頭髮還在滴水。
明靜抬頭,「先前李素在值房裡突然一頭栽倒,說是昏迷不醒。」
「這是走投無路了。」
賈平安笑的很是愜意。
明靜說道:「他本以為接手了滕王的那些事就能實權在握,可卻沒想到千牛衛那邊出了簍子。想讓陛下修改成命很難……」
李治:朕不要臉面的嗎?
「所以他唯有裝病!」
程達贊道:「當初千牛衛和李素接受那些事時,看著分外的得意。武陽侯怕是不知道吧,李素甚至還敲打了那些官吏,說是他既然來了,就不會走,讓那些官吏都用心做事……可這才多久。」
「還有。」程達一拍案幾,難得的發火了,「上次我遇到了吳偉洪去兵部,他說什麼走私之事是武陽侯自己丟的,和他們沒關係,有牢騷去尋武陽侯發。」
老吳你這是得意忘形了啊!
賈平安淡淡的道:「我知道了。」
明靜想到的卻是賈平安當時的洒脫,「武陽侯,你當時為何不在意呢?」
賈平安讓百騎把走私那條線丟出去時,明靜和程達都是有看法的,覺得這是對百騎的削弱。
但賈平安當時卻格外的霸道,壓根就沒給他們反對的餘地。
兩個棒槌,賈平安說道:「你等以為百騎的操練都是亂來的嗎?」
他起身出去,準備早退。
明靜默然,良久,「當時我見武陽侯喝令那些人各種操練,我還覺著有趣好笑,如今我才知道,原來……那些都是連兵部都無法做到的手段!」
「我去巡街了啊!」
外面傳來了賈平安的聲音,程達苦笑道:「那些手段我也問過,武陽侯說是新學裡的學識。」
明靜突然敲打著案幾,「老程。」
「幹啥?」程達抬頭。
明靜認真的道:「你覺著武陽侯這人如何?」
「厲害!」
「那你還不趕緊學了去?」
……
賈平安出了百騎,就看到李素被人抬著出來。
「太慘了,說是一頭栽倒在地上。」
「這不會摔傻了吧?」
「難說。」
「哎哎!武陽侯出來了。李素接手滕王的差事,千牛衛接手百騎的差事,武陽侯為此還告假數日,可見是氣狠了。如今李素病倒,此事會如何?」
「吳偉洪來了。」
「千牛衛當初接手百騎的差事,頗為得意,今日如何?」
「他來了。」
吳偉洪緩緩而來。
「兵部不肯配合……」
這還在想要臉面。
賈平安點頭,「我要去巡街,你忙著。」
可吳偉洪就是來低頭的,他要是走了,千牛衛還得硬扛。若是出了岔子,皇帝不說,老帥們能抽死他!
吳偉洪神色糾結。
這是要表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