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還請武陽伯授我新學之道

阿福每天起的很早,起來後它會在家裡巡視一圈。

三花從房間里出來,阿福看了她一眼,甩著圓滾滾的屁股繼續向前。

「阿福!」

鴻雁出來了,打著哈欠下來,歡喜的揉揉阿福的腦袋。

「阿福不喜歡你!」

鴻雁得意的沖著三花炫耀著。

三花長這麼大,壓根就沒見過這等可愛的生物,所以剛來賈家時很是好奇了一番。但不知是為何,阿福卻對她不理不睬的。

今日你對我不理不睬,明日我讓你……

三花微微昂首,眼中有堅毅之色。

賈平安出來了。

「郎君。」

鴻雁馬上就精神抖擻的去收拾床鋪。

小女僕很歡樂,一邊收拾一邊還唱著莫名其妙的歌。

「郎君。」

三花弄了洗漱的東西來。

洗漱,操練,吃早飯,這是早上的三部曲。

「先生。」

趙岩來了。

「昨日的算術題做完了。」

今天的功課昨天就做完了……

這學生勤奮的不像話。

賈平安隨口道:「如此,你也該去陳繼東那邊學儒學了。」

趙岩應了,陪著他出門。

「先生,昨日有人和我辯駁,他說世間大道當是天地人,儒學便是探索天地人的學問,而新學卻是去琢磨那些細微的東西,一個高,一個低……」

這是哪個蠢貨的理論?

賈平安說道:「所謂的天地人,在儒學裡只是一個形而上的東西,他們說這便是道。可人生來便是要吃喝拉撒,什麼是人的道?

儒學探索天地人,形而上的方式實則和佛道有共通之處,這便是道。

他們說形而下乃是器,這個器我以為說得好,咱們探討的便是器,是格物。他們從上琢磨,咱們從下琢磨,當咱們琢磨出了無數東西時,他們依舊在說著什麼……天之高,高不可言,地之厚,厚不可測……可咱們新學會去測測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趙岩一怔,「先生,這麼說……儒學高高在上,就是扯嘴皮子。而咱們新學躬身在下,卻是在做事?」

「對,他們是君子,動口。咱們是凡人,動手。孺子可教也!」

學生領悟了自己的意思,讓賈平安心中歡喜,拍拍他的肩膀後,就上了阿寶。

「先生大才。」

趙岩目送著賈平安離去,剛開了坊門來巡查的姜融路過,就問道:「趙岩,你跟著武陽伯學了些什麼?」

趙岩看著他,很自豪的道:「學了如何躬身做事。」

有坊卒說道:「坊正,這趙岩如今看著精氣神都不同了,看人的眼神也不同了,好像多了什麼……」

「自信!」姜融難過的道:「當初若是我的孩兒做了武陽伯的學生,此刻這般自信的就是他了。耶耶腸子都悔青了。」

大唐的學校多是官學,從上面國子監諸學,到下面的州學縣學,有的地方甚至還有鄉學,這便構成了大唐的教育體系。

但能夠進入官學的畢竟是鳳毛麟角,剩下許多想讀書卻不得其門的年輕人,便催生了私教這個行業。

陳繼東便是在家中私教。

靖安坊離道德坊不算遠,趙岩背著包,一路小跑著到了先生家。

陳繼東面色微紅,國字臉,一開口便是呵斥,「要穩重要穩重,說多少次了?」

「是。」

趙岩趕緊壓住喘息。

「坐下吧。」

趙岩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身後的同窗程瑜低聲道:「先生昨日說了,新學便是騙人的,你小心挨打。」

趙岩感激的點點頭。

「今日……」

陳繼東開始上課了。

晚些,他隨性的散發思維,說道:「當今大唐國勢蒸蒸日上,爾等學子便該好生讀書,為官治理天下,為民約束自身,教導子弟,乃至於教導相鄰,教化一方,這便是讀書的意義。」

他看了趙岩一眼,「當今許多人有些看法,說新學乃是當年儒學的刀下亡魂,你以為如何?」

這是個艱難的時刻。

程瑜嘆息一聲,知曉先生是想通過趙岩來向賈平安發出挑戰。

趙岩起身,心中有些難受,但卻目光炯炯的道,「先生教授新學時,也曾提及儒學。先生以為存在即道理,儒學能歷經多年而備受歡迎,那麼就有它的長處。」

他本想就此坐下,可突然覺得這樣很不公平。

憑什麼他們能對新學指手畫腳,任意撒潑,而新學就只能低頭承受?

趙岩深吸一口氣,「先生還說……動輒就利用威權來打壓其它學問,這是心虛!」

程瑜的呼吸一緊,覺得趙岩要闖禍了。

陳繼東冷笑,「他這是想說……當年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是錯了?打壓雜學錯了?」

這是個立場問題。

程瑜覺得趙岩會選擇退縮。

可趙岩卻用力的點頭,「是。先生說,一花獨放不是春,百花齊放春滿園。」

陳繼東面色微黑。

「下課!」

先生竟然沒有呵斥?

學生們愕然。

等陳繼東出去後,程瑜勾著趙岩的脖頸,興奮的道:「你把先生駁倒了。」

邊上的楊馳淡淡的道:「是那兩句詩讓先生無話可說了。」

趙岩歡樂的回到了家。

「大郎回來了。」

韓氏在餵豬。

「阿娘,我來。」

趙岩把書包一放,就接過了木瓢,一瓢一瓢的把豬食舀到石槽里。

幾頭豬哼哼唧唧的在吃著,熱騰騰的豬食散發著一股子山野的味道。

韓氏用圍裙擦擦手,「學習才要緊,這些活哪裡要你來干。」

趙岩一邊舀豬食,一邊笑道:「阿娘,先生說世間之事並無高低之別,別以為讀了書便是人上人。」

「那不是人上人是什麼?」

趙岩笑了笑,也不再解釋。

下午賈平安下衙,趙岩帶著功課過去。

授課結束後,趙岩說了陳繼東的那些話。

「學問無高低貴賤之分。」賈平安淡淡的道:「不過這等話題不該你們討論,明早我去一趟。」

第二天早上,賈平安跟著趙岩去了陳繼東家。

「趙岩,這是你兄長?」

程瑜看到神色從容的賈平安,有些有艷羨。

趙岩搖頭,「是先生。」

這便是武陽伯?

程瑜拱手,「見過武陽伯。」

「這裡是學堂,不是官場,無需如此。」

賈平安很隨意的和他們說了幾句話,陳繼東來了。

「你是……」

賈平安拱手,「賈平安見過陳先生。」

陳繼東的眼中多了警惕之色,「武陽伯來此何意?」

這人好像有些怕我?

賈平安心中微動,「還請借一步說話。」

陳繼東點頭,「如此便在外面。」

二人出去,學生們擠在窗戶邊看熱鬧。

「我晚些還得去百騎有事,那麼簡單些,陳先生認為新學有何不妥之處,只管說來。」

今日賈平安沒告假,晚些回去明靜那邊娘們定然要嘀咕什麼遲到。

陳繼東冷笑道:「武陽伯這是來找事的嗎?」

這人腦補太多了……賈平安笑道:「我只是想把此事說開,否則趙岩學著也不安心。」

陳繼東淡淡的道:「所謂新學,便是雜學,雜學可在,但只能在下……」

就是做小老弟,不,是做孫子。

儒學是老子,新學是灰孫子。

這些人哪來的自信?

陳繼東說了一堆。

賈平安微笑道:「新學可曾危害江山社稷?可曾讓人走上了邪路?可曾害了民心?」

這個……

陳繼東想了想,「並無。」

「那麼……」賈平安認真的道:「儒學害怕新學作甚?」

陳繼東面色漲紅,「儒學並未懼怕新學。」

「那何必屢屢說新學乃是什麼刀下亡魂?」賈平安覺得這些人就是不自信,「若是自信儒學能碾壓了新學,那便去碾壓。新學既然無害,為何不能存在?難道學問的存在與否,還得看儒學的眼色?」

陳繼東深吸一口氣,「新學干擾了儒學。」

「這便是不自信!」賈平安笑道:「新學在何處?最大的便是在算學,可國子監諸學那麼多學生,算學只是邊緣,忌憚什麼?至於外面,也就是幾個權貴子弟在學。至於民間,賈某也就收了趙岩一個學生,如此……儒學在害怕什麼?」

陳繼東的嘴唇動了動,「……」

他發現自己無話可說了,只能負手而立,保持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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