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八府巡按賈師傅

「我還沒用飯。」

高陽這一留就留到了晚飯。

正好老鴨煲好了,賈平安分了一半,讓人送到表兄那邊去,剩下的一半給了高陽。

「女人吃這個不錯。」

後世江浙一帶就喜歡這個東西,據聞滋補。

高陽一臉不屑,「誰吃鴨子……」

大唐貴族的首選肉食是羊肉。

但這是硬漢賈做的,高陽只是嫌棄了一下,還是準備賞臉。

她夾了鴨腿,勉為其難的咬了一口,然後……

竟然這般美味?

這滋味讓高陽不禁眼前一亮,「美味,這是如何做的?」

伺候的三花嗅到了香味,不禁倍感好奇。

賈平安淡淡的道:「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簡單的烹飪……」

高陽又喝了一口湯,眼中就多了水波,「小賈,你家給我準備個房間吧。」

這娘們還準備長期來蹭吃蹭喝?

賈平安板著臉道:「回頭御史便會彈劾。」

「稀罕嗎?」高陽很是驕傲。

吃完飯,她看著三花,突然問道:「家中可是為官?」

三花一凜,心想若是郎君說的,高陽必然不會如此問,那麼就是看出來了。

她恭謹的道:「是。家父在高麗為官。」

高陽微微眯眼,賈平安驚訝的發現,這個娘們瞬間就變成了雍容華貴的大唐公主,驕傲,且威嚴。

高陽淡淡的道:「既然到了賈家,便要好生伺候武陽伯,把你那些傲然都去了。」

三花雖然身為奴婢,但骨子卻覺得自己還是那個新羅貴女,這是支撐她精氣神的根源。被高陽一眼看穿後,她心中惶然,「是。」

「若是讓我聽到你不安分,回頭便賣去西域,那邊的胡人最喜你這等帶著矜持的女人。」

三花渾身顫抖,「奴婢不敢。」

她見過高陽幾次,一直以為這個女人就是瘋瘋癲癲的,可此刻她才知道,高陽的瘋瘋癲癲那是對賈平安,對她……高陽瞬間就能把她碾壓成渣渣。

賈平安含笑看著這一幕,高陽回頭,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凶了些,就裝了些嫻靜的模樣,「我這便回去了。」

這文縐縐的高陽讓賈平安很不適應,送走她後,就開始琢磨程知節的事兒。

十杖,一人五杖,五杖不可能都打在脊椎上,也就是說,一兩杖的事兒。

這等下手的強度……有問題啊!

賈平安琢磨了許久,終於靈機一動,琢磨到了自己感興趣的環節。

打板子就是打屁股,屁股肉厚,打了不致命。

而陳志惹怒老程的原因是喝酒誤事,按照軍中的規矩來說,若是戰時,老程多半是一刀剁了他。可這是和平時期,十杖真心寬容,讓人覺得陳志便是老程的私生子……反正都姓陳(程)。

所以行刑的人應當也感受到了老程的『慈愛』,下手不該重。

那些小吏最擅長的便是揣測上官的心意,所以不該下重手。

謝集擔任行刑的職務也才半年,按照老程發怒的頻率,賈平安覺得最多有一兩次實戰機會。

這樣看來,便是謝集手滑了。

哎!

想到一個大好前程的官員就這麼被打癱了,賈平安也難免唏噓不已。

屋裡有些悶,他起身出去轉悠。

王老二帶著徐小魚在琢磨怎麼殺人,一開口就是狠話,「殺人要殺要害,砍殺就不說了,若是要下暗手,那最好的便是捅腰子,一捅一個準,保證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徐小魚問道:「那若是捅錯地方了怎麼辦?」

王老二笑道:「斥候也有傳承,殺人也有傳承。當年帶著我去哨探的老斥候,手把手的教我如何哨探,如何殺人。第一次從背後殺人便是他帶著我去乾的。他示意我捅進去,我第一刀便歪了,他在邊上補刀。」

這便是傳承有序。

果然,各行各業都是如此。

徐小魚歡喜的道:「那二哥下次帶我去捅腰子吧。」

賈平安莞爾回身,隨即眉間多了冷色。

他便去尋了崔義玄。

老崔看著越發的安靜了,越來越像是老狐狸了。

「崔公,長安縣打板子最厲害的人是誰?」

崔義玄隨口說道:「你尋曹英雄,此事他清楚。」

「兄長!」見到曹英雄時,這廝熱淚盈眶的沖了過來,「兄長看著竟然瘦了,可卻格外的英俊,讓我也為之心動。」

賈平安皺眉,「說人話。」

「兄長看著更威嚴了。」

賈平安說道:「長安縣誰打板子最厲害,手法最老道,尋了來,我請他喝酒。」

曹英雄詫異的道:「兄長有事只管吩咐他便是了,他若是敢支吾,我回頭弄死他。」

蠢貨!

賈平安說道:「這些底層的胥吏看似不打眼,可壞事卻輕而易舉。所以該給的禮遇還得給。」

許多大人物最終都栽倒在自己看不起的小人物身上,賈平安不會犯這種錯誤。

晚些一個老吏被帶了來。

「這是黃老鼠。」

賈平安皺眉,「好好說話。」

曹英雄乾笑道:「兄長,他真叫做黃老鼠。」

老吏咧嘴笑了,一口黃板牙,「此事卻是不怪曹主事,老夫當年出生時,正是造反最厲害的時候,老夫生出來小小的,和老鼠一般,阿耶便取了黃老鼠這個名字,說是老鼠能生,也能活,在陰溝中都能長得肥肥的。」

說著他挺挺肚腩,「這些年好歹也養活了家人,好東西也吃了不少,值了。」

賈平安帶著他們去了鐵頭酒肆,叫了酒菜,「只管吃。」

黃老鼠先喝了一杯酒,再夾了一口菜吃了,然後放下筷子,「老夫只是個人見人恨的胥吏,武陽伯何等的貴人,竟然請老夫吃飯,老夫吃了,請武陽伯直說,但凡能辦的,老夫沒二話。」

他先喝一杯酒,吃一口菜,這便是表示領情了。但你賈平安若是要逼著我去幹什麼抄家的事兒,那對不起,我也就喝了一杯酒,吃了一口菜。

果然是人精。

這等底層生存智慧不差。

賈平安沒有生氣,笑道:「我想問問,你打板子多年,帶徒弟如何帶?」

「帶徒弟?」黃老鼠想了想,「那說來簡單,但卻不簡單。」

賈平安指指酒杯,「不會讓你做事,只管吃喝。」

黃老鼠咧嘴一笑,「老夫哪敢這般想?只是武陽伯何等的貴人,若是不能幫忙,老夫白吃著羞愧呢!」

老人精!

賈平安笑了笑。

黃老鼠喝了一杯酒,「好酒。」

他放下酒杯,開始說著自己打板子的事業。

「……徒弟不好帶,打板子要講求個輕重,關鍵是力道,力道可里可外,有時候你用甩勁,這勁頭就在杖頭,狠!若是你用腰力,這看似不重,可卻會打出內傷來……」

這竟然還有些武學宗師的派頭啊!

賈平安聽的津津有味的。

「這行刑第一件事便是問清楚上官的意思,是想嚴懲,還是想告誡。若是嚴懲還得接受暗示,是打死還是打殘……」

黃老鼠喝了一口酒,美滋滋的繼續說道:「若是打死好說,打殘也好說,往腰上一拍,記住要用腰力,這裡甩勁就無用了。」

「帶徒弟,新徒弟老夫會讓他下手輕些,先能打准再說。」

賈平安的眸色深沉。

「如此行刑便是老夫為主,老夫打重一些,還得盯著徒弟,讓他輕輕的打。若是看到打的不對,奔著腰去了,老夫還得出手格擋……」

曹英雄嘆道:「這竟然還有如此學問?」

黃老鼠笑道:「只是些腌臢事罷了。」

賈平安問道:「若是徒弟打殘了人呢?」

黃老鼠沉吟了一下,「這不能。帶徒弟,至少一年內不會讓他下重手,就是練一年,從輕到重,就是要打准,隨後再琢磨勁頭。」

賈平安再問道:「打板子……可是有傳承的嗎?」

「當然有。」說到自己的專業,黃老鼠的臉都在發光,「新手哪裡敢打?得了任命後,就得趕緊帶著禮物去拜師,否則就等著出錯被罰吧。」

懂了!

賈平安起身,「英雄陪著他喝酒,我先去辦事。」

黃老鼠趕緊起身,微微彎腰,「哪裡敢耽誤武陽伯……」

賈平安微微頷首,隨即離去。

身後傳來了黃老鼠的讚歎,「看看武陽伯……那些貴人有事就倨傲的問老夫,那眼睛都長頭頂上去了。老夫該說的說,不該說的……想都別想。若是那等得意的,老夫就裝傻。」

曹英雄訝然,心想兄長果然睿智。

賈平安回到了百騎。

「包東帶著人去查潘墨,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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