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遺直的印鑒丟了?」
重臣的印鑒丟了,這不是小事。
「是。」
王忠良覺得房家今年的運氣不好,從房遺愛到房遺直都在倒霉。
李治放下奏疏,起身出去。
「案子如何了?」
「說是交給了百騎,武陽伯才將帶人去房家查探,無功而返。」
李治不置可否的搖搖頭。
晚些,房遺直的奏疏來了。
「房尚書為自己的疏忽請罪,並說百騎查案不盡心,懇請把這個案子交給刑部來查。」
「百騎不盡心?」李治回身,「舅舅如何說的?」
連他都懷疑這事兒是長孫無忌乾的。
王忠良也覺得如此,「長孫相公沒說話。」
李治沉默片刻,「此事暫且看著。」
皇帝進入看戲模式。
「陛下。」
王皇后來了。
這個女人最近看著精神煥發,讓李治恍惚想到了當年迎娶她時的場景。
那時的王氏羞澀,眉眼間全是忐忑。
這才過了多久?
曾經羞澀的少女變成了滿心算計的皇后,自己想和她說句心裡話也不能。
這便是地位帶來的變化。
李治笑了笑,「何事?」
王皇后察覺到了皇帝眼中的那一抹柔情,「陛下,太子今日做了功課,臣妾見了不勝歡喜,想著陛下的學問高深,就想讓陛下看看,好歹也指點一番……」
李治眼中的那一抹柔情消散了,接過一張紙,看了看。
「還不錯。」
李治看了她一眼。
這個女人的眼中全是試探之色。
她想鞏固太子的地位。
這也是一種忐忑,不過前一種是純真,後一種是算計。
李治意趣闌珊。
「陛下,晚些臣妾準備些酒菜……」
王皇后發出了交公糧的邀請。
李治的眼皮跳了一下,「朕晚間還有事。」
什麼事?
定然是去尋武媚那個賤人!
一對狗男女!
王皇后暗自憤恨。
……
「讓房家不安去吧。」
程達在百騎散播著這等言論。
「不要得意。」
明靜對他這等猖狂的言行提出了批評。
「此事不小,若是不能查清,也只能交給刑部。」
「這個案子破不了。」程達很篤定的道:「能進入書房之人都被查過了,那一日都沒出去過,隨後搜查也沒找到……就算是有人偷了,他只需把那印鑒丟進茅廁里,誰還能找到?」
「那武陽伯還在查什麼?」明靜覺得賈平安就是在裝腔作勢,「裝得真像。」
程達乾笑道:「武陽伯勤勉。」
賈平安在看那些僕役當日的進出記錄。
世家大族,每日誰進出都是有數的。
當日房家外出的有九人,算是少的。
其中兩人是去採買,四人是去送禮,而剩下的三人中,一人去看病,二人是陪著房遺愛出去喝酒。
誰有嫌疑?
賈平安想的頭痛。
「武陽伯,英國公派人說,下衙了去家中飲酒。」
老李這是要納妾了?
賈平安覺著自己該準備一份禮物。
下衙後,他和阿寶出了皇城等著。
皇城很大,整個中央系統和護衛皇宮的力量都在裡面蹲著,上下衙時堪稱是車水馬龍,人多的不行。
有人騎著好馬洋洋自得,就像是後世開著超跑一般,竟然還在皇城外等著。
草!
賈平安覺得那廝該在馬頭上擺幾瓶飲料。
晚些李敬業出來了,見到賈平安也不停,「兄長,某先回家了。」
這貨那麼急幹啥?
為何不一起走?
賈平安有些好奇。
李勣出來了。
那個騷包顯擺自己寶馬的官員乾咳一聲。
據聞老李相馬有一套,這貨怕不是想請老李看看。
李勣看了一眼,「空架子,沒經過磨礪,廢了。」
官員:「……」
賈平安上了阿寶,和李勣會和。
李勣搖搖頭,「那匹是好馬,可養馬之人卻不知好馬要磨礪的道理,養的太過精細。」
「那就是溫室里的鮮花,深閨中的少女。」
李勣看了她一眼,「你整日帶著敬業去青樓,說什麼查驗當地的資源,這從西北回來的一路都在查,查到了什麼?」
賈平安囧!
這只是他的一個惡趣味,到了一個有趣的地方,他喜歡去當地的青樓轉悠一圈。
但他進去時,抱著的念頭就是遊玩。
真的,他把青樓當做是了風景區。
李勣換了個話題,「那個案子很敏感,你莫要小看了。房遺直乃是刑部尚書,房家、范陽盧氏在後面。這等人的印鑒丟失了是大事,陛下估摸著都會有所耳聞……若是查不出,房遺直會被彈劾。」
「為何?」賈平安不解。
李勣說道:「印鑒都看管不好,還能指望他做什麼?」
李勣見他默然,就勸道:「老夫知曉你和房家的恩怨,可此事卻要分開。」
老李這般大義凜然,不禁讓賈平安慚愧,「那要不……明日某就把案子交給刑部,讓房遺直自己查。」
李勣沉吟著,「一日就交……外面會說百騎無能。再查查,興許就查到了,老夫看再等四五日吧。」
賈平安:「……」
老李果真是個陰人不見血的厲害角色,一番話說的有禮有節,讓你找不出毛病來。
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要多學啊!
賈平安暗自鼓勵著自己。
到了英國公府,李堯把他們引進去,暗地裡給了賈平安一個大拇指。
什麼意思?
難道老李要給我介紹女人?
賈平安有些不解,就放緩速度,給了李堯一個眼神。
「外面都說武陽伯快意恩仇,把房家的案子從長安縣弄到了百騎,就是要拿捏房家,暢快淋漓啊!」
這便是爽點?
賈平安覺得自己的爽點和這個時代的人格格不入。
晚些喝酒,李勣說了情由。
「此次敬業算是嶄露頭角了,朝中有人說讓敬業去軍中,老夫攔住了。」
李敬業悲憤!
怪不得先前這廝一溜煙就跑了,原來是和老李鬧情緒。
賈平安喝酒,隨後問道:「可是因為那些人?」
李勣想抽死自己的孫兒,「小賈一語中的。」
他恨鐵不成鋼的道:「中書和門下商議政事,但要實施卻得靠尚書高官孫無忌等人一直想把持尚書省,所以對老夫多有謀劃。你此刻去了軍中……以為能真平安?」
賈平安苦笑。
我是賈平安,我為自己代言。
李勣情緒平靜了下來,「那些人會針對你下手,只要把你的把柄拿到手中,他們隨即就會來威脅老夫,讓老夫要麼順從他們的意志,要麼就只能退下。」
老李太狡猾了。
一番話就把長孫無忌等人的謀劃分析的清清楚楚的。
賈平安知曉老李請自己來的目的,就說道:「敬業還年輕,此刻去了軍中也難出頭,且等有了征伐的機會再說吧。」
李敬業有些沮喪,難得嘆息了一聲,「可兄長你也年輕啊!」
賈平安平靜的道:「某天賦異稟。」
李敬業:「……」
李勣不禁笑了。
少年人鬥嘴在他看來便是活力四射的表現。
晚些賈平安半醉而歸。
「鴻雁,郎君喝多了。」
杜賀覺得機會來了。
鴻雁心中有些小激動,趕緊去扶賈平安。
賈平安洗漱,隨後進了書房。
鴻雁看著杜賀,「郎君沒醉。」
杜賀乾咳一聲,「有棗沒棗打一杆子,興許就有了呢!」
書房裡,賈平安依舊在琢磨著這個案子。
在排除了長孫無忌一伙人的嫌疑後,賈平安把目標鎖定在了僕役的身上。
他仔細看著那份記錄。
誰出門,誰有機會經過書房。
這些他一一看了。
然後把有機會進出書房的那個選項去掉。
真有機會進出書房的人,不會翻窗,因為動靜太大。
那麼出門的人……
賈平安仔細看著。
蔣林!
蔣林在房家的職責是賬房,當天出門的理由是看病,他也確實有病,邊上備註是虛弱。
當天蔣林出門長達兩個多時辰,回來時據聞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