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塑料花兄弟

房遺直在等著朝中的消息。

刑部里,知情的都放低了聲音,不敢招惹此刻的房遺直。

原先這位本是要去禮部,誰知道皇帝的心腹許敬宗在雍州刺史的職位上功德圓滿,搶先站位,他就被弄到了刑部。

興許是職位的緣故,房遺直的氣息中多了肅殺。

「尚書!」

正在看文書的房遺直抬頭,「進來。」

他派去打探消息的小吏回來了。

房遺直頗為沉穩,可此刻依舊忍不住起身問道:「如何了?」

小吏面色難看,「陛下說呵斥二郎君。」

「這是應有之意。」

房遺愛砸了長安食堂的大門,只是呵斥真的是網開一面了。

小吏說道:「賈平安……也是呵斥。」

見鬼了!

房遺直愣了一下,然後擺擺手。

「這不對!」

他非常清楚朝中對這等事的處置尺度。

按理房遺愛會被懲治,賈平安也跑不掉。

可為何都是呵斥?

那是房家的大門啊!

房遺直握拳砸在桌子上。

而賈平安得了消息後,馬上喝了一杯自己弄的茶水,說是消消火。

包東看了明靜一眼,低聲道:「武陽伯,消火還是去五香樓的好啊!」

「宮中來人了。」

賈平安出去。

呵斥是有標準的,按照皇帝的憤怒程度分為幾級。

賈平安就承受了兩分鐘的呵斥完事。

明靜很詫異。

「這是高舉輕打,陛下這般我覺著不奇怪,可朝中的宰相們為何放你一馬?」

賈平安笑道:「你希望某被嚴懲嗎?」

「當然。」明靜咬牙切齒的道:「打爛你的……打爛了才好。」

「打爛了你有何好處?」賈平安覺得這個女人的思路很奇葩。

明靜心想當然有好處,打爛了你的屁股,你每日來上衙就只能趴著或是站著,我就站在你面前逗弄你,你想憤怒卻沒法動,你想還手卻沒這個本事,氣死你。

「武陽伯,有學生求見。」

學生?

賈平安心中納悶,出去見到尉遲循毓時,就問道:「可是功課不懂?」

尉遲循毓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有許多不懂的,「先生,阿翁拉了。」

「拉什麼了?」

賈平安見到了催胸,就頷首。

催胸很遺憾的走了。

「阿翁腹瀉。」尉遲循毓抬頭,眼角有青紫,「某去勸他別吃丹藥了,被毒打一頓。」

老頭這火氣可不小。

這也是重金屬中毒的表現之一。

但他不準備管。

旁人也就罷了,尉遲恭當年可是連長孫無忌等人都不放在眼裡的跋扈將軍,若是他發脾氣,賈平安扛不住一拳。

「先生!」

尉遲循毓竟然跪了。

賈平安拉了一下,可沒拉動。

「起來!」

這裡是皇城大街,往來的都是官吏,見到尉遲循毓跪了,不禁議論紛紛。

尉遲循毓抬頭,淚流滿面的道:「先生,阿翁以前脾氣真的好,經常帶某去逛東西市。他架著某在脖頸上,買了東西就拿在手中,一下一下的餵給某吃……先生,求你救救阿翁吧。」

賈平安皺眉,「起來再說。」

尉遲循毓想到了賈平安收拾李元嬰的手段,「先生不答應,某就不起來。」

扯尼瑪淡!

這還威脅上了啊!

賈平安轉身就走。

尉遲循毓趕緊追了上去,「先生……」

進了值房,尉遲循毓再度跪下,「先生,阿翁的頭髮看著不對,白了好多。」

吃重金屬吃太多了。

但重金屬吃多了……不該是金屬顏色嗎?

賈平安不懂。

「你阿翁當年跋扈,某的話他不會聽。」

上次賈平安就說過了那玩意兒沒好處,老李警覺了,可尉遲恭卻置之不理。

「某……某今日把阿翁那些丹藥全扔進了茅坑裡。」

好漢兄!

賈平安豎起大拇指,「你阿翁沒毒打你一頓?」

尉遲循毓已經被毒打了,但顯然不是因為丹藥的緣故。

「某還沒說,阿翁還沒發現。」

賈平安擺擺手,「先把你阿翁的火氣消了再說。」

……

「老夫的丹藥何在?」

尉遲恭在暴怒,下面跪著一溜僕役。

「不說,全數打死!」

「阿郎,是小郎君。」一個僕役被嚇壞了,「小郎君把那些丹藥都扔了。」

尉遲恭大怒,但旋即就送了一口氣,「在哪?尋來老夫洗洗還能服用。」

那僕役一臉惶然,「阿郎,都……都在茅廁里。」

呼!

眾人只覺得身前一陣風吹過,尉遲恭就不見了。

「那逆孫何在?」

尉遲循毓晚些回來了。

打!

一頓毒打後,他躺在那裡說道:「阿翁,你可還能馱著孫兒去東市嗎?」

尉遲恭一愣,「去哪?」

尉遲循毓落淚了,「當年你馱著孫兒去東西市逛,買了東西就遞給孫兒,那時阿翁就是阿翁,後來……後來阿翁就動輒發怒,動輒打人……」

尉遲恭一怔,往日的記憶漸漸回來。

那時的他……

他轉身,腳步蹣跚。

如今說這些有何用?

從被先帝警告開始,他就廢掉了。

「阿翁!」尉遲循毓嚎哭道:「孫兒不求阿翁能縱橫無敵,只求阿翁再和孫兒去東西市走一走,孫兒買了東西孝敬阿翁。」

尉遲恭身形一滯,擺擺手,「晚了。」

他的身體他自己知道。

「阿翁,先生能有法子。」

尉遲循毓爬起來就跑。

晚些外面傳來了馬蹄聲。

聲音漸漸遠去。

尉遲恭看著外面,苦笑道:「這些有何用?」

賈平安見到尉遲循毓時被嚇了一跳。

這也被打的太慘了吧。

不過尉遲恭顯然有分寸,外面看著慘,內里屁事沒有。所以尉遲循毓還能活蹦亂跳的。

「等下衙吧。」

賈平安手頭還有事。

可尉遲寶琳得知了家中的消息後,飛也似的來了。

「阿耶,先生有辦法治阿翁的病。」

「你阿翁……」尉遲寶琳知道父親為何變成這樣,「先帝駕崩後,你阿翁也曾想振作一番,可醫官說你阿翁的身子……」

尉遲循毓說道:「阿耶,先生沒拒絕,定然就是有法子。」

尉遲寶琳苦笑道:「新學是不錯,可醫術之道還是要看那些醫官。」

晚些賈平安出來了,見到尉遲寶琳只是拱拱手,「這便去吧。」

尉遲寶琳欲言又止,最後一起回家。

「先生,可要帶什麼葯?」

賈平安搖頭,他就是去裝神弄鬼的,帶什麼葯?

晚些到了鄂國公府,尉遲恭木然出來。

「鄂國公一看便是重金屬中毒的模樣。」

對付尉遲恭這等固執的人,首要是嚇住他。

「老夫還能活多久?」尉遲恭卻在微笑。

呃!

賈平安也不知道啊!

「大概兩三年吧。」

如此尉遲恭活了一年,他能說這是中毒太深。若是活了兩三年,他就是鐵口神斷。若是活了五六年……

尉遲家該怎麼感謝賈師傅?

「竟然還能活兩三年?」尉遲恭笑道,「老天對老夫不薄。」

「某不會醫術。」賈平安一開口就否決了開藥方,「對這等重金屬中毒的癥狀,當年新學的前輩有過記載,說是每日飲用牛乳可緩解。」

「牛乳?」

「對。」

喝吧,牛乳這東西喝了也不錯,還能補鈣。

賈平安走後,尉遲恭淡淡的道:「牛乳就能解毒?笑話。」

尉遲循毓擔心他又反覆,「阿翁,你可知曉滕王如今就在宮中,負責為陛下算賬。」

「嗯。」尉遲恭想了想,「記得滕王少年就去了封地,頑劣不堪,驕奢淫逸,除去畫畫之外堪稱是不學無術,陛下為何重用他?」

「阿翁,滕王跟著先生學了算賬,在宮中並無敵手,還查出了數起貪腐。」尉遲循毓覺得阿翁有些執拗,「太史令也時常去請教先生,阿翁,你說太史令是高人,可先生更是高人……」

尉遲寶琳勸道:「阿耶,喝吧,反正喝了沒壞處。」

尉遲恭怒了,「孩子才喝這個東西。」

「阿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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