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食堂的生意好的不行,每日只要一開門,瞬間就沒了空位。
「為何不讓某進去?」
一個面帶威嚴的男子在呵斥。
夥計一臉無奈,「對不住客人了,小店就那麼多座位。」
「不管如何,你得想個辦法!」
男子越想越氣,「你家這便是店大欺客,豈有此理!」
邊上數十人都沒能等到第一輪,頓時就罵了起來,引得平康坊許多人來看熱鬧。
店內,四十餘歲的掌柜紀成南看著外面的人,對夥計說道:「誠懇些,就說實在是對不住,等有了空閑馬上就騰出來,不敢怠慢貴客。」
夥計應了,「掌柜,只是人太多了些。」
「無礙!」紀成南撫須微笑,眼中有精明之色閃過,「就要這股子氣,稍後就能讓整個長安知曉我長安食堂的名字。」
「有空位三人!」
夥計在外面喊了一嗓子,頓時一陣擁擠,結果竟然有兩個男子大打出手。
嘖!
這個連紀成南也很糾結。
人多很好,但打架卻是個麻煩事,若是打出個三長兩短,長安食堂會有麻煩。
外面拉開架勢,打的鼻青臉腫的,紀成南皺眉,「拉住。」
幾個夥計過去拉開了兩個男子,周圍一陣唏噓,竟然有人說沒看夠。
「這般下去,咱們是來吃飯還是來遭罪的?」一個男子不滿的道:「再好吃的美味,可也不能把客人丟在外面吧?這是哪家的道理?」
「對啊!」
眾人覺得有道理,有人更是怒道:「先前還有人搶位置插隊,為何無人管?你們這是誰跑的快就給誰,把咱們當猴耍呢!」
此刻正值中午,賈平安從皇城中溜了出來,準備在長安食堂用飯。
「這是怎麼回事?」
他進了大堂,紀成南苦笑道:「人太多,有人插隊,還有後面沒座位的都在發火,先前還打了起來。老夫開始覺著歡喜,可卻發現有一股子鬱氣,先前只是打架,若是那些權貴來了也得在外面等著,那可就得罪人了。」
這個掌柜高陽選的不錯,沉穩,而且不失精明。
但這個問題顯然超出了他的能力範疇。
幾個夥計在外面賠笑臉,說好話,可依舊沒用。
賈平安知曉這等心理,而且若是來了大佬……那可就是把人得罪慘了。
「此事就沒想個法子?」賈平安一下就想到了幾個辦法。
紀成南搖頭,「還沒,老夫琢磨了許久,就是想不到兩全其美的法子。」
哎!
賈平安嘆息一聲,紀成南羞愧的道:「老夫無能,羞煞了。」
「此事倒也簡單。」
紀成南愕然,心想這位郎君深得公主的信重(其實是倚重),不然某還真想質問一番他有了什麼主意。
那麼多人在外面,能在這裡吃飯的,身家都不低,否則也付不起賬。
這些人的訴求各自不同,你怎麼去滿足?
想到這裡,他說道:「賈參軍,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某很忙。」賈平安吩咐道:「去尋幾個木匠來。」
紀成南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但公主說過,賈師傅的話就是她的話。公主的話卻不能不聽,就讓夥計去尋了木匠來。
賈平安畫了個簡單的圖案,交代了細節,木匠拍著胸脯說下午就有。
賈平安隨後去了單獨的房間,打開房門,高陽霍然就坐在裡面等他。
天氣熱,高陽穿的一言難盡,賈平安皺眉道:「下面爭執打架,你竟然沒管?」
高陽懶洋洋的道:「本來想管,可看到你之後,我就不管了。」
這女人……
晚些飯菜送來,二人緩緩吃了。
高陽最後說道:「我總覺得城外的刺殺不對勁。我沒什麼仇家,你的仇家也忌憚皇帝,不敢殺你。誰那麼瘋狂?」
賈平安只是笑了笑。
下午,木匠們來交貨了,按照賈平安的價錢給了,紀成南打開箱子……
「掌柜,全是牌子。」
裡面全是小巧的木牌,上面長安食堂四個字,而下面就是數字,從一開始……
這是?
紀成南一怔,猛地拍了一下腦門,激動的道:「賈參軍好辦法,好辦法呀!」
周圍的人不解,紀成南把牌子拿出來,吩咐道:「晚些客人若是等候,就從第一個開始發放木牌,記住了,誰排在第一,就把第一的木牌給他,順著來。」
眾人恍然大悟。
一個夥計拿著木牌左右看,贊道:「咱們焦頭爛額了許久,賈參軍只是看了一眼,就有了主意。」
紀成南吩咐道:「趕緊準備。」
晚些,外面人頭攢動。
這些人都是不準備回家的,在這裡吃完飯後,就去青樓耍,隨後就在青樓住下。
夥計在喊著,「前面的進去,滿了,順著來。」
第一個客人得了個木牌子,夥計說道:「貴客可在附近轉轉,一刻鐘後再回來。」
客人拿著木牌,問道:「這是何意?」
夥計說道:「客人拿著這個第一號的木牌,晚些有了座位,客人便是第一個入座。」
客人一怔,贊道:「妙哉!好主意。」
排隊的客人依照次序領取了木牌,排在後面的乾脆去尋個地方玩耍,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再回來。
「妙啊!」
客人沒了怨氣,門外也沒了長龍,夥計們也輕省了,根據木牌來安排客人。
紀成南贊道:「賈參軍一言解惑,果真是公主倚重之人。」
他回想起了賈平安去公主府的時候,公主多半喜歡叫了酒菜來請賈平安享用,能在公主府有這等待遇的不過寥寥。
而後公主還會把賈平安送出來,剛開始驚了無數人。
公主這人倨傲,眼高於頂,就算是那些姐妹來了,最多送幾步完事。可賈師傅一來,她多半要送到外面。
而今日公主來此用飯,見到賈平安來了,就讓人來,說是一起。
想公主早年得了先帝的寵愛,何曾這般對人親切過,不,是近乎於平起平坐。
想到這裡,沒有見過賈師傅硬化的紀成南不禁嘆道:「這位賈參軍,不愧是百騎之虎。」
高陽回到了家中,錢二諂笑著迎上來,高陽見他的臉上有青紫,就問道:「這是為何?莫不是有人對你下手?誰?」
高陽握著小皮鞭,心中默念著要冷靜……可冷靜不了啊!
打了管家就是打她高陽的臉,是可忍孰不可忍!
錢二沒想到公主竟然這般關切自己,不禁感動的哽咽道:「多謝公主關切,某今日去採買,遇到了幾個權貴的管家在東市,一起說了些閑話,有人對公主不敬,某就和他廝打……」
錢二指著自己的臉說道:「那人被某打的都哭了。」
自從酒樓生意火爆後,錢二就瘋了,和那些同行碰面,大伙兒你譏諷一句,我調侃一句,他一句話就鎮壓了所有。
「某說誰家的生意有長安食堂掙錢?於是他們都閉嘴了。」錢二洋洋得意的道:「公主放心,回頭某再去宣揚一番。」
高陽見他眼角烏青,就點點頭,「好好乾。」
得了鼓勵的錢二第二天又去和同行吹噓。
……
高陽剛吃了早飯,正在看書。
作為公主,她有食邑,還有自己的各種產業,收入真心不少,每日的事情也不少。
可府中有專業人士管理這些,她想著了就過問一下,懶了就不管。
這樣的日子看似無聊,可這年頭你還能如何?
「公主。」
肖玲來了,一臉忍笑很辛苦的模樣,「錢二被打了,好慘。」
高陽到了前院時,只見錢二在那裡練拳腳。
「某一拳!」
「一腳!」
「賤人,受死!」
鼻青臉腫的錢二看著很狼狽,但隔天他又去了。
晚些他回到公主府中,得意洋洋的道:「某今日和兩人廝打,所向無敵啊!」
……
賈平安不喜歡打架,當然,避無可避是另一回事。
道德坊里,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堵住了他,眼睛發紅的道:「是你!」
「什麼?」
賈平安滿頭霧水。
男子冷笑道:「柴!」
柴家的人?
賈平安心中一樂,茫然道:「什麼柴?柴火?某家中每日都要劈一堆柴火,某一直擔心長安周圍的樹木被伐盡,終南山也會變成光禿禿的……」
男子厲喝道:「你卑鄙無恥……今日某要為郎君報仇!」
男子大喊一聲就撲了過來。
賈平安輕鬆避開他的拳頭,一拳打在他的小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