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閃過,當前的高麗人人頭就飛了起來,隨即落在地面,人頭滾動,那愕然的神色依舊栩栩如生。
三個高麗人圍毆雷洪,第一個被斬殺,其他二人咆哮一聲,喊道:「莫要走了賊人!」
可賈平安不退反進。
長刀連續揮斬。
一個高麗人小腹中刀,下意識的捂著,隨後刀光在脖間閃過。
血光中,已經完全陶醉在這首詩里的老鴇兀自不覺,在高聲唱著。
「閑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
第二個高麗人的無頭屍骸這才重重倒地。
楊萬北此刻才反應過來,喊道:「殺了他!」
他剛才一直在戲謔的看著麾下的勇士毆打包東和雷洪,沒想到那個俊美少年竟然拔刀出手,而且出手就是梟首,讓他想到了自己先前在那首詩里提及的京觀。
他最後一個手下撲了過來。
一個雄壯的身軀擋在了前方。
「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
高麗勇士虎吼一聲,隨即揮拳。
李敬業大喝道:「死!」
他毫不猶豫的揮拳。
呯!
高麗勇士一拳剛擊中李敬業的肩頭,力量還未深入,就被李敬業一拳擊飛。
眾人不禁驚呼。
高麗勇士重重的落在楊萬北的身前,把案几上的酒菜砸的四處飛濺。他胸膛塌陷,嘴裡噴了一口,竟然是鮮血摻雜著不知名的內臟碎塊。
這一拳,竟然活生生的打死了他!
燈火下,李敬業飛舞的長髮這才垂落。
而在另一邊,賈平安連續出刀,那個高麗勇士頻頻退後,最後退無可退,就合身撲了過來。
刀光閃過。
人頭飛舞,鮮血噴涌。
賈平安站在那裡,長刀斜指地面,刀刃上殘留的鮮血緩緩滴落……
「救趙揮金槌,邯鄲先震驚。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梁城。」
楊萬北面色慘白,問道:「你二人是誰?」
李敬業沉聲道:「李敬業!」
賈平安緩緩收刀,抬頭微笑道:「賈平安。」
有人驚呼,「百騎之虎!」
賈平安微微頷首,轉身離去。
身後,李敬業緊緊跟隨,而包東和雷洪早就從側面走了。
隨後就是一陣大亂。
坊卒來了,聽聞是賈平安動的手,馬上就讓人去報官,至於他們……沒資格管。
老鴇唱完了這首詩,才發現了現場的慘狀。
楊萬北張嘴喝罵,卻是高麗話,有人說道:「是高麗人!」
頓時現場就熱鬧了。
「先前他們圍毆咱們的人,賈參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斬殺了三人,隨行的少年打死一人,諸位……」
一個文人模樣的中年男子起身,無視了那些屍骸和鮮血,舉杯道:「高麗人跋扈,賈參軍出手斬殺,可有錯?」
「無錯!」
有人說道:「可為何都是梟首呢?」
文人說道:「老夫先前不知道此人身份,他作的詩里有京觀之事,此刻想來,竟然便是在炫耀當初斬殺前隋將士,築為京觀之事,賈參軍……」
他舉杯,眾人舉杯。
「殺得好!」
眾人一飲而盡。
有人喊道:「那首詩誰作的?豪邁,再唱來,耶耶有的是錢,明日接著來。」
老鴇依舊在茫然中,直至一個夥計把事情告訴了她,這竟然哭了起來。
「為何哭泣?」
那個文人走了過來,怒道:「那是賈參軍的詩,這般豪邁,竟然就你唱得好,速速唱來。明日老夫帶著友人前來,你若是唱不好,老夫便砸了這青樓。」
老鴇抬頭,「竟然是賈參軍,我哭是為錯過了賈參軍……若早知他的身份,我……我……」
文人見她睫毛上掛著淚珠,竟然有些孩子氣,就莞爾道:「你要怎地?」
老鴇說道:「我要灌醉他!」
「哈哈哈哈!」
文人回身,老鴇整理情緒,高唱了起來。
眾人用筷子敲擊碗碟,一起高唱。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沸騰了。
平康坊的坊門處,幾個坊卒苦笑道:「賈參軍,那邊的高麗人死了四人,要不……你等官人來了再走?」
賈平安笑了笑,「也好。」
他不喜歡為難這些人,於是勸阻了發怒的包東二人。
晚些,坊正急匆匆的來了,見到賈平安後,先是行禮,然後吩咐道:「打開坊門!」
一個坊卒為難的道:「坊正,賈參軍剛殺了四人。」
「開門!」坊正罵道:「耶耶使喚不動你了不成?」
幾個坊卒打開坊門,賈平安當先出去,身後傳來了坊正的聲音。
「賈參軍……威武!」
賈平安的嘴角微微翹起。
剛開始他只想殺一人,可當聽到高麗人拿前隋將士的京觀來說笑後,就改變了主意。
若非楊萬北當時在往後退,他弄不好連這廝都斬殺了。
長街上,有金吾衛的騎兵飛速而來。
「止步!」
騎兵近前喝問道:「誰?」
「百騎賈平安。」
騎兵們驗證了身份,有人吸吸鼻子,「怎地嗅到了血腥味?」
賈平安笑了笑,覺得這人屬狗的。
他走的方向不對,有騎兵問道:「賈參軍去何處?」
「皇城!」
賈平安一行人到了皇城外,此刻晚上氣溫略低,但還能忍受。
消息馬上就進了宮中。
「陛下!」
外面許多臣子在逍遙,李治卻依舊在看奏疏。
聞言抬頭,「何事?」
王忠良說道:「剛才有人稟告,高麗使團楊萬北五人去了平康坊的一家青樓,晚些賈平安帶著三人跟著去了……」
李治放下奏疏,拿起水杯,緩緩喝了一口。
「高麗人談及當年前隋之京觀,隨後撞到了一名百騎,雙方廝打,賈平安拔刀上前,連續斬殺三人,隨後李敬業一拳打死一人。」
王忠良說完,發現皇帝很平靜,不禁覺得格外詭異,就回頭看了一眼。
門外站著來報信的內侍,此刻看著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和以往格外不同。以往但凡是好消息,他們巴不得直接稟告,而不是通過王忠良這個傳聲筒。由此可見此人對這個消息的判斷……
——災禍級別的壞消息。
斬殺高麗使團成員,還特娘的一殺就是四個,這是想幹啥?
所以那內侍此刻巴不得不冒泡。
「高麗使者如何?」
李治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來。
王忠良說道:「說是……」
「讓他來說。」
那個內侍戰戰兢兢的進來,「陛下,楊萬北見勢不對就往後退,賈平安斬殺三人後也止住了。另外……」
他覺得這樣的壞消息會讓皇帝的心情糟糕,就說了那件事,「賈參軍作詩一首,說是聽了熱血沸騰。」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李治坐在那裡,良久擺擺手。
「陛下,賈平安在皇城外等候處置。」
最新的消息讓李治的眼中多了些愉悅,「令他歸家,在家等候處置。」
消息傳到皇城外,賈平安打個哈欠,「敬業回家去,那個包東,你等各自歸家。」
李敬業一路回到家中,李勣沒睡,正在那裡烤肉喝酒。
「回來了。」
李繼業點頭,李勣突然皺眉,「你殺了人?」
「是。」李敬業坐下,先拿起酒壺仰頭就干,然後才舒坦的道:「今夜兄長帶著某去了青樓,他斬殺三個高麗人,某一拳打死了一個……」
李勣愕然,旋即點頭道:「去沐浴,別擔心。」
……
楊萬北回到了四方館,一進去就低聲道:「馬上準備紙筆,另外,盯著周圍,提防唐人窺視。」
隨從點頭,問道:「那四人呢?」
「死了。」
楊萬北在寫文書,他的文采不錯,一路寫來,竟然是給大唐皇帝的奏疏。奏疏里說了今夜之事,憤怒的情緒在文字間蔓延著……
少頃寫完,他再檢查了幾遍,修改一下,重新抄寫……
使團的人來了,大家都沉默著。
楊萬北抬頭問道:「你等可知曉一個叫做賈參軍之人?」
「那是百騎的人。」一個隨從說道:「那人叫做賈平安,說是什麼掃把星,不過已經是縣男了。」
楊萬北深吸一口氣,「先前在青樓里,他斬殺三人,隨從打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