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波仔細打量著賈平安,腦海里閃過此人的經歷。
傳聞剋死了高祖皇帝和先帝的存在,但也只是傳聞,否則早就被剁成了肉醬。
接著到了長安之後,被皇帝丟在了百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皇帝這是把賈平安丟在身邊看著,若是有變故方便處置。
可沒想到此人就此在百騎混的風生水起,沒多久竟然弄了個縣男的爵位,堪稱是少年有為。
他來這裡,定然就是為了百騎被扣下的那人。
想到這裡,劉波笑吟吟的道:「賈參軍這是來尋某飲酒嗎?那好說,回頭去五香樓,某請客。」
這話說的滴水不漏,但隱含著譏諷:你們百騎就喜歡去五香樓廝混,可敢出來嗎?
這不出來一個就被咱們給扣了。
這等譏諷賈平安只當沒聽到,他含笑道:「百騎的那位兄弟犯了什麼錯?」
「那不是動手打了咱們兄弟!」劉波還想再胡謅,可看著賈平安的微笑,竟然說不下去了。
「繼續說。」賈平安笑眯眯的。
劉波回身看了一眼,那些同伴都在看著自己,於是膽氣一壯,說道:「前年你等百騎扣了咱們一個兄弟,出來時遍體鱗傷……」
「為何?」賈平安不知道當時的事兒。
「參軍。」
包東和雷洪來了,看來唐旭和邵鵬還是不放心。
劉波冷笑道:「為何?不就是和幾個小娘子說了話,那些賤人就吆五喝六,還動手……」
賈平安淡淡的道:「是調戲小娘子吧。」
這些紈絝你要說壞也壞不到哪去,可你要說善良,那也不沾邊。
調戲小娘子,調戲婦人,這是他們的拿手好戲。比如說春日出遊,許多人家的女眷都在,這些紈絝就喜歡策馬在馬車邊上轉悠,或是沖著別人家的女眷出言挑逗。
一群荷爾蒙分泌過剩的傢伙。
劉波沒想到賈平安會直接揭穿,他冷笑道:「怎地?你今日要來支持公道?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臉,也配?」
他甚至想呸一口,可看到了李敬業在賈平安的身側獰笑,不禁退了一步。
包東怒道:「你等調戲小娘子還有理了?」
百騎按理可以動手,可這些人的背後都是權貴,一旦動手就是捅馬蜂窩,所以才忍了下來。
賈平安微笑道:「不行?」
劉波覺得他太平靜了些,就嗤笑道:「你可以試試!」
賈平安點頭,回身吩咐道:「此事卻不該百騎管,事發是在豐樂坊,隸屬長安縣,雷洪你去長安縣求見崔明府,把此事說了。」
雷洪應了,但有些頭痛。
這些紈絝可不會害怕什麼崔氏。
你要說崔氏牛逼,可再牛逼的崔氏也沒法管這等雞毛蒜皮的事兒。
劉波冷笑,賈平安繼續吩咐道:「包東你去尋了許使君,把此事說了。」
包東去了。
劉波回到自己人中間,說了交涉的經過。
「崔氏不怕,這等鬧騰他們管不著。再說了,如今崔氏也得夾著尾巴做人。」
「許敬宗如何?」
「許敬宗膽子再大,難道還敢沖著咱們動手?」
「是啊!奸臣許最善吹捧諂媚,哪敢得罪咱們。」
「把汪海帶來!」有人惡狠狠的道:「當著他的面,讓他看看什麼叫做無能為力。」
牛筆!
一群紈絝覺得這個玩法很拉風,於是就令人去了。
「那是賈平安。」李必那邊已經發現了這邊的事兒。
「百騎和劉波他們鬧騰,此事咱們管不著。」
李必沉吟了許久,「那些人的父祖不可小覷,看看再說。」
這夥人上次被賈平安弄的灰頭土臉的,所以今日見他吃癟,就想看熱鬧。
晚些,那個百騎被帶來了。
「賈參軍!」此人叫做汪海,此刻被打的鼻青臉腫的。不過看著肢體無礙,可見這群紈絝就是想泄憤,知道分寸。
汪海看看這些紈絝,只覺得渾身冰冷。
這些人聯手起來,百騎也得忌憚,他今日算是栽了。
「上次你動手打了某,今日如何?」一個紈絝冷笑道,「某不要什麼,就要把你弄出長安。」
這便是要讓汪海丟掉百騎的職務,順帶滾出長安城。
汪海絕望,「上次你等調戲小娘子,某出手錯了不成?今日某也被你等打了一頓,還不夠嗎?」
紈絝叫做馮曉,他伸手拍拍汪海的臉頰,呸了一口,罵道:「賤狗奴,前年你當著一群人的面呵斥某,某的臉面都丟光了,不弄你,某如何能安心?」
汪海只覺得一顆心落到了谷底。
賈平安這才知曉了緣由。
李敬業低聲道:「兄長,這馮曉家和皇后家親近……」
賈平安腦海里的謀劃都消散了。
王皇后的親人在朝中為官的有,比如說她的舅父中書侍郎柳奭。
這些人和老許算是對頭,也就是說,和他也是對頭。
而皇帝此刻定然厭惡了王皇后,只是迫於外界壓力,暫且把這個無子的女人供起來。
賈平安是百騎的二把手,那自然就該站在皇帝的立場考慮問題。
王皇后的人,百騎就該冷眼相對。
而百騎和王皇后的人發生了衝突,不管對錯,都不能低頭,否則就是丟了皇帝的臉面。
想到這裡,賈平安微笑道:「敬業,一打十可敢?」
李敬業一怔,「打誰?」
賈平安指指對面,李敬業興奮的道:「阿翁不會怪責吧?」
這貨不擔心後果,而是擔心李勣怪罪。
果然夠猛。
賈平安說道:「把那個兄弟搶出來,記住了,別把人骨頭打斷了。」
「好!」
但在開始前得尋個借口。
賈平安突然指著對面喊道:「放了汪海!」
馮曉罵道:「賤人,痴心妄想!」
眾人覺得只是一個口角。
可賈平安和李敬業卻走了過來。
他走到了馮曉的身前,問道:「為何綁架百騎的人?」
馮曉一怔,本想說是舊怨,但卻不肯低頭,「某喜歡,怎地,你難道敢打某?」
「百騎乃是護衛陛下的精銳,你綁架汪海,意欲何為?」賈平安突然聲色俱厲的道:「某懷疑你想威脅汪海,對陛下不利!」
這個指證堪稱是石破天驚。
一旦被皇帝知道了,馮家能把馮曉打成豬頭。
但這是污衊啊!
馮曉大怒,伸手就準備掌摑賈平安。
賈平安等的就是這麼一下,李敬業甚至還捧哏喊道:「兄長閃開!」
賈平安避開,隨後一腳踹倒馮曉,上去就是一頓暴打。
那些紈絝想出手,李敬業獰笑著擋在前面,「誰敢來?」
看看那異常寬厚的身板,想到李敬業以往的戰績,眾紈絝慫了。
賈平安一頓暴打,把馮曉打成了豬頭,隨後給汪海解綁,三人揚長而去。
李必目瞪口呆,「某還以為他有何手段,沒想到竟然是動手。」
王倫搖頭,眼中有惋惜之色,「可他卻打了馮曉,晚些馮家人進宮去皇后那裡告狀,他要倒霉了。只是李敬業跟著倒霉,算是無妄之災。」
那群紈絝把慘嚎的馮曉弄了回去,隨後馮家就有人進宮。
而賈平安帶著汪海回到了百騎,受到了熱烈歡迎。
「參軍威武!」
眾人歡呼著把他們迎了進去,有人說道:「汪海,你怎地哭喪著個臉,回來還不高興?」
汪海看看賈平安,目光感激之色,但……
晚些,值房裡。
「小賈幹得漂亮!」唐旭覺得自己看中的接班人就是厲害,可見自己識人之明。
邵鵬也微微頷首,作睿智狀,「小賈手段靈活,咱看以後這百騎定然能在他的手中蒸蒸日上,到了那時,咱就每日來轉悠一圈,隨後歇息……這日子,金不換吶!」
程達想到那些紈絝對自己的態度,不禁絕望。
難道賈平安真的有蠱惑人心的本事?否則那些紈絝怎會低頭放人?
賈平安起身道:「某先去茅房。」
他前腳一走,程達就說道:「校尉,此事不知是如何交涉的,要不……讓汪海來說說?」
唐旭點頭,笑道:「這小賈做事神出鬼沒的,某去的時候,那些紈絝正眼都不看某一眼,一提及汪海,只說晚些就放……」
邵鵬嘆道:「咱知曉你老唐的為人,若是旁人你定然就動手了,可那馮曉家是皇后的人,若是動手,陛下怕是會震怒,到時候咱們全得倒霉。」
「是啊!」
唐旭苦笑道:「有的兄弟說某這個校尉膽小怕事,不肯為了兄弟們出頭,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