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徑直去了後宮。
王忠良一句話都不敢說,只是緊緊地跟著。
皇帝看著在微笑,可他知道,這個微笑下面全是滔天怒火。
「陛下!」
蕭氏有一個本事,總是能搶在王氏的前面截住皇帝。
「陛下,昨夜臣妾睡的不好。」蕭氏挽著李治的手臂,輕聲細語的撒嬌。
哎!
都三個孩子的娘了,做這個樣子給誰看?
少了蛋的王忠良覺得不堪入目。
「朕乏了。」
男人怒了,此刻最有效的緩解方式就是輕鬆一下。
這大早上的陛下就想尋我……
難道我最近又美了許多?
蕭氏……剛封的蕭淑妃歡喜不已。
她喜滋滋的陪著皇帝到了自己的寢宮,剛開始寬衣解帶……
「陛下……」
外面傳來了一聲驚呼。
這聲驚呼是王忠良發出了,聽著格外的尖利,就像是剛被人套麻袋暴打了一頓,結果發現暴打自己的是親爹一樣……
正興緻勃勃的蕭氏愕然。
「朕去看看。」正在上弦的李治也很不滿,出去後,王忠良飛撲過來,歡喜的道:「陛下,捷報啊!」
「哪裡的?」李治一怔,覺得最近沒地方有戰事啊!難道是哪位殺神又擅自發動了戰爭?
那些老帥最喜歡干這等事,見到戰機就上,等捷報到了長安時,君臣一臉懵逼。
「陛下,是疊州的捷報,說是吐蕃突襲疊州,被王德凱擊敗了,敵將都被殺了……好像是……掃把星殺的。」
王忠良一臉等待主人誇讚的模樣,格外討喜。
「疊州?」
李治整理了一下衣冠,「去前面。」
「陛下。」蕭氏覺得自己就是個倒霉催的。
可李治壓根就不停步。
蕭氏賭氣回身,「準備熱水,我要沐浴。」
……
李治一路到了前面,宰相們和在京的將領都來了。
「恭喜陛下。」
李治剛落座,眾人就恭喜。
「說說。」
他笑道,接著又有些急切的道:「捷報給朕看看。」
這符合一個年輕人的性子,長孫無忌笑著把捷報遞過去。
李治接過,仔細看著。
看完後,他揚揚手中的捷報,目光銳利,「賈平安在疊州得了贊普病重的消息,加之吐蕃莫名其妙的襲擾吐谷渾,他判定吐蕃有突襲疊州的可能,於是建言防備。王德凱率軍遭遇了吐蕃五千輕騎,一戰大勝……」
這是一次完美的行動。
「這個判斷很准,起源於當初給吐蕃用的離間計,恰好贊普病重,這便是天賜良機。」李治眨眨眼睛,喜悅怎麼都壓不住,「吐蕃人若是要大舉入侵,就不會是五千輕騎,所以這是想讓贊普不敢動手……必然是祿東贊那個奸賊,幹得好!哈哈哈哈!」
李治放聲大笑。
那個小子……果真是老夫的好孫婿吶!
梁建方此刻只恨兒子生的閨女太小了些,他看了長孫無忌一眼,說道:「陛下,此戰一勝,祿東贊怕是要焦頭爛額了,若是贊普不死,此後吐蕃就會內亂不休,大唐可趁勢清剿突厥人,一旦騰出手來,再收拾吐蕃。」
李治點點頭,眼眸含笑,那股子喜意散發出來,竟然看著神采飛揚,不復前面的穩重模樣,「此次挫敗了吐蕃的突襲,不管贊普在或是不在,吐蕃都要沉寂些時日,如此,對大唐便是難得的時機……」
他眸色堅定,「突厥依舊不穩,還有高麗……」
這些都是大唐的心腹之患,加上吐蕃就是三個。
「朕會一一擊破這些心腹之患!」
李治的態度很堅定,群臣紛紛讚美。
「此戰,賈平安立功。」李治突然笑了笑,很是古怪。
要賞賜那個掃把星?
褚遂良說道:「陛下可還記得當初的謀劃?」
李治點頭,「朕怎麼會不記得?當初賈平安說利用贊普孫兒年幼之事,令人離間祿東贊和贊普,當時朕還以為這只是聊勝於無的舉動,誰知道那贊普竟然重病……」
一種古怪的情緒籠罩著大殿。
褚遂良嘆道:「陛下,那賈平安謀劃贊普,贊普隨即病重,這……活脫脫就是一個掃把星啊!」
李治先前就想到了這個,但此刻卻正色道:「此事不可妄言。」
褚遂良還想說話,梁建方卻插嘴道,「小賈克了誰?」
「父母親人。」褚遂良早就整理過賈平安的消息,「包括鄉學的先生,連鄰居都跑了。」
「那只是一面之詞!」梁建方把老流氓的嘴臉亮了出來,「你可看到他剋死那些人了?」
這個老傢伙,不要臉!
褚遂良淡淡的道:「掃把星克人,無形無色,不可察覺。」
他覺得這個駁斥的力度很大。
可……作為軍方著名的老流氓,梁建方在獨當一面上差點意思,但在耍流氓上……堪稱是無敵手。
他斜睨著褚遂良,那鬍鬚還一顫一顫的,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兩個字:不屑!
「既然無形無色,你從何而知?」梁建方真心看不起老褚,覺得這個老貨只知道捧國舅的臭腳,自己沒啥建樹,純屬混飯吃。
褚遂良覺得這是胡攪蠻纏,「他的親人都被剋死了,此次贊普病重,更是明證。」
梁建方死死的盯著他,突然嘆息一聲,「某怎麼覺著你在為贊普鳴不平呢?順帶覺著贊普重病是大唐虧欠了他……」
「老夫未曾這般說過,你這是胡攪蠻纏。」
呵呵!
梁建方淡淡的道:「那你來說說……吐蕃突襲失敗,賈平安的離間謀劃成功,這些都削弱了吐蕃,有利於大唐,可你為何對賈平安耿耿於懷?莫不是你覺著他讓吐蕃損失慘重不妥?你心疼了?若是心疼……陛下!」
梁建方拱手,「贊普病重,祿東贊狼子野心,有人憂心忡忡,臣以為,當讓這等人出使吐蕃,帶去陛下對贊普的深情厚誼,讓他和贊普共同對付祿東贊……」
「老賊!」褚遂良遇到這等老流氓,完全不是對手。
李治心中舒坦,越發的覺得梁建方眉清目秀……不,是戰鬥力超強。
而程知節……
老程在邊上裝菩薩。
從李治登基以來,他就是這個狀態。
從元日開始,李治就處於一種被壓制的狀態,此刻見褚遂良面色漲紅,卻一言不發,心中不禁大快。
老東西,你也有今日!
他微笑道:「賈平安有功,等他回來之後,朕自會嘉獎。諸卿也辛苦了,回頭每人帶十頭肥羊回去。」
宰相們不差這個,但架不住是皇帝賞賜的。
可……
「多謝陛下!」梁建方等人一臉歡喜的謝恩。
「多謝陛下!」褚遂良等人神色鬱郁。
這肥羊多半是吃了不香。
李治見了心情更是大好。
……
大捷的消息傳的很快。
戶部倉部。
楊德利拿著賬冊在核對……
那些小吏看了不禁頭痛不已,覺得這樣的楊德利就和御史一樣,讓大伙兒的日子格外的艱難。
不,御史都沒他這麼細緻。
「這裡少了五斤麥粉!」楊德利回身,憤怒的道:「這不是損耗!」
小吏們滿頭黑線,有人絕望的道:「這日子……耶耶一天也過不下去了。」
「弄他!」大唐人能動手就不嗶嗶。
眾人點點頭,覺得給楊德利一個教訓也好。
「楊德利!」
楊德利正在生氣,聞言喊道:「某在這!」
門子飛也似的跑來了,伸手。
「幹啥?」楊德利上下打量著他,覺得這廝莫不是瘋了?
想從楊大爺這裡弄錢,你怕不是喝多了。
門子得意的道:「有你表弟的消息,好消息!」
楊德利眨巴了一下眼睛,「好消息……某去問問也行。」
這狗曰的……真是摳門到家了。
眾人絕倒。
門子絕望的搖頭,剛轉身,楊德利嘆道:「罷了,平安去了許久,某也擔心,給。」
十文錢。
眾人驚呼,「他竟然這般大方?」
大伙兒相處久了之後,都知道楊德利有多摳門,一文錢恨不能掰成兩半用的那種。
一次給十文錢的跑路費,這簡直就是豪奢!
奢侈!
門子也沒想到這樣,他接過銅錢,深情的道:「以前他們說你摳,某從未相信。」
楊德利心痛不已,可心中更擔心表弟,就催促道:「趕緊說,平安怎地了?」
門子收了銅錢,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