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忙碌了許久的李治難得清閑的時候,就召了人來問話。
所謂問話,實際上就是聽八卦。
而八卦邵鵬這裡最多,他打起精神,把最近那些臣子的事兒按照重要程度一一講解……
「……英國公家的孫兒李敬業,最近經常往左武衛跑,和梁建方在一起推演什麼攻伐。」
「長孫相公家最近有個笑話,說是長孫相公忙於國事,忘記了吃晚飯,結果一隻貓把他的飯菜給吃了,長孫相公回來一看,以為是自己吃的,於是那一日就沒吃晚飯。」
一隻貓多大的胃口?這話哄鬼!
但這是一個宣傳的好手段,讓外界知曉長孫無忌有多勤勉。
「出去轉轉。」
李治帶著幾個隨從出了承天門,過了門下外省,突然就拐了進去。
褚遂良正在裡面給幾個官員訓話。
李治聽了幾句,大概就是長孫相公辛勞,你等要為他多多分憂之類的話。但說了一通,就是沒提更辛苦的皇帝。
他轉身就走。
老褚,你路走窄了。
回到宮中後,他去了後宮。
「陛下!」
蕭氏笑靨如花的迎了過來。
二人在附近散步,蕭氏不時說些宮中的趣事,但最終還是帶到了自己想要的地方。
「……有人說那邊想換宮正呢!」
這是給王氏上眼藥。
就不能消停些嗎?
「陛下……」
冬天天黑得早,天一黑,在這個娛樂手段匱乏的時代,能幹啥?趕緊上炕……
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的李治有些發愁。
「今日朕該去那邊了。」
「哼!」蕭氏背身過去。
李治轉身就走。
作為帝王,他必須要給予即將成為皇后的王氏尊重。
這種尊重有許多種形式,最重要的就是睡她。
你再噁心你的皇后,也得隔一陣子睡她一次,靈魂不談,肉體上你必須有輸出。
這便是尊重。
王氏歡喜的把他引進去,李治的腦海里莫名出現了一個畫面。
——青樓里,老鴇見到他來了,就驚天動地地喊道:「李郎來了……」
在青樓,男人是嫖客。而在宮中,這些女人是嫖客。
這種感覺在王氏靠在他的身上時更明顯了些。
朕不想啊!
可……
晚些,他空虛的靠在床頭,邊上的王氏一臉心滿意足。
「陛下,那蕭氏最近越發的過分了。」
李治的意識漸漸模糊……想睡覺了。
「……她令人來這邊叫囂,說陛下你昨夜睡在她那邊,可見臣妾醜陋……陛下?」
李治躺了下來。
王氏:「……」
李治喃喃而語,王氏趕緊附耳過去……
「大威天龍,世尊地藏,大羅法咒,嘛哩嘛哩哄,慢慢哄……」
這一刻,他的腦海里是那一雙入鬢長眉。
這就是一個皇帝的一天……
……
清晨起床,表兄不在家,賈平安只能自己做早飯。
烙幾張死麵餅,再弄羊肉湯煮沸……
羊肉泡饃啊!
噴香。
吃完了賈平安才想到自己忘記了阿福。
「丑東西!」
賈家的圍牆上,阿福趴在上面,吧唧吧唧的喝著稀粥。
「美不美?」趙賢惠最近許久沒寵愛過阿福了,不住的伸手去揉搓它。
這是要準備離家出走了嗎?
賈平安很無語。
晚些他準備上衙。
「阿福,吃的在邊上,不許亂跑。」
阿福躺在那裡嚶嚶嚶,幾隻雞鴨在給它馬殺雞。
等賈平安一走,阿福就爬樹上了圍牆。
噗通!
趙賢惠聞聲出來,「阿福!」
「嚶嚶嚶!」
我是阿福,我靠賣萌為生。
……
賈平安帶著人到了感業寺,娃娃臉沒在。
「住持進宮了。」
迎接他的是好人。
「最近天氣冷,可那些女人卻不喜待在屋裡,非得要出來轉悠,哪怕只是方寸之地,她們也轉悠的興高采烈的……」
「賈文書。」好人上次帶著他去看蘇荷的病情,給他把過風,站過崗,「主持說你德高望重……不,是大才斑斑,你可知這是為何?」
哥德高望重?
賈平安淡淡的道:「因為……寂寞。」
「寂寞?」
好人她們可以自由活動,甚至只要禁苑裡沒外人,她們都能去賞玩。而那些女人曾經金尊玉貴,眾星捧月,現在卻青燈古佛為伴,一般人都受不了這個。
到了後面,那些女人都在外面轉悠。
武媚依舊獨自一人,眾人都撇開了她。
賈平安默然走過,那些女人也默然看著他。
寂寞的生活讓她們想發狂,可這裡是感業寺,你發一個試試,保證屁股打腫。
「小賈,說是你陞官了?」一個女人高聲問道。
賈平安點頭,女人笑道:「少年就做了官,以後怕不是要為相。」
「哈哈哈哈!」一群女人的笑聲混合在一起,實際上並不動聽,反而有些吵鬧。
武媚站在樹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賈平安路過……
皇帝都來兩次了,武妹妹離起飛不遠了吧?
賈平安知道,一旦皇帝和武妹妹定下了關係,他再想套近乎就難了。
但……
作為一個有準備的男人……
他的手一抖,前方就出現了一隻在這個時節很難尋到的大青蟲。
大青蟲的身上還有些毛刺,女人最怕這東西。
「有青蟲!」賈平安一腳踩去。
「且慢。」
咦!
不該是害怕嗎?
賈師傅早就準備好了劇本:武妹妹低呼退後,他一腳踩死大青蟲,隨後頷首。
這時候不能說話,說話就有套近乎的嫌疑。
那種巧遇之後,一番話就讓對方入套的事兒有,但日後對方醒悟的幾率也很高。
賈平安是想套長線,所以不肯做這等殺雞取卵的事兒。
他抬著腳,武媚走了過來。
這是啥意思?
難道是發現了我剛才扔青蟲的事兒?
可當時武妹妹側臉,除非她的眼睛有三百六十度環視功能,否則不可能發現啊!
賈師傅心中一愣,就收回了腳。
武媚撿起一片落葉,包裹起蠕動的大青蟲,隨後把它放在了樹榦上,嘴角微微翹起,「它活著。」
賈平安愣住了。
她活著。
這是一個女人的吶喊。
武媚回身看著他,那雙長眉微微一挑,「你從小就被欺負?」
呃!
「是。」
原身確實是從小就被人欺負。
這一點賈平安沒撒謊,所以很是誠懇。
武媚的眸色微微暖了這麼一瞬,「聽聞你夢到了一個阿姐?」
賈平安瞬間懵逼。
這不是假的。
這話他當時拿來忽悠過蘇荷,怎地被武妹妹知道了?
他的腦海里轉動著各種念頭。
蘇荷告訴了武媚?
他仔細想著娃娃臉這個人。
難道粗胸娃娃臉的你也背叛了我?
不可能。
而且蘇荷和武媚都不是那等會去主動尋對方說話的人。
那麼會是誰?
他的懵逼落在了武媚的眼中,她不禁微微一笑。
就和牡丹盛開一般。
嫵媚,卻帶著英氣。
「你多大了?」
賈平安還在懵逼,「十五。」
「很小。」武媚都快二十六了,大他十一歲。
賈平安在想著此事的各種可能,少年唇紅齒白,茫然的模樣看著多了幾分有趣。
武媚伸手……
賈平安懵。
巨懵!
徹底懵!
你想幹啥?
他一動不動。
那隻不算細嫩的手在他的頭頂上輕輕的按壓了一下。
賈平安下意識的道:「阿姐。」
福至心靈!
大富大貴!
壽終正寢!
直至出了感業寺賈平安依舊是懵的。
武媚按壓了一下他的腦袋。
這個動作……
摸頭殺!
就在他走後不久,皇帝來了。
好人把皇帝迎了進去,卻有些遲鈍。
王忠良覺得這人遠不如蘇荷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