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硬是要得

賈平安一路緊趕慢趕,在鼓聲敲響時,他距離坊門還有不少距離。

「賈文書,快!」

姜融就站在坊門外招手。

馬蹄聲響起,金吾衛的騎兵開始出動凈街了。

「站住!」發現一人還在外面,金吾衛興奮了。

「駕!」

你抓不到我……

賈平安策馬衝進了坊門,後面的金吾衛罵道:「誰給他留的門?」

抓到一個犯夜禁的就會有獎勵,大伙兒的外快就靠這個了,隨意金吾衛的人很生氣。

「是某!」姜融拱手,非常硬扎地喊道:「關門!」

這就是有關係的好處,有人給你開後門。

回到家,表兄就坐在院子里,懷裡抱著阿福,手中是一個小盆,盆里裝的是稀粥。

「你一口。」阿福吧唧吧唧吃了一口。

「某一口。」表兄喝了一大口,差點被噎著。

「嚶嚶嚶!」阿福伸手去抓。

「你又一口。」表兄一邊吞咽,一邊又餵了阿福一口。

「平安回來了?」楊德利把小盆放在地上,抹了一下嘴,「飯菜做好了,馬上來。」

「嚶嚶嚶!」阿福見到爸爸,連心愛的稀粥都不喝了,熟練的順著爬到了賈平安的膝蓋上。

賈平安未卜先知的擋住了阿福抓向胸前的爪子,動作熟練的讓人心疼。

「搗蛋沒有?」

「嚶嚶嚶!」

「吃了隔壁的東西沒有。」

「嚶嚶嚶!」

吃了晚飯,兩兄弟在院子里乘涼。

夜幕初臨,秋風習習,阿福在兩人的中間來回爬。

楊德利靠在牆上,突然說道:「平安,其實……某希望你尋的娘子是個大家閨秀。」

「為啥?」賈平安覺得感情這個東西說不清,更多是異性之間的荷爾蒙吸引,許多時候沒道理可講。

「以前村裡有個讀書人的媳婦,出門在外很是有禮節,連帶家裡的孩子都彬彬有禮。」

這個是教養。

「還有。」楊德利說道:「他們說知書達理的女子……更好睡。」

「這個……」賈平安無奈。

楊德利看了隔壁一眼。

「平安,你說……趙賢惠會不會答應?」

「只要你堅持,定然會。」賈平安覺得王大娘除去黑一些之外,持家什麼的真是不錯,和表兄在一起般配。

「那個平安……」楊德利的腦迴路神奇的轉向了,「你以後定然會成為宰相。」

「好!」

賈平安認真的道:「就算是不能成為宰相,某也會成為能在宰相面前不低頭的人。」

「好。」楊德利的眼睛很亮,「那你就不該只有一個女人,回頭就把那個女人睡了吧。給她贖身,讓她來家裡伺候你,好歹出門也有面子。」

賈平安:「……」

……

咯咯咯……公雞在打鳴,賈家兩兄弟聞雞起舞。

「哈!」

「看刀!」

「哎呀!」楊德利中了一『刀』。

賈平安覺得自己的刀法已臻化境,不禁老懷大慰,抱起在中間湊熱鬧的阿福親了一口。

休沐結束,賈平安才將到了百騎,沒見到唐旭,也沒見到邵鵬,不禁有些奇怪。

「校尉呢?」

坐在台階上吃餅的包東打個嗝,「一大早宮中就有人等著,把校尉叫去了。」

晚些唐旭回來了,面色如常,「把小賈叫來。」

他坐在那裡等著,等賈平安進來,就說道:「關門。」

你想幹啥?

賈平安被嚇了一跳,關上門後,就聽唐旭沉聲道:「你可知百騎的立身之本為何?」

這是要拿我來開刀嗎?

賈平安想了想,覺得自己並沒有做二五仔,心中稍定,「忠心。」

唐旭點頭,神色有些陰鬱,「陛下有令。」

賈平安束手而立。

唐旭說道:「朝中先前爭執,陛下想讓英國公回長安城,可有人說英國公此人不穩,當年在瓦崗時,他曾首鼠兩端……」

當年李勣在瓦崗寨可是一方大佬,後來瓦崗難以為續,他斟酌再三,還是歸降了大唐。但是在那一段抉擇中,他的城府展露無疑,這也為後來被猜忌打下了『基礎』

老李可憐的,竟然多年前的舊賬都被翻了出來。

「有人說英國公在洛陽有怨望,心懷不滿,陛下令百騎前去查探。」

百騎是皇帝的人,這不是走過場嗎?長孫無忌那伙人會答應?

「校尉,可是還有隨行之人?」

「聰明,就比某差一點。」唐旭說道:「給事中高連玉。」

這人無需說,定然是小圈子的人。

賈平安一臉激憤,「奸佞!」

小賈果然是自己人。唐旭滿意的道:「此次老邵帶著你等去,這一路要小心,目的可知道?」

「知道,力保英國公能回長安城。」

李勣當年是山東響馬,如今山東門閥和小圈子是對頭,皇帝拉他回長安,就是當先鋒大將,去和長孫無忌一伙人糾纏。

可以這麼說,李勣的回歸與否,關係到後續的大局。若是能回歸,帝黨就多了力量,並且能和山東門閥眉來眼去的勾搭。若是不能,甚至李勣被打壓,那麼後續皇帝又要裝孫子了。

但這事兒有些麻煩。

所謂怨望就是發牢騷,比如說老李喝多了大罵皇帝,說皇帝對自己如何如何刻薄等等。

但這等事兒基本上沒有人證,所以此行純屬扯淡。

小圈子定然不會扯淡,那麼給事中高連玉去了會做什麼?

坑老李一把。

……

賈平安隨後去了一趟鐵頭酒肆,和蛇頭妹紙密議,出來時春風滿面。

……

洛陽有水運之利,各地的糧食能源源不斷的運送至此,然後轉運去長安。

但隨著長安人口的膨脹,對糧食等物資的需求量也在膨脹,洛陽就有些力不從心了。

「不是洛陽沒糧食,而是從洛陽轉運糧食到長安很難。」邵鵬的目光深邃,「洛陽走陸路去長安,要經過崤函古道,難行。若是行水路,三門峽那裡險峻,經常沉船,代價太大了。」

從隋開始,每到長安糧食困難的時候,天子就帶著老婆孩子,還有家裡的幫工和苦力(臣子和軍隊)去洛陽就食。

眾人一陣唏噓,不少人都說詩興大發,然後詩賦滿天飛。

前方的是給事中高連玉,一張圓臉,把眼睛擠的細細的,看著就覺得威嚴。

「詩詞?」

他看著邊上的河流,淡淡的道:「隋煬帝勞民傷財弄什麼運河,以至於生民離亂,遍地烽煙,最後葬送了江山。此等地方有何好詩可作?」

邵鵬剛有了幾句,就被這話弄的掃興。

賤狗奴,不給面子嗎?

他看看手下,示意他們趕緊給力一點。

咳咳!

包東低頭,雷洪把鬍鬚扯幾下,擋住了除去眼睛之外的臉部。

高連玉見狀不禁就笑了起來。

小圈子的人,哪裡會在意百騎。

而且此次他和百騎是針鋒相對,此刻能碾壓百騎,就是先聲奪人。

「哈哈哈哈!」高連玉暢快大笑。

這地方確實是沒法作詩,千百年來無數名士經過,也沒見留下什麼名篇。

邵鵬等人灰溜溜的低頭,高連玉更加的暢快了,「某有了一首。」

他有詩才,一首詩作出來,雖然談不上名篇,可卻也不錯。

隨行中有人贊道:「此詩直指隋煬帝的荒謬和奢靡,讓人嘆息,好詩。」

邵鵬也覺得不錯,但要他誇讚是不可能的。

「其實……也不是沒有好詩。」賈平安一直在後面,隨著馬兒的顛簸打盹,此刻聽到這些話,腦子裡閃電般的湧起了一首詩。

邵鵬深受李治的信任,也是賈師傅刷分的對象。此刻見邵鵬面紅耳赤,惱怒不已,他覺得是時候了。

咳咳!

都閃開。

就在高連玉得意,百騎灰頭土臉之際,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盡道隋亡為此河,至今千里賴通波。若無水殿龍舟事,共禹論功不較多。」

是誰?愣住的邵鵬:「……」

包東:「好熟的聲音,怎地有些沙啞呢?」

高連玉震驚,不禁抬頭看去。

邵鵬已經反應過來了,和唐旭長期對穿腸的經驗讓他瞬間就抓住了機會,尖聲說道:「咱怎地先前聽聞有人說前隋亡於運河呀?」

百騎的兄弟們懂些文化的已經喜翻了,急忙捧哏,「是呀!先前是有人這般說。」

沒了傢伙事的內侍,性格都偏激,睚眥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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