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這一波,值了

馬車一路到了道德坊外面停下,賈平安婉拒了送進去的好意,和高陽告別。

「哪日我去你家看看食鐵獸。」高陽握住他的手臂。

我怕你不是去看食鐵獸,而是去吃人!

賈平安掙脫她的手,正色道:「我家狹窄,接待不了貴人。」

高陽的眼中多了怒色,「你就是……罷了。」

馬車迴轉,賈平安搖搖頭,不準備和這個女人有深入的關係。

「見過賈郎君!」

進了道德坊,往日那些和他保持距離的街坊鄰居,今日卻異常的親切。

在接受了賈家的禮物之後,這態度轉變的毫無痕迹。

所謂拿人手短就是這個意思。

姜融也在附近轉悠,身後還跟著兩個坊卒,笑著拱手道:「賈文書今日倒是回來的早,正好某這裡有個難事……」

「何事?」賈平安知道和地頭蛇保持關係的好處,所以也很是親切。

姜融和他並肩,走出十餘步,身邊無人後,才說道:「咱們坊里的楊松被抓了……」

這是請託?

楊松是誰賈平安不知道,問道:「為何?」

「和人鬥毆,他被打的最慘,動手的那人卻當即被放走了,只是抓走了他。」

「此事確實?」賈平安已經看到了自家表兄,此刻他正在田間轉悠,不時賊兮兮的看一眼那幾個少女,目光就是奔著背後去的。

大屁股的執念啊!

「那人認識州府的人。」姜融苦笑道:「於是就把他弄了進去,他家裡的老母挂念兒子,家裡的妻兒也等著他去掙錢養家……哎!若非如此,某也無顏來求賈文書。」

「你跟某來。」

賈平安徑直回家,晚些拿著一份書信出來,「你可送至許敬宗許公家,就說是賈平安的書信。」

姜融應了,然後小跑著出去。

在坊內,坊正就是天,可這個天現在卻歡天喜地的往外跑,和孩子似的。

而賈平安剛想回身,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平安哥……」

「大娘啊!」身後就是大娘,黝黑的臉上全是羞赧,還福身行禮。

「別弄這個。」賈平安笑道:「咱們是鄰居,沒得弄了一堆禮節,生分。」

裡面傳來了一聲得意的低笑。

接著一個年輕人沖了出來,卻是王大娘的兄長王大鎚。

依舊是黝黑的臉,可見王學友遺傳基因的強大。

王大鎚糾結的看了妹妹一眼,然後就跑了。

——這是要給妹妹創造機會?

可賈平安分明從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絲告誡……

別欺負我妹妹!

這小伙不錯,至少知道心疼妹妹。

至於裡面得意低笑的那人,多半就是『賣女求榮』的趙賢惠。

賈平安進家,站在門內等了一下。

「看看我說了什麼?我就說賈平安就怕這等堵他,看看,這不就說別生分了。」趙賢惠得意的聲音中,還夾雜著王學友不滿的嘀咕聲。

哎!

這樣的日子,真的很枯燥無趣啊!

「平安!」

表兄回來了,身上還掛著阿福。

嚶嚶嚶!

見到爸爸後,阿福就爬了下來。

賈平安抱起它,「阿福又重了些。」

「平安,某看到一個屁股大的,只是她穿著裙子,看不真切,明日某尋機摸摸……」

楊德利一臉的得意,賈平安覺得自己不出聲的話,這位表兄遲早會被那些少女的父兄打死。

「女人的屁股和老虎屁股一樣,摸不得!」

「大不了被毒打一頓。不弄清楚某心中不安,若那屁股是假的,某對不住姑母。」楊德利信誓旦旦地說道。

這年頭難道還有豐臀術?表兄的智商堪憂啊!賈平安:「……」

阿福抓住賈平安的肩膀,身體一陣搖晃。

盪鞦韆啊盪鞦韆……

……

姜融一路飛奔,到了許家外面時,發現心跳的厲害。

這可是皇帝的心腹家,而且老許最近的名聲很好,他一個坊正,哪裡有資格來求見?

想到了這些,他敲門的手都在顫抖。

雍州刺史,就相當於首都的長官。這等職務,一個普通的小坊正,當真不堪威壓。但來過一次之後,以後他也能吹噓自己和許使君有交情,這樣上官也會對他好些。

「誰?」

門子開門,神色漠然。宰相的門子三品官,老許家的門子卻是在裝比。

老許以前名聲極臭,沒啥客人上門。這不隨著老許不斷逆襲,客人漸漸多了,門子也跟著膨脹了。

姜融拿出書信,「某是道德坊的坊正姜融……」

「說重點!」門子顯然對什麼坊正沒興趣,繼續膨脹。

自作多情的姜融吸吸鼻子,「這是賈文書托某送給許使君的書信。」

「賈文書……」門子的面色微變,神色有些古怪。

卧槽!

被賈平安騙了!

姜融見狀心中涼了半截,擔心會被趕出去。

門子皺眉:「等著。」

一路進去,遇到老許的兒子時,門子說了此事。

「去吧。」

賈師傅上次轉述了老許的話,讓老許的家眷準備捐獻九成家產,弄的一家子把他恨慘了。

門子也是後遺症,所以神色才有些古怪,卻讓姜融誤會了。

老許躺在床上,屋子裡擺放著兩盆冰,奢侈的一塌糊塗。

「啊……水。」他『虛弱的』的抬起手,專門來伺候他、知曉此事底細的御醫木然送上冰水。

從那日開始,他就是老許的貼身特護,吃喝拉撒都是他一人收拾,還得保密。

「阿郎,賈文書送了書信來。」外面來了門子。

「拿來。」老許一個小激動,就敏捷的坐了起來。

「咳咳!」御醫乾咳提醒他別浪,可老許壓根不理。

他的小智囊來信,這多半是好事。

接過書信,許敬宗先看了封口,那裡有一條細微的墨痕,不仔細看壓根沒法發現。這是賈平安和他的約定,一旦信被拆開,就代表來人不可靠,當即拿下。

那條線依舊筆直,許敬宗知道沒問題。

信里賈平安分析了目前的局勢,一句話,老許最好儘快回到工作崗位上去,把住雍州刺史這個職位。否則一旦被別人拿走了,皇帝會有些被動。而他主動『帶傷上班』,『重傷不下火線』的行徑,自然能加分不少。

老許眯眼,「老夫覺著有些精神了,想著……要不回去視事?」

御醫想死,覺得他是在羞辱自己的專業能力。

「這等傷,沒有一兩個月好不了。」你見過誰的心脈受傷後,沒多久就活蹦亂跳去上班的?

「那就用門板抬著去。」老許很堅定,他迫不及待的想去刷分了,順帶還能刷刷皇帝的好感。

至於書信後面賈平安隨口提及的楊松鬥毆之事,老許壓根沒當回事,「告訴來人,此事老夫知曉了,自然會秉公處置。」

門子出去回話,把姜融激動的……

回到道德坊後,姜融去了賈家,把事情說了,最後激動的道:「某竟然能和許使君說話,真是祖墳冒青煙了。」

這年頭百姓遇到大官還能殘留些平常心,因為大官對他們沒用。而姜融這等低階官吏面對大佬時,節操反而沒有下限。

「小事。」

賈平安沒當回事,姜融去給楊松家裡傳話,楊松的老母非得要來磕頭,賈平安哪裡能受,板著臉說道:「再這般,某就不管了。」

第二天賈平安特地起早,阿福掛在他的身上嚶嚶嚶,兩個爪子習慣性的抓住了他的胸前兩點。

「某要去上衙掙錢,給你買竹子吃!」賈平安把阿福丟給表兄,一溜煙就跑了。

鼓聲起,坊門開。

賈平安騎馬第一個沖了出去,兩個性子急的坊民就罵道:「急著去投胎呢?」

啪啪!

這二人一人挨了一巴掌,剛想發怒,卻看到動手的是姜融。

「禍出口出,滾蛋!」

二人跑出去,納悶的道:「這坊正怎麼開始維護賈平安了?」

賈師傅也聽到了那話,若是往日他定然要回頭收拾人,可今日卻沒工夫。

他一路往老許家去,半路上就看到了一扇門板。

卧槽!

為啥不是馬車?

一扇門板上,許敬宗靜靜的躺著,四個僕役輪換抬著,緩步前行。

周圍的行人默默看著。

「這是誰?」

「許使君。」

「他上次為百姓請命,拆除了那些碾磑,被刺殺。如今他傷還沒好就出來了,還穿了官服,多半是要去上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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