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朕,掀桌子! 第四十二章 朕攤牌了

幾乎所有的事情都是一環套一環。

想要讓這些軍中宿將退下來之後去搞軍校然後培養更多的人才,首先要面對的問題就是,這些軍中宿將是否真的願意退下來?

整個大宋自從趙二在高粱河騎驢漂移之後就陷入了文恬武嬉外加黨爭不斷的怪圈,將門也成了大宋的一大特色——

比如號稱「一門三種」的種家,還有曹、楊、呼延、姚、折等,這些都是世代將門。

之所以出現世代將門這種情況,是因為兵法是一門學問。

涉及到行軍打仗,不是簡單的框一下然後再A過去就行的,實際上除了廟算,也就是戰前推演之外,還涉及到天文、星象、地理、天氣、後勤、兵力配置、行軍規劃、戰後處置等方方面面的東西。

而在古代,如何看星象確定方向,如何辨別地形,如何判斷天氣時間,這些學問都屬於禁忌,在市面上是絕對買不到的,而培養武官的專門學校,卻幾乎不存在。這就造成軍事才能的培養主要依靠軍營和戰場上的實際鍛煉,所以一般都是將門裡面老子把自己一生的經驗傳給下一代的,普通人很難學到。

再就是戰場上刀劍無眼,大部分的名將種子都死在了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不願拿槍的軍事家李二十八一樣好運——在冒著槍林彈雨衝鋒的時候,其警衛排長都已經負傷,而李二十八卻神奇的毫髮無傷。

所以將門要有自己的家丁護衛,讓少帥們不至於被流彈打死。

還有,大宋的武將升遷,傳統上側重於實效性的軍功以及論資排輩,而較少考慮系統的文化素質及道德標準。正因為如此,武將之家擁有自身獨特的優勢,其子弟生長於軍旅,耳濡目染兵戎,有更多的機會參與軍事活動。

最後,北宋的蔭補制度非常有名,武將們基本都可以蔭補自己的孩子繼續當軍官,起步就是連長,有了更好的發揮空間,不至於當成炮灰。

種家的中堅被當時的文官當替罪羊,死在牢獄裡,種家咬著牙不敢鳴冤,因為有先例在前,種老爹設計殺了西夏的大將,但是當時的上司龐籍——就是包青天裡面的龐太師,龐太師不信,堅決不給請功,種家老大因此上書,而被朝廷集體打壓,北宋當時武將的政治地位是極為低下的,文官騎在武將頭上,而這等憋屈事換成折家試試,誰敢動折家的人。

折家牛逼!

如果特別熟悉北宋那段歷史的人可能會知道,種家的中堅曾經被當時的文官當替罪羊,然後冤死在牢獄裡,可是種家咬著牙不敢鳴冤,因為有例在先,種家曾經被文官集團集體針對打壓。

哪怕是不熟悉北宋歷史也沒有關係,電視劇里曾經有這麼一幕:方便辦事英國張,因為楊宗保私下和穆桂英成親,所以不知道是因為楊宗保搶走了穆桂英還是什麼原因,反正英國張就敢強令楊六郎監斬楊宗保。這種事兒在大宋是真有可能出現的。

但是像這種操蛋的情況,是不可能出現在折家身上的。

因為折家是私軍。

儘管折家也確實稱得上是忠心耿耿,但是無論折家再怎麼忠心,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

有自己家的私兵,有自己的地盤——府州,折家家主是府州的實際領導人,領導人由家族內部確定,算是個獨立的諸侯,像這種聽調不聽宣的存在,在強幹弱枝的北宋都能算得上是奇葩。

在這種情況下,趙桓想要讓這些將軍出身的軍中宿將退下來,然後到所謂的軍校裡面去傳授兵法,這些軍中宿將是否願意?

現實不是小說,不是所有的軍中宿將都願意無私的寫出自己的帶兵心得。

除此之外,如果讓种師道退下來,那麼其他將門是不是也要退?折家是不是也要退?

折家,出身党項。

趙桓可以把折家當成自己人,但是像搞軍校這種明顯是挖將門牆角的行為,折家是否還能毫無怨言的接受?

趙桓可以不在乎折家的出身,但是不能不考慮折家,乃至於整個大宋所有將門的反應。

畢竟不是自己一手拉起來的隊伍,趙桓現在的威望可以壓制住那些跟隨自己親征太原的軍隊,但是對於這支軍隊之外的影響,就只能靠著官家這個名頭,還有兩次親征的戰績。

這也就意味著,如果趙桓想要徹底解決掉軍中山頭林立的情況,想要讓將門老老實實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就必須得不斷的打兵打仗,而且是一場又一場的勝仗,直到趙桓在軍中的威望可以壓制住所有將門。

然後所有的大臣,包括所謂的主戰派的李綱和李若冰也不希望趙桓打仗,就更別說朝堂上那些騎牆派和保守派了。

就連孟太后和朱皇后,最近都打算廣選秀女——說白了,她們也同樣不希望趙桓總是帶兵打仗。

這就是所處的位置不同,看待問題的角度也不同。

趙桓看的從來都是整個大宋,還有原本的遼,現在的金以及西夏等自古以來的漢家土地。

所以,在某種程度上講,趙桓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四格八法暫時不用于軍中。」

心裡越想越不舒服,趙桓乾脆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說道:「朕攤牌了,朕現在就是打算帶兵去打金國,先打析津府,再打榆關,等拿下黃龍府之後,朕就兵進西夏,去教党項蠻子們做人。

至於朝中,就像朕剛才說的那樣兒,太后她老人家垂簾,皇后和皇長子監國,二位愛卿留下輔政。」

趙桓有個很好的習慣,那就是每當自己心裡不舒服的時候,其他人也別想舒服。

因為當自己心裡的不舒服讓其他人一起分擔之後,原本一份的不舒服就變得只有原來的幾分之一,不舒服的心情就會莫名的舒服很多。

最關鍵的是,趙桓覺得自己身為大宋皇帝,想打仗怎麼了?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又怎麼了?

你們當朕這個皇帝不想天天在後宮裡面浪里個浪?朕這樣兒的老司機寫特么後宮劉備文比帶兵打仗可刺|激多了!

還不是因為你們這些官員太過於廢物!

朕是為了大宋的江山和天下萬民在打仗,又不是為了朕自己!

然後李綱和李若冰瞧著趙桓那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就感覺很不舒服。

大宋自太祖立國至今已有八位官家,當今官家正是第九位,可是在李綱看來,當今官家簡直就是大宋歷代官家之中的一朵奇葩——

前面八位皇帝,自開國的太祖皇帝直到上一任的慫蛋皇帝趙吉翔為位,幾乎人人都能聽得進去勸諫,不說被包黑子噴一臉唾沫星子還能唾面自乾的仁宗皇帝,就連趙吉翔那個慫蛋都還知道聽人勸吃飽飯的道理。

最關鍵的是,自從太宗皇帝在高梁河上演了騎驢漂移之後,大宋的官家們就不怎麼喜歡打仗了,真宗皇帝更是被寇準生拉硬扯才御駕親征的。

偏偏當今官家就是個喜歡打仗的,剛剛登基的時候還算正常,後來可好,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

偏偏這還是油鹽不進的!誰勸也沒用!

心情舒坦了之後,趙桓的食慾也上來了,甚至還有心情勸著一臉懵逼的李綱和李若冰一起吃:「來來來,兩位愛卿都好好嘗嘗,朕請客,千萬別跟朕客氣。」

……

「明明是二十好幾,都已經當了爹的人了,怎麼還是這麼不讓人省心?」

一聽到趙桓又要親征析津府,孟太后就忍不住抱怨起來:「金兵被打得怕了,不敢南下就好,官家又何必再生事端?

依我看啊,這析津府打不打的也就是那麼回事兒,咱們關起門來好好過咱們的日子,何必去管他什麼析津府不析津府的?」

「侄兒也不喜歡打仗。可是侄兒不去打金國,他們就會南下來打咱們大宋。」

趙桓長嘆一聲道:「所以啊,為了這天下的百姓,為了這大宋的江山,侄兒也只能先下手為強,把戰火燒到他金國境內,總比讓我大宋成為戰場要強吧?」

「理倒是這麼個理,可是這打仗不是吟詩做對,那可是會死人的呀。」

孟太后苦口婆心地勸道:「你也別嫌哀家嘮叨,可是官家你總得想想,咱大宋這封樁庫是怎麼來的?縱然是太宗皇帝,不也曾有高粱河兵敗的時候?」

「伯母放心,侄兒有把握的。」

趙桓笑眯眯的道:「只是侄兒帶兵親征之後,這朝中還是要勞煩伯母大人垂簾聽政,否則的話,侄兒可不放心。」

孟太后瞧了趙桓一眼,眼看著趙桓是鐵了心要帶兵親征,乾脆不再勸了——

跟大宋其他的太后多半跟官家不合的情況相反,孟太后對於趙吉翔這個上皇是各種不滿,但是對於趙桓這個官家,卻是怎麼看怎麼順眼。

「你是個有主意的,哀家勸不住你。」

孟太后嘆了一聲,說道:「不過,你可以放心,只要哀家還活著,這朝中就亂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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