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根本……」
張奎面無表情，心卻提了起來。
果然有內幕。
這世界總給他一種怪怪的感覺。
按理說妖魔如此之多，人間不說大亂，至少也是青州這副德性。
但一路走來，見到的卻大多是歌舞昇平，滾滾紅塵，那些妖魔頂多和自然災害一般，百姓們該幹嘛幹嘛。
說不懷疑就是自欺欺人，只能說以前的他沒接觸到這個層面而已。
尹公公斟酌了一下說道：
「人族修鍊，各有其法門，但歷史上終究也出現過幾個不小的教派，鼎盛時甚至可以和妖魔四洞府掰掰腕子。」
「但人族有個最大的弱點，就是壽命大短，修鍊有成者十不存一，能夠渡過天劫境的更是少之又少，再強盛的教派天才一代逝去，也會即刻分崩離析。」
「好在，人類發現了古秘境，其中種種怪異常人難以理解，但卻偶爾能發掘出強大的古器。」
「朝廷之所以能夠鎮壓天下，憑的就是幾件威力毀天滅地的神器，由幾位國師分別掌管守護人族。」
「若是妖魔逼迫太過，玉碎自爆之下，無論哪個妖魔勢力也吃不消，再加上妖魔本身內鬥不休，這天下才漸漸形成平衡。」
「欽天監雖說鎮國誅邪，但朝廷內部都知道真正的依靠是什麼，所以對於古秘境的探索從來沒停過。」
張奎聽完恍然大悟。
這達到神器級別的古器，意義和核武器差不多，妖魔那邊想來也有，不過大家投鼠忌器才形成現在這幅局面。
說到這兒，尹公公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不瞞道長，本來青州這情況，因為牽扯到金光洞的石人冢，朝廷不想大張旗鼓，聖上的意思也是讓咱家配合吳大人穩定局面，早點找到那個轉世之人送走。」
「各州倒是抽調了一些精銳好手，但要想掌控局面還差得遠，吳大人和我都很為難。」
「現在發現了新的古秘境，或許就是打開局面的契機……」
……
夜幕降臨，繁星滿天。
張奎站在黑水城鼓樓頂上，一邊就著夜風喝酒，一邊用洞幽術四處掃視。
這裡是城裡最高的地方，放眼望去，西城平民聚集的地方早已漆黑一片，而在幾個官商雲集的地段，酒館青樓內卻依然燈火通明，笙歌漫漫。
尹公公得到消息後就偷偷獨自出了城，吳思遠正在祥福客棧那邊整頓各州趕來的人馬。
他們會商議策略，先將這個消息上報給朝廷，據尹太監所說，朝廷至少會派來兩位達到天劫境的鎮國真人前來。
張奎倒不在乎尹太監說的什麼朝廷重賞，只是對那個怪手很好奇。
不過在此之前，還是要先提升實力。
瀰漫黑水城上空的磅礴鬼氣已經散去，而一些原本隱藏在暗處的東西，也漸漸變得顯眼……
……
月光如水，西城夜深人靜的一條小道上，潑皮羅三正提著酒壺晃晃蕩盪走路。
「親哥里滴……妹妹……要出門吶……嗝兒……」
他扶在牆邊吐了起來，腦子一片混亂，「嘻嘻，哥幾個莫笑話，我……這就去找李寡婦……嗝兒……」
「郎君……」
突然，他隱約聽到身後有女人的聲音，恍惚中帶著一絲幽怨。
「誰？！」
羅三醉眼朦朧地轉回頭。
遠處拐角黑暗處，白影一閃而過。
「嘻嘻……」
羅三嘴角露出一絲淫笑，
「哪來的小娘子，可是想郎君了？」
說完，晃晃蕩盪向拐角而去。
進了小巷，對面又是一道白影。
「別走啊，小娘子，哥哥來了……」
羅三暈暈乎乎追了過去。
「咦，去哪兒了……」
身後，枯井中緩緩深處一雙青白的女人手，如蛇般越來越長，一下子纏住羅三的腦袋，向井口拖去。
羅三頓時嚇得酒醒，雙腳在地上亂蹬，尿跡拖了一地。
唰！
一張符籙從天而降射入井中。
一聲女人的凄厲尖叫響起，那雙鬼手頓時燃起綠火消失。
羅三被燒的滿臉傷痕，卻顧不上疼痛，跌跌撞撞向外跑去。
「鬼啊，鬼啊……」
房頂之上，張奎失望地搖了搖頭。
只是個普通的地縛靈，一張破邪符就搞定，根本給不了多少經驗。
聊勝於無吧……
「嗯，那邊有妖氣！」
話語未落，張奎已如夜梟般電射而去。
一家大院內，一隻碩大的灰毛老鼠正如人一樣，坐在桌子上大口喝酒吃肉，滿桌狼藉。
旁邊地面上，躺著幾具血肉模糊的屍體，上面正有一大群老鼠啃食，密密麻麻不斷涌動。
灰毛大老鼠微微一笑，露出森白的尖牙，「孩兒們，吃乾淨點，骨頭也不要生剩，咱們可不能浪費糧食，明天去下一家……」
話語未落，張奎已落在院中。
反手抽出陸離劍，中間漆黑，四周幽藍的煞光纏繞其上，嗖嗖嗖幾劍。
正在喝酒的鼠妖腦袋掉在青石板上，嘩啦一聲碎裂，那些小老鼠也全凍成了冰疙瘩。
這次陰煞的品質太高，那怪異屍球本身就凝練過，斬妖術又二次凝練，不僅攻擊力提高了數倍，還帶著恐怖的冰凍效果。
這些小妖一劍都受不住。
「不夠，不夠，太少了！」
張奎皺了皺眉，再次騰空而起。
一夜之間，黑水城所有妖鬼盡數伏誅。
天亮後，張奎回到了據點客棧，先是洗了個熱水澡，隨後吃了東西躺下睡覺。
他心情有點不好，或許是無面鬼王壓制的原因，城內全是些零散的雜碎，廢了一夜的功夫，連一個技能點都沒攢下。
不是說沒了鬼王的鎮壓，邪祟都會接踵而來么，希望能來幾個耐打的。
張奎一邊想，一邊沉沉睡去……
而城內，卻因他的緣故亂了起來。
……
咚咚咚……
一大早，潑皮羅三就跑到欽天監衙門口敲起了鎮邪鼓。
被士兵帶進去後，跪在大堂內瑟瑟發抖，「大人，大人，我見鬼了！」
周都尉被攪醒美夢，心中有些不快，冷笑道：「老子也見鬼了，火燒鬼，你那臉上是怎麼回事？」
羅三連忙將事情講述了一遍。
周都尉眉頭一皺，有些不耐，「你這不沒死么，行了，本官自會派人查看。」
話還沒落，門外鎮邪鼓再次咚咚咚響起，一名身著綠色員外袍的男子被帶了進來，拱了拱手。
「見過周都尉。」
周都尉臉色變得和緩一些，
「陳員外，你不會也見鬼了吧。」
這名陳員外滿臉驚色，
「不是，在下的領居好友全家被妖物所害，而那些妖物也離奇死亡，大人快派人處理吧。」
「哦……」
周都尉正要細問，門口又咚咚咚傳來鼓聲。
「嘿，欽天監的鼓好玩么！」
周都尉有些火大，然而，隨著一個個報案人的出現，他終於感覺到了不對。
……
「我們發現了鼠蛇蟲妖屍首四處，疑似怨靈消散之地三處，估計都是昨晚的事。」
周都尉臉色凝重，對著那陰森書生拱了拱手，「秦先生，會不會是……」
書生把玩著扇子，
「你是怕無面鬼王消失的事已經泄露，有大妖準備進來清場？」
周都尉皺眉點頭，
「事情來的突然，劉公公那邊估計才得到消息，抽人也需要時間，若是再來個什麼狠傢伙……」
書生皺眉沉思了一會兒，
「我覺得不太像，若是大妖清場，我怎麼會感應不到，你說那些屍首是被刀劍斬殺，應該是有人所為。」
周都尉啞然失笑，
「您的意思是驅魔人？誰不知道青州是什麼地方，不會有人敢來送死吧。」
「那可說不定……」
書生冷笑了一聲，「暫時別輕舉妄動，今晚我來會會這個傢伙，看他是頭腦發熱的傻子，還是過江的猛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