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1章 熔化

儲秀宮。

李湘雲驚慌的站起,自從九宮山山中一別,她和可惡的皇帝就再沒有真正的面對面,昏迷之中時,她曾經見到皇帝的背影,聽到皇帝說話,入宮康復以來,她也數次聽到皇帝說話,但每一次聽到「陛下駕到」的聲音,她不是蜷縮進被子,蒙頭一蓋,假裝病情未愈,就是假裝暈倒,總之,她不想見皇帝,又或者說是,她不敢見,羞於見皇帝。

而皇帝對她也十分容忍,不論她怎麼無理,都沒有降罪的意思。

就這麼的混了將近一年,想不到今日,就在這除夕之夜,皇帝居然是來了。

想到顏皇后前些天的話,李湘雲就更是慌。

這可怎麼辦啊?

就在李湘雲猶豫是要鑽被子還是裝暈時,隆武帝朱慈烺已經邁步進入了殿中。

「恭迎陛下~~」

唐亮等人全部跪下。

明亮的燭光之下,京師隱約的鞭炮歡樂聲中,只有李湘雲一個人俏生生地立在那裡。

大約是因為喝了酒,朱慈烺臉色也紅紅地,他微笑的、略帶興奮的望著俏然獨立的李湘雲,什麼也不說。

李湘雲紅著粉臉,終於也是跪下去了——有些事,終究是躲不過的,這個道理,李湘雲並非不明白,只是她羞羞答答,扭扭捏捏,一直不願意麵對罷了。

「起來。」朱慈烺走到她面前,欠身,伸手攙扶。

這一刻,他向來溫和冷靜的聲音,竟好像有些激動。

殿中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不敢抬頭。

面對皇帝彎腰伸過來的手,李湘雲卻不願意接,她滿臉羞紅的轉開頭——雖然沒有直視,但她卻彷彿已經感覺到了皇帝炙熱的目光,她不敢抬頭,只怕一個抬頭就會被熔化。

朱慈烺笑一笑,不勉強,走到桌邊坐下,問道:「酒呢?為什麼沒有給餅姑娘上酒?」

酒上來了。

隨後所有人都退下,殿中只剩下朱慈烺和李湘雲兩人。

李湘雲依然跪著。

「朕聽說,除了武藝,你還會喝酒,不如我們比比如何?」朱慈烺道。

李湘雲不吱聲。

「如果你贏了,朕就放你離開,如果你輸了,那以後就要聽朕的。」朱慈烺道。

李湘雲慢慢抬起頭,但還是不看皇帝的眼,只盯著地板,粉臉通紅地說道:「倒酒!」

……

酒倒上了,「心懷叵測」的壞皇帝親自為李湘雲斟酒,一杯又一杯,李湘雲連續喝了五大杯,粉頰的通紅已經到了脖子根,杏眼也迷離,這中間,她終於忍不住的看向了皇帝——皇帝也已經連續幹了五大杯,但卻不見一點醉色,相反,好像是越來越清醒了,身穿元青色的圖龍袍褂,戴黑色翼善冠,眼神溫柔,嘴角微笑,英俊的面容在燭光的照耀下,更顯帥氣和瀟洒。

終於,李湘雲支持不住了,砰的一聲趴在了桌上。

「你輸了,以後就要聽朕的了……」

「不可能,我怎麼會輸給你?」

李湘雲醉的已經睜不開眼來,她粉臉通紅的呢喃。

皇帝已經輕輕地攬住了她的腰,在她耳邊輕聲道:「其實我也已經醉了……人未醉,心卻已經醉了。」

「呀……」

皇帝炙熱的呼吸令李湘雲心慌意亂,心跳如小鹿亂撞,砰砰砰砰,那強烈的男子氣息令她不能自己,皇帝溫柔的手,更是讓她全身都快要燃燒,一時緊張的不得了,本能的伸手去推皇帝。

不想她雙手卻毫無力氣,被皇帝輕輕一捉就沒收了。

「輸了就想要賴賬,這可不是你李餅丫的風格……」皇帝笑,雙手攬的更緊,唇也慢慢地貼上了美人兒的粉頰。

李湘雲已經羞的說不說話,只有粉頰通紅和嬌喘如絲……

……

隆武二年。

大年初一。

一早,皇帝在皇極殿端坐,接受群臣的拜年。

群臣都能感覺到,皇帝今天的心情極其好,臉上始終帶著笑。

……

儲秀宮。

李湘雲正在對鏡貼黃花,眼角眉梢都是羞澀……

……

初三。

寧遠總兵吳三桂、參將吳國貴到京師。

隆武帝於武英殿接見。

一場大敗,帶領的關寧騎兵的精銳幾乎是損傷殆盡,此時的吳三桂比起十五年,朱慈烺在京畿見他,令他假扮昌平兵,吸引滿大海上當中計之時,要憔悴了很多,見到隆武陛下,他跪在地上,連稱罪臣和死罪。

跟在他身後的吳國貴同樣也口稱死罪。

隆武帝卻是溫和,對戰敗的吳三桂和吳國貴並沒有多加責怪,他溫言安慰,詳細詢問整個戰事的經過,對吳三桂的撤退指揮、當機立斷的千里轉進,表示肯定——若不是吳三桂毅然決定,沒有絲毫的遲疑,他們肯定是要被全部包餃子,這時不是變成建虜的階下囚,就是變成累累白骨了。

從這一點上來說,吳三桂的將才是毋庸置疑的。

最後,隆武帝詢問吳三桂,下一步他有什麼打算?

嚇的吳三桂連連叩首,直說聽從朝廷責罰,赴湯蹈火,將功贖罪。

朱慈烺微微笑,某種意義上講,吳三桂雖然有雄心,但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抱負和野心,他所有的一切,其實都可以用四個字概括,那就是「隨波逐流」,如果沒有甲申之變,李自成入主京師,吳三桂就絕不會打開山海關,如果沒有康熙削藩,他也絕不會反清,吳三桂一生的所有作為,其實都是為了保全自己,不論開放山海關還是反叛清廷,事先他都沒有太多的準備,都是倉促而為。

這樣的人,或許不是忠臣,但除非是逼到極點,否則他也不會輕易改變立場。

「如果朕給你足夠的糧餉和戰馬,你要多長時間,能練出一支如關寧鐵騎的精銳騎兵來?」

朱慈烺問。

明末各個總兵的主力,大部分都是自己豢養的家丁,家丁不在大明朝正常的官兵編列之中,只隨主將而走,而損耗在插汗河套的兩千關寧騎兵,大部分都是吳三桂的家丁,一部分是山海關副總兵胡國柱的家丁,但胡國柱已經在插汗河套陣亡,所以也就不提了。

「……慢則三年,快則兩年。」

知道隆武陛下睿智,又多次帶兵統兵,不是可以哄弄的人,因此吳三桂不敢欺瞞,老老實實地回答。

「既如此,吳三桂,朕令你在京畿,參照京營的建軍之法,在三千營之外,再建一個騎兵營,你為主將,吳國貴為副將,營的名字嘛……就叫寧遠營。」朱慈烺道。

聽到這道旨意,吳三桂和吳國貴兩人心中都微微一涼,兩人遼西出身,久在遼東,他們的親朋和故舊,也大部分都在遼西,遼西是他們的根,在他們的意願里,排第一的還是返回寧遠,繼續領兵為將,哪怕是降一級他們也願意。

但現在陛下聖令已出,他們不敢違抗,只能高聲領旨謝恩。

隆武帝清朗的聲音在殿中回蕩:「吳三桂,吳國貴,糧餉戰馬朕會保證,兩年以後,朕要見到寧遠營成軍的滾滾鐵騎!」

……

為什麼要把吳三桂留在京畿練兵,而不是令他返回寧遠,繼續守衛寧遠呢?

一來,是削弱遼西軍伍集團的影響力,這其中尤其是吳三桂的影響。

一人能決定打開山海關,一人又能決定跟隨建虜,南下征討南明,最後又勒死永曆帝,多年之後,又能一人決定,舉起反清大旗,反叛建虜,從始至終,吳三桂一人就決定了整個關寧集團的方向,其間竟沒有任何將領反對,這不能不承認吳三桂的巨大影響力和對關寧軍的完全掌控力。

雖然這一世大明中興可待,吳三桂不會有前世的機會和機遇,也不敢有那樣的野心,但朱慈烺卻也不能不防。

調走吳三桂,令劉肇基率領兩千精武營為山海關總兵,等於是在遼西摻沙子,同為遼西軍伍集團的馬科,無論影響力和個人實力都不如吳三桂,令他為寧遠總兵,雖然出擊不足,但穩守還是沒有問題的。

第二,增加京畿周邊的機動隊伍。

從這一次烏克尓河和牆子嶺戰役看,大明缺乏騎兵和優秀的騎兵將領,同時的,京師周邊的長城防線,依然不能保證百分百的安全,在不能處處增兵的情況下,在京畿周圍設置更多的機動部隊,隨時救援,就成了必然的一個選擇。

另外,烏克尓河之戰後,建虜在蒙古草原的影響力大大削弱,下一步,哈刺慎喀喇沁蒙古即將變成大明一邊拉攏,一邊打擊的對象,要想打擊他們,非有騎兵不可,雖然張家口塞外三部和宣府騎兵,但草原茫茫,只靠這些騎兵,怕不不夠,更何況,以後還要遠征遼東,因此,在京畿薊州等地,訓練、增加可以隨時出擊的騎兵,一直都在軍機處的謀劃中,現在吳三桂兵敗,正可藉機將其從寧遠調出,派駐京畿周圍練兵。

……

吳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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