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0章 皇太孫之威

太子府。

後院校場。

火把熊熊。

羅大成掃了一眼被抓來的眾人,發現其中不但全部是田公公的徒弟和心腹,其中更有一些是自己的人,他臉色更是大變,抬手指著杜勛:「你……」

杜勛卻不理他,只看著場中的眾人:「羅公公說的不錯。不能只是責打佛堂周邊的侍衛,這兩日到過佛堂的人,一個也不能放過!來呀,將他們這些狡辯搪塞的奴婢,一人打三十仗!」

「是!」

砰砰啪啪的刑仗聲又響了起來。

羅大成氣的發抖,但一時卻也是無可奈何。

刑仗是一個很有技術的說,有人受仗四十,在床上躺半年,下床後活蹦亂跳,一點影響都沒有,有人受仗二十,連起身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就被打死了,原因和訣竅並不在於個人的體質,而在於行刑者的心思,如果行刑者想要弄死你,棍仗全落在你後背,震傷你的內臟,那你必死無疑,就算當時不死,在床上哀嚎半月也得死,但如果想放你,棍仗就全數落到你屁股上,看起來皮開肉綻,鮮血淋淋,傷情重的很,但其實都是皮外傷,修養三個月就能好。

今日也一樣,

行刑者事先都被杜勛叮囑過,下手毫不留情,雖然不是死手,但卻也絕不輕放。

「啊呀啊呀……」

侍衛們身體強健,還能有所抵擋,但這些體弱的小太監們就不行了,按在地上,啪啪十幾棍子下去,立刻就有人頂不住了。

「姐姐。崔哥哥口鼻流血了,他是不是要不行了啊?」

校場周邊的黑暗裡,有孩童壓著聲音,非誠驚慌的道。

他姐姐卻不說話,只是粉臉嚴肅的望著場內。

又過了几杖,不止是崔明奇,更多的小太監都暈死了過去,但棍仗依然不停,砰砰啪啪繼續往下砸,這麼下去,怕是有一半的人都要被立斃當場了。

「杜公公!」

羅打成再一次忍不住了,紅著眼,跳起來大喊:「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杜勛卻彷彿沒有聽見,抬手接過身邊親信小太監的茶碗,自顧自的喝起茶來。火把光亮之下,他表情得意又悠然,如果是過去,如果太子還在,他是絕不敢這樣做的,但現在不同了,太子已經在九宮山遇難,這天下就是定王的了,為了討好定王,找出可能的精銳小隊,也為了發泄他在太子府被田守信和唐亮所壓制,一直以來,那股鬱郁不得志的鬱悶,今夜他什麼也不管了。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那些平常鄙視他、小看他,對他暗懷不敬的人,今夜,一個也不要跑。

「砰砰砰……」

沒有杜勛的命令,行刑者繼續揮舞刑棍。

「住手!住手!咱家叫你們住手!」見杜勛不聽,羅大成也顧不上身份了,親自衝到刑場上,挨個攔阻,有他擋在前面,行刑者就放下了棍,但等到他過去,立刻就又揮舞起來——現場多是杜勛的人,能聽羅大成指揮的,不過就是跟在他身邊的幾個徒弟,面對全場雨點般落下的刑仗,他們根本無法一一攔阻。

「羅大成!」

但羅大成的阻攔,還是引起了杜勛的憤怒,他將茶碗往身側的桌面上狠狠一摔,站起來喝道:「你幹什麼?是要為奸佞壯膽,阻擋咱家尋找玉牌嗎?」

羅大成停住腳步,對他怒目而視,一直藏在心中的那一句話,終於是忍不住的脫口而出:「杜勛!你不要裝了。田公公在京時,就說你貌似忠厚,實則奸詐,府中事務,要咱家多監督你,但咱家萬萬沒有想到,你居然會這般瘋狂,太子殿下的消息還沒有確定,你就想要投靠新主子了!」

羅大成雖然嘴拙,但腦子可不笨,杜勛今日明著抓賊、實則泄憤的真正動機,他隱隱也猜到了一些。

「好你個羅大成!」

被羅大成揭穿,杜勛登時就惱羞成怒,暴跳如雷地說道:「咱家剛說你是要為奸佞壯膽,但現在看來,咱家錯了,你根本不是為他們壯膽,你根本就是奸佞!」

「怎麼的?」

羅大成硬著脖子,冷笑的回應杜勛:「你也要仗我三十嗎?」

論起來,杜勛和羅大成同級,他是沒有權力處置羅大成的。

杜勛雖然得意,卻也還沒有忘形,他知道,自己處置不了羅大成,但心中的憤怒卻是難下,於是咬牙啟齒地說道:「來人!」

「在!」一個他的心腹小太監立刻站出。

「羅大成不是為他們說情嗎?那好啊,一人給咱家加杖二十!」杜勛惡狠狠地道。

——治不了你羅大成,我還治不了他們嗎?

「是!」小太監得令。

二十仗必死無疑,羅大成大驚,正待出言呵斥,忽然就聽見一聲清脆的響:「慢著!」

全場一下就肅靜了。

剛才,杜勛和羅大成兩個大太監爭的面紅耳赤,咬牙切齒,奸佞兩字都說出來,完全是撕破了臉,幾乎是到了要動手的地步,現場的侍衛和太監一個個都聽的心驚,那些行刑者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心想著等兩位公公吵完了,有結論了,我們再繼續也不遲。

所有人都肅靜,因此這一聲清脆的喊,清楚的送到了現場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順著聲音的來源看過去。

就看見一個素衣白裙,粉黛不施的靜雅女子,從黑暗之中走了出來。

現場更靜。

很多人都在心中輕輕喊:啊,是顏姑娘。

顏靈素到太子府已經快半年了,府中上上下下都知道,顏靈素乃是太子殿下欽點,才從府外帶回來的,雖然沒有名分,也沒有身份,但太子殿下對顏靈素的眷愛,卻是上下皆知的,也因此,府中上上下下都不敢輕視——常理推斷,顏靈素日後即便不能成皇后貴妃,最起碼也會是一個妃。再誕下一個皇子,身份地位就會更加尊貴。

此時見到顏靈素忽然出現,上上下下自然沒有人敢造次,連杜勛都稍微收斂了一點,望向顏靈素,心裡嘀咕:她怎麼出來了?該不會是要壞我的計畫吧?

「杜公公,羅公公。」

顏靈素走到場中,微微一禮。

火把光亮之下,更映的她出塵出凡,容顏絕色,宛如天上的仙子。

杜勛和羅大成急忙還禮。

「杜公公,我知道玉牌的下落,也知道該有誰負責?就不知道,你敢不敢懲戒他們?」顏靈素神色平靜的望著杜勛。

被顏靈素冷冷一掃,杜勛眉角一跳,心中竟有發虛的感覺,但臉上依然端著管事太監的威嚴:「姑娘請說,但是能找到玉牌,不管是誰,咱家都絕不姑息!」

顏靈素微微一笑:「就知道杜公公會秉公處置。知道玉牌下落的人,此時就站在公公身邊,一個叫於正。一個叫郭駟。」

「啊?」

不等顏靈素說完,杜勛身邊就有人叫了起來,正是於正和郭駟。

他們兩人也正是在偏殿竊竊私語,繼而被顏靈璧聽到的那兩個小太監,此時聽到顏靈素說他們知道玉牌的下落,甚至是暗指他們兩人偷了玉牌,兩人都嚇了一跳。一起喊起冤來……

「冤枉啊……」於正和郭駟急忙撲倒在杜勛面前,此起彼伏的叩頭,哭道:「奴婢們實在不知道顏姑娘的話,從何說起啊~~~」

杜勛臉色白了一陣,目光看向顏靈素,尷尬的笑:「姑娘,你是不是搞錯了?他們兩人都是我身邊的親近,忠心耿耿,絕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顏靈素淡淡:「怎麼?杜公公信不過我?」

「顏姑娘說話……」杜勛笑的更尷尬:「奴婢自然是信的,但凡事都要有證據不是?」

「哦?原來還需要證據?」

顏靈素「驚訝」的眨了眨美目,轉而望向場中的那些受刑人:「只是不知道,他們的證據在哪裡?」

杜勛的臉色僵住了。

靜寂了一下。

隨即,全場忽然爆發出了一陣哭聲:「沒有證據啊,小的們,毫無緣由就被施仗啊~~」

「顏姑娘,為我們做主啊,玉牌不是我拿的啊~~」

在顏靈素出現之前,所有人的情緒都被壓抑著,即便大喊冤枉,卻也耐不住雨點般的棍棒,一腔悲憤無處述說,現在見杜勛被顏靈素問住,他們心中的委屈和憤怒,一下子就噴涌了出來。

受仗者情緒激動,那些行刑者則是有點慌張,場面一時混亂。

「夠了!」

但杜勛畢竟是管事太監,在宮中磨礪多年,還是見過一些場面的,見眾人的情緒都被撩撥起來,馬上就要群情激憤,他立刻用他的公鴨嗓子,高聲尖叫道:「你們是想要犯上作亂嗎?」

聲音尖銳如哨子,一下就劃破了夜空。

現場漸漸安靜了下來,最後只剩下一些低泣——他們都是太子府的人,縱使心中有萬般的委屈和冤枉,但卻沒有一個敢承擔犯上作亂的罪名。

杜勛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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