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9章 當堂對質

「快,快!」

徐高不住的催促,嘉定伯府的事,暫時處置了,但宮中的事情,卻還沒有開始呢。

回到宮中,已經是中午了,徐高並沒有立即去往坤寧宮復命,雖然他知道,周后正焦急的等待他呢,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置。

「芸娘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必須立刻處置!」

徐高召來兩個心腹,用一種從來也沒有過的嚴厲語言,向兩人下令。

芸娘,就是太子當日從內廷庫救下的那個女官,隨後被交給王承恩保護,因為她可能知道一些事情,徐高一直派人在盯著她,以防有什麼禍事。原本,徐高並沒有用強的打算,因為芸娘的安全,不但關乎王承恩王公公,也關係太子,當日太子殿下嚴厲向他詢問,為什麼要殺芸娘?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雖然暫時穩住了太子,但卻也惹了太子的疑心,如果芸娘忽然死了,太子殿下必然會懷疑他。

但此時此刻,徐高也顧不了那麼多,他寧願自己擔下這天大的責任,也不願意四年前的事情爆發出來。

「公公,王公公的人一直都看著呢,那女官也頗為警覺,除了王公公給她安排的事情,其他事,她一概不接……」兩個心腹一臉為難。

「咱家不管!」

徐高打斷他們的話,冷冷說道:「三天之內,拿不下她,你們就不必來見我了。」

兩個心腹相互一看,單膝跪下:「明白。請公公放心,我等一定完成!」

安排了這件大事,徐高才來到坤寧宮,向周后請安。

「徐高,到底怎麼回事?」見到徐高,周后驚慌的問。

「娘娘放心,國丈不過是被奸小陷害,什麼買兇殺人,完全都是栽贓!刑部和順天府正在查,真相很快就會大白。」徐高堅定回答。

「真的嗎?」周后又慶幸又擔心。

徐高點頭。

周后這才微微鬆口氣,在椅子里坐下,頹然泣道:「我這個老父親,總是給我惹事,唉,你可見到他了嗎?他都說什麼了?」

「沒。」

徐高小聲:「錦衣衛守著門,不許閑人出入。」

周后震驚的抬起頭,她沒有想到,丈夫居然這麼果決,這邊剛有消息,還不知道真偽呢,錦衣衛居然就封了嘉定伯府,感覺丈夫對老丈人毫無信心,儼然是已經相信了那兩個殺手之言,又或者,即便相信,也應該給老丈人留一點面子和迴旋的空間,而不是這麼決絕。

如果嘉定伯府有罪,朝廷當然應該處置,但國法之外還有人情,尤其關係到她這個國母……

周后眼眶一紅,淚水止不住,感覺自從陳妃受寵之後,陛下對她越來越冷淡……

「太子去哪了?」周后忽然抬頭問。

這一刻,她想到了兒子。

……

戶部衙門。

朱慈烺聽到周鏡雇兇殺人,但兩個殺手在通州被抓獲的消息時,他正在戶部,和戶部尚書傅永淳,侍郎王鰲永商議軍需糧餉的時間,湖廣戰事危急,新任湖廣總督吳甡已然要從山東啟程,但京營的兩萬人馬卻遲遲無法出京,一旦耽誤了湖廣戰事,那就悔之莫及,因此,朱慈烺最近這幾天,幾乎每天都往戶部跑,京師的幾個大糧倉他也挨個看了一遍,說起來也不是傅永淳和王鰲永耽擱,實在是倉中無糧。

心中著急,朱慈烺臉上不免就露出了怒意,戶部眾人見到他就戰戰兢兢,只恐太子爺生氣。

如此情況下,嘉定伯府的大事,就更是令他吃了一驚。

說周奎貪財、吝嗇,他絕對相信,但敢派殺手殺人,而且殺的還是前定國公徐允禎,一時他還真不敢相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歷史上,各個封建王朝,對皇子王爺之一類的皇親,多有保護,即便有不法和胡作非為,也都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但外戚卻不同了,什麼國丈,國舅,駙馬,長駙馬,歷來都是亂世重典、殺雞儆猴的對象,不論京劇評劇上黨梆子,皇帝最後揮淚斬殺的,都是這一類人,而不是自己的皇子。

如果這事真是周奎做的,嘉定伯府這一次一定是吃不了兜著走,即便是有周后的面子和崇禎帝的衛護,怕也是不能倖免。因為文官們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對朱慈烺來說,他早就看周奎不爽了,周奎被朝廷懲治,老實說,他真想幸災樂禍一番。

但偏偏他又樂不起來。

原因很簡單,思想是思想,現實是現實,思想里,他恨不得抄了周奎的家,充實國家財政,但現實里,周奎是他的外公,牽連著周后,也牽連著他,如果周奎做了什麼不法的事情,他這個當朝太子的臉上,怕也是沒有光彩,繼而有所影響。

所以,這件事不能不管,朱慈烺必須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周鏡為什麼要派人去殺徐允禎?

而本能的,朱慈烺就有一種感覺,周鏡派出的殺手,在通州被抓獲,恐怕不是「巧合」兩個字就可以解釋的。幕後說不定會有一些秘密……

「給蕭漢俊傳信,令他查一下,通州之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同時再查一下,看嘉定伯府還有什麼隱藏的秘密?」

急匆匆地走出戶部衙門,朱慈烺小聲叮囑唐亮。

「是。」

軍情司雖然退出了京師,但並沒有退出通州,以軍情司的實力,調查出真相,應該不是問題。

「殿下,皇后娘娘召你立即進宮。」

在戶部衙門前面的小廣場,朱慈烺正要上馬,坤寧宮的一個緋袍太監就到了。

朱慈烺點頭,急急往坤寧宮而去——娘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周后沒有什麼人可以商議,大約就只有他這個兒子了。

坤寧宮中,周后正焦急的踱步,雖然徐高「斬釘截鐵」的說,嘉定伯府不會有問題,但她卻不能放心,此時此刻,她心中滿是惶恐和無助,丈夫的冰冷,讓她只有一個人能依靠,那就是兒子。

但事情不明朗,細節不清楚,朱慈烺短時間之內,卻也無法為她驅散憂愁,只能安慰、勸解。

等周后的心情稍微平靜之後,朱慈烺離開坤寧宮,來到乾清殿。

「父皇萬安。」進到暖閣,朱慈烺先請安。

「嘉定伯府的事情,你聽說了嗎?」

如山的奏疏後,崇禎帝一臉疲憊的抬起頭,看向兒子。

朱慈烺點頭。

「你怎麼看?」崇禎帝問。

「當然以國法論處,勿枉勿縱,無論他是皇親還是貴戚,都要一查到底!」朱慈烺回。

「恩。」崇禎帝欣慰點頭。作為一個察察之君,崇禎帝是一個典型的眼睛裡不揉沙子的角色,事情鬧的這麼大,百官都已經聽聞,要求嚴查,甚至是彈劾嘉定伯的奏疏,都可能已經在路上了,這個情況下,肯定是不能縱放,周鏡為什麼要派人暗殺徐允禎的真相,一定要查出來。

……

同一時間。

內廷司禮監的紅牆黃瓦下,幾個小太監正在小聲議論。

「嘉定伯派人暗殺前定國公徐允禎,兩個殺手在通州露出馬腳,被巡夜的捕快抓到了!」

「啊。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人都被押到順天府大牢了。」

「嘉定伯為什麼要殺定國公?」

「不知道啊,所以才奇怪,定國公都已經被貶為庶民,流放雲南了,嘉定伯怎麼還不放過他?」

「不明白,不明白啊。」

「嘉定伯剛剛出了六萬兩銀子買國債,想不到接著就出事了。」

「別說了,王公公來了……」

內廷三公,東廠提督王德化出現了,他紅光滿面,邁著不急不緩的步子,在幾個太監和東廠番子的簇擁下,來到司禮監,掀簾進去之後,王德化向坐在正中的司禮監大太監王之心行禮。

雖然是內廷司禮監的掌門人,但王之心只是一個老好人,他不比魏忠賢,比前任曹化淳也要差上不少,王德化今日明著是來向他稟報,但其實根本不經他的同意,簡單幾句,說為了祭灶日的安全,東廠錦衣衛要加強內廷各門查緝和守衛之後,王德化就離開了。

屋中的王之心望著王德化的背影,有點厭惡,但卻又無可奈何……

……

離開皇宮,朱慈烺去往京營,一路,他默默想著心情,兩萬京營將士出京的糧草,令他煩躁,而嘉定伯的事情,也讓他不敢大意,他想不出,周鏡能和徐允禎能有什麼勾當,以至於非要殺人滅口不可?如果嘉定伯府沒有被封閉,現在當面質問周鏡最好,但嘉定伯府被封了,即便身為太子,他也不方便在嘉定伯府出現,因為那明顯的就是要插手案子。

一切,只能等蕭漢俊在通州的調查之後再說了。

另外,此事不宜找大臣商議,只能和參謀司李紀澤他們研討幾個方案,以應對不同的局面,就像行軍作戰一樣。

黃昏,朱慈烺得到消息,刑部宗人府順天府聯合審理此案,已經定下明天上午,也就是臘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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