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8章 太子歸來

黃太吉,這個滿清的奠基者,聯合蒙漢,壯大滿清,對明做戰,幾無一敗的心頭大患,終於是死了,歸於了塵土,想到此,朱慈烺忍不住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只覺得心裡的那一塊大石頭,可算是安安穩穩地落了地了。

雖然多爾袞也不是好對付的,但比起狡詐的黃太吉,多爾袞的手腕,總是少一些的。

最重要的是,黃太吉死後,建虜表面的團結被打破了,不管是豪格繼位,多爾袞繼位,或者是像真實歷史那樣,由黃太吉的九子福臨,也就是順治繼位,建虜內部的矛盾,一時是無法平息的,除非大明再有「甲申之變」和吳三桂的請清兵入關,否則,建虜人一輩子也不可能入主中原了。

而此次入塞劫掠失敗,建虜元氣大傷,蒙古人馬也損失不少,大明邊境,或能有一到兩年的安穩了。

確定了黃太吉身死的重大消息之後,朱慈烺不再擔心建虜是偽退,他率兵繼續追擊,先後在薊州和永平府,和建虜發生了兩場戰鬥。薊州戰果不大,但永平府之戰,卻擊潰了不甘心空手出關,試圖劫掠永平府的兩萬蒙古兵,斬殺兩千騎,又給了蒙古人沉重一擊。

而就在此戰中,一個驍將進入了朱慈烺的視線,那就是明末清初,被人稱為當代呂奉先,又號「馬鷂子」的王輔臣。

順義之戰中,王輔臣就因為其勇猛的表現,被朝廷嘉獎,永平府之戰中,太子殿下親臨,王輔臣更是拚命表現,亂軍之中,他手中一桿長刀,左突右沖,無人能擋,令朱慈烺第一次領略到了,掌中刀,胯|下馬,明末漢人第一猛將的風采。

作為一個想要逆轉歷史的穿越者,遇上王輔臣這樣的猛將,肯定是必須收服的,不管王輔臣是不是像歷史上記載的那樣,是一個三心二意,翻臉不認人,對誰也不忠心的三姓家奴,但朱慈烺相信,只要將他收在身邊,真誠以待,悉心教導,令其知道忠義,就不信王輔臣願意做一個叛賊。

另有史書記載:王輔臣為人,恭以事上,信以處友,寬以待人,而嚴以御下,然有功必賞,雖嚴,士亦樂為之用。

從後一句看,王輔臣儼然就是一個難得的將才啊。

「王輔臣,本宮欲招你入武襄左衛,為本宮的親衛,你可願意?」戰鬥結束,朱慈烺親自召見王輔臣,先予以重賞,然後欲將其收入麾下。

王輔臣大喜,他只是傭人之子,在明末的饑荒亂世里,仗著一身武力,漂泊謀生,對他來說,誰給他飯食,誰給他榮華,誰就是他忠心的主子,反之,他就會毫不猶豫的拋棄,而若論天下的尊貴,最能給他榮華富貴的人,除了當今皇上,怕就是眼前的太子殿下了,得太子殿下的垂青,他如何能不喜?

「臣願意!赴湯蹈火,肝腦塗地,在所不辭!」王輔臣大聲。

朱慈烺微笑點頭。

像王輔臣這樣的人,在沒有確定他的心志之前,絕對不能重用,以免惹出大禍,留在身邊,一邊用忠義教導他,一邊培養相互間的感情,使之成為自己的心腹,等時機到了,再放他出去,到外面獨領一軍。

收服王輔臣的同時,朱慈烺對大同總兵姜鑲也分外留意。

歷史上,李自成的大軍逼近京師,因為在山西寧武關前損兵折將,被周遇吉的死戰打怕了,李自成本已經有退縮返回西安、整頓兵馬之意,但就在此時此刻,姜鑲的降表卻送到了,這大大鼓舞了李自成,原來我的名聲已經這麼大,連堂堂大同總兵,都主動投降於我了!於是他領兵繼續向京師前進,最終造成了甲申之變,改變了中國三百年的歷史。

如果姜鑲不那麼積極,只是觀望,哪怕是李自成兵臨大同城下再投降,甲申之變也許就不會發生了。

姜鑲之禍,甚矣。

姜鑲雖然是大明將門世家出身,但其心中毫無忠義,只為個人利益打算,闖來了降闖,清來了降清,膝蓋軟趴趴,是人就可以跪。

這樣的人,朱慈烺心中厭惡。

但就實務來說,姜鑲也並非一無是處,起碼帶兵還是有一套的,順治六年,他在大同反正之時,面對多爾袞統領的十萬大軍,堅守半年,令多爾袞束手無策,最後多爾袞本人也病死在大同城下。由此可知,姜鑲還是有一定能力的。

對姜鑲這樣的人,用肯定是要用的,但不能重用,朱慈烺想著,找機會,還是要把姜鑲從大同總兵的位置上換下來,雖然松錦之戰中,大同兵精銳盡失,但大同鎮是大明九邊重鎮,為京師西面的門戶,境內民風彪悍,又臨著蒙古,青壯年多會騎馬,有不錯的兵源,這樣的地方,交給姜鑲這樣三心二意,沒有忠義的總兵,朱慈烺是不放心的。

王輔臣和姜鑲,一個觀察,一個保留使用,而對於宣府總兵周遇吉,朱慈烺卻是毫無保留,一心一意要重的,順義之戰時,宣府騎兵損失慘重,幾乎是全軍覆沒,因此在分配繳獲的蒙古戰馬時,朱慈烺給宣府鎮多分派了兩百戰馬,甲胄輜重,更是不吝給予。

周遇吉不善言語,對太子殿下只是感激。

永平府之戰後,建虜主力已經退出了長城邊關,大軍留也無用,於是朱慈烺令順天巡撫潘永圖暫時留守遵化,和薊州總督趙光抃共同負責薊州防線,以防建虜殺一個回馬槍,然後他率領張國維、吳三桂、周遇吉、馬科、虎大威、唐通、白廣恩、姜鑲等有功將帥返回京師。

而就在到達京師的前一天,他收到了軍情司蕭漢俊送來的密報。

看完密報,朱慈烺臉色沉沉。

這已經是近期蕭漢俊送來的第三封密報了。

三封密報都不關軍務,不關朝政,只關兩個字:流言。

都說人怕出名豬怕壯,想不到堂堂大明太子,居然也會有這樣的煩惱。

說他和建虜達成了朝廷不願意和建虜達成的秘密協議,所以建虜才退兵,這實在是一種侮辱,朱慈烺覺得,建虜派人傳播這種流言,不但侮辱他的人格,也是在侮辱了崇禎帝和大明百官的智商——如此拙劣的謊言,我那父皇豈會相信?

但是當看到京師最近三天忽然流傳開的那四句童謠,他額頭立刻就冒出了細汗。

……東邊來,帽下口,一年兩年殿上走;一個天。兩個天,掃掉嵩藁換新顏。

殺人誅心啊這是。

和建虜簽訂秘密協議之事,可以派人調查,輕易的就能查出真相,但這四句童謠,天下地下,卻沒有人可以為他澄清,連他自己都無法說清楚——未來的事情,誰能知道?說他一年兩年就要取代崇禎帝,這豈非是將他置於了一個「篡位者」的角色?

蕭漢俊在密報的最後說道:「臣無能,京師為錦衣衛和東廠控制,臣無法揪住散播留言者。」

又道:「建虜退走,京師百姓奔走相告,都說是太子殿下之功,殿下聲望已達頂峰,再聯繫童謠,臣冒死直言,陛下怕是會有疑心啊,望殿下有所準備……」

看完蕭漢俊的密報,朱慈烺臉色不但是凝重,而且有點發青,他意識到,自己穿越以來的最大風暴,正在醞釀中,隨時都有可能撲面而來——流言童謠,必然都是建虜的詭計,想不到在倉皇撤退、急於回到瀋陽搶奪權力之中,多爾袞也不忘記使出離間之策,看來,自己對多爾袞還是小視了,多爾袞也許比想像中更難對付。

自古以來,人和事都好對付,戰場上,面對敵人的真刀真槍,也可以閃躲,但這種空穴來風的謠言,卻最是難以應付,尤其謠言和童謠結合,變成預言性質之後,就更是難以化解了,如果主事之人,輕信童謠,產生芥蒂,有再多的解釋,也怕是難以消解。

即便是最親密的父子。

朱慈烺默默想著,眼前閃現崇禎帝疲憊嚴肅的面容,一直以來,崇禎帝都是一個不苟言笑的嚴父,但朱慈烺內心卻知道,父皇是一個外冷內熱的人,對他這個太子,極盡關心和愛護,對大臣其實也一樣,有君子之心,一直想要效仿古代的君明臣賢。

只是性子急躁,可以輕易被感動,也可以輕易被激怒,加上國事紛亂,內外災禍不斷,以至於亂了方寸,同時疑心也是很重,說他和建虜簽署秘密協議,或許不會給他造成什麼傷害,但這四句童謠,還有京師百姓對他山呼海嘯的擁戴,卻有可能傷到父皇那脆弱的自尊心,到最後,有可能會生出一些不應有的懷疑……

如果是朱慈烺的本尊,一定不會、也不敢這麼猜疑自己的皇帝父親,朱慈烺是穿越者,前世身為殘疾人的白眼和目睹的一些悲慘,令他心志比一般人堅定的多,熟讀的歷史,加上穿越以來的相處,更是令他對崇禎帝有了自己的一些獨特看法。

崇禎帝不是昏君,但對於權力,卻一直都有一種一定要抓在手中,誰也不能威脅的執念。

他不會用最壞,但卻也絕不敢用最好去想像崇禎帝對此事的處置。

做最壞的打算,用最大的誠意,他相信,雖然他和崇禎帝不是真正的靈魂父子,但卻是貨真價實的血肉父子……

「父皇,你真的會懷疑我嗎?」

最後,朱慈烺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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