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8章 水鬼出動

但沒想到,建虜在黑暗中隱藏了弓箭手。

嚴格講,其實也並不意外,建虜阻撓城牆的修補,本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黃太吉和多爾袞又多智,豈能不防備?但眼見兩個工匠被建虜冷箭射死,朱慈烺心情還是沉重,他恨自己沒有能提前阻止。

「告訴他們,不必再派工匠了。」見唐通令人給工匠穿了甲胄,掛了盾牌,仍然試圖派遣工匠下城修補,朱慈烺令唐亮去阻止,暗夜不明,工匠們是無法躲過弓箭的,派一個死一個,不能再做這種無謂的犧牲。

「是。」唐亮去傳令。

「殿下,城牆裂縫最寬處,已經可以塞進一隻拳頭了,如果不及時修補,怕是大患啊。」站在朱慈烺身後的李紀澤憂慮地說道。

朱慈烺抬目望向建虜軍營的火光,冷靜說道:「城牆之傷,在內不在表,就算把裂縫全堵上也沒有多大用,加緊構建第二道防線吧。我料今夜建虜休息,明日建虜的攻擊會更加猛烈。」

所謂第二道防線,就是在西南城牆之內,重新修建了一道長約三里、凹字形的城牆,如此一來,即便西南城牆轟塌,建虜也依然無法入城,但修建城牆並非易事,尤其是在被建虜四面包圍,城內建材短缺、時間緊張的情況下,經過商議,朱慈烺聽取堵胤錫的建議,決定採取泥土袋堆牆的辦法,在西南城牆的後方三丈處,堆積出厚三丈,高三丈的一道凹字形城牆,以備萬一,土牆雖然不如城牆寬敞,但可站人,可進行防禦做戰,還和兩邊城牆相連接,下面再挖掘壕溝,設置拒馬和鹿角,依然有相當的防禦力。

李紀澤眼神卻更憂慮,他拱手:「殿下,天津巡撫路振飛的水師,已經準備齊當,你為什麼飛鴿傳書,令他暫緩北上、打通運河呢?」

朱慈烺搖頭:「因為還不到時候,建虜雖然圍攻通州,但對運河,尤其是北運河的防禦,極其嚴密,不但在河中設置障礙物,還在河上拉起了鐵索,路振飛都是小船,想要突破建虜的防禦,絕不是易事,須得等待建虜疲憊鬆懈之後,路振飛才有突破的可能,否則,不過是白白犧牲。」

「可是殿下,建虜攻打甚急,通州怕是不能等啊。」李紀澤焦急。

朱慈烺笑了,轉頭看他:「怎麼,你擔心守不住通州?」

李紀澤深深一輯:「通州存亡,殿下安危,關乎大明國運,臣,不敢不擔心啊。」

說話間,眼眶微微泛紅,堅守通州,他最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太子的安危,一旦太子有失,他們所有人,尤其是他們這些幕僚,都是九死的大罪啊。

站在李紀澤身邊的武襄左衛指揮使宗俊泰亦是這麼想的。不過他是武人,不能像李紀澤這樣,直接進言。

朱慈烺托住李紀澤的手臂,將他攙起,然後說道:「你的憂慮我明白,但通州猶可支持,雖然西南城牆不穩,有轟塌的隱憂,但我軍心士氣旺盛,上下一心,只要第二道防線建立,建虜就拿我通州無可奈何,相反,如果路振飛貿然來救,昌平那邊又遲遲打不開局面,只路振飛一路兵馬,就算運河之上沒有阻礙,我軍也難以取勝,倒不如再等等,等建虜疲憊,最重要的是,等河間府的消息確定,只要吳甡能穩住河間府戰局,令建虜無機可乘,我堅守通州的戰略目的完成,就可以放開手腳,進退自如了。」

「殿下……」李紀澤苦笑,身為參謀司的首席參謀,他自然明白太子殿下的戰略意圖,但他的心思卻無法平靜,因為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一旦輸了,那就是天崩地裂的後果啊。

朱慈烺放開他手臂,轉頭望向城外的建虜軍營以及天空飄起的小雨,欣慰說道:「經過這些天,城中水鬼隊練習的差不多了,這幾夜,他們連續游出城去,建虜也沒有發現,可見成效顯著,城中火藥和火器已經顯出匱乏,中午之時,我就飛鴿傳書,令京師的袁繼咸今夜起運火藥,明日清晨抵達通州西門,水鬼隊也將於凌晨出擊,炸毀建虜在通惠河上的浮橋,現在天空飄起小雨,正利於我軍的隱藏啊。」

心說不容易啊,老天也照顧大明一回。

李紀澤不再勸,只是憂慮。

「殿下。」

腳步匆匆,佟定方急步奔了上來,向太子抱拳行禮:「水鬼隊已經集結完畢。」

「好。」

朱慈烺轉身下城。

五十個水鬼,在段虎的帶領下,已經在厘金局衙門的策廳候著了,人人勁裝黑衣,精明剽悍,而宴席酒肉都已經擺好,只等太子殿下和堵胤錫訓話完畢,他們就可以入座開吃,今晚就在厘金局休息,等到半夜,就從水門潛出通州,炸毀建虜在通惠河上的所有浮橋,接應袁繼鹹的船隊入城。

「參見殿下!」

當朱慈烺出現時,所有水鬼都單膝跪地,向朱慈烺行禮。

朱慈烺微笑的令他們起身,這些人都是漕幫中的精銳,水性極好,尤其是段虎,據說可以在水下閉氣超過一刻鐘,朱慈烺是穿越者,有現代的科學知識,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不過段虎的水性卻是毋庸置疑的。朱慈烺曾親見他在水中魚一般的游。

火把光亮之下,朱慈烺走到堂中站定,望著下面的五十個勇士,面色肅然:「建虜圍攻我通州,一旦城破,城中將無一人能活,現在京師派來援兵,明日清晨即可到通州西門,但建虜在通惠河上搭建了四座浮橋,為了就是阻攔京師的船隻,你們的任務,就是炸毀浮橋,為京師船隻開闢水路,但是成功,本宮必重賞,同時上疏朝廷,為你們請功。」

「謝殿下!」五十個水鬼齊聲。

唐亮呈上一杯酒,朱慈烺舉杯向眾水鬼:「你們都是我大明的勇士,通州存亡,就拜託諸位了!」

說罷,一飲而盡。

一聲勇士,令很多水鬼熱血澎湃,見太子飲酒,眾水鬼也都端了酒,他們仰脖子一口乾了。

「但請殿下放心,但使我等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叫建虜的浮橋擋著我大明的水路!」

段虎作為頭領,高聲宣誓。

……

夜半,通州西城的水門,悄悄打開,五十個精壯漢子,藉助夜色的掩護,分批次的游出水門,順著通惠河而上,往京師的方向游去,五十個人分為五組,一組十人,十人又分前後兩隊,其中懷抱密閉木桶的五個人,分別處在前後兩隊,木桶中放置火藥,桶上有繩,繩子拴在手腕之上。

建虜在通惠河靠近通州的地方,一共修建了四座浮橋,前四個小組,一組對付一座浮橋,最後一個為預備組,哪裡出現失誤,就頂到哪裡,整體計畫非常簡單,以第一小組游到目的地之後,點燃火藥,炸毀浮橋為信號,後續的四個小組也要跟著立刻行動,而在這之前,四個小組的人,必須在浮橋的附近做好隱藏,以免被建虜提前發現。

暗夜漆黑,又飄著小雨,運河為雨霧所籠罩,伸手難見,正是隱藏的好時機啊。

除了火藥木桶,每個水鬼還都帶了一壺酒暖身,以備在寒冷的河水,堅持兩到三個時辰。

河岸邊有火把光亮,那是建虜的巡夜士兵在經過,不過他們沒有人會往河裡望一眼,即使望也望不到,因為火把光亮太小,而河面上的霧氣,太濃重了,

昨天和前天夜裡,段虎已經帶人,連續兩次游出水門,到通惠河探路,今夜是第三次,倒也顯得輕車熟路,他領著第一小組,在河中悄無聲息的前行,很快就潛游到了第一座浮橋之前。

建虜的浮橋建的很粗糙,因為這裡的浮橋並不是為了走馬行人,而是為了封鎖河道,阻攔明軍船隻使用,因此,浮橋看重的是攔截功能,而不是過河,借著微弱的火光,隱約看到,浮橋橋面上,有一根根長短不一,削尖了的木棍,張牙舞爪的朝京師的方向伸出,如刺蝟一般,堵住了河道,而在浮橋兩邊的河岸上,各有十幾頂帳篷,火把也亮了十幾處,能看到守橋軍士在暗夜裡巡邏走動。

段虎做一個手勢,一行人閉氣從浮橋下面潛過,繼續前行。

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隨著一座座浮橋的出現,建虜對浮橋的守衛,也越發的嚴密了,尤其是第四道浮橋,不但兩邊帳篷數增加到快一百頂,火把增多,河岸兩邊還架設了火炮,炮口對準京師的方向,如果有船隻從京師方向而來,他們立刻就可以開炮。

此外,建虜還在河面上新橫了一道鐵索。

見到鐵索,段虎臉色微微一變,昨夜和前夜,他都悄悄地潛游到過這裡,探查情況,其時河面上並沒有鐵索,也因此,他今夜並沒有攜帶針對鐵索的武器,想不到一日之間,建虜竟然在河面上拉起了一道鐵索,鐵索小臂一般的粗細,兩邊巨石拉扯,不用想也知道,鐵索一定鎖死在了巨石之上,木桶裡面的火藥或許可以炸斷浮橋,但卻一定無法炸斷鐵索,而鐵索不除,依然橫亘河面,即使是把浮橋全部清除了,京師的船隻也無法通行。

「頭,怎麼辦?」

段虎身邊的幾個兄弟也意識到情況不對,他們游到段虎身邊,小聲問。

段虎咬著牙,回望了一眼通州,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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