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4章 撤兵

侯寶卻是不懼,他自認勇力,一個小小的年輕明軍,他完全不放在眼中,獰笑道:「找死!」當頭就是一刀。

「當!」

雙刀交錯,火星四濺,明小兵擋不住他的巨力,踉蹌的向後退了一步,手中長刀幾乎掉地。

侯寶得理不饒人,下一刀就準備取明小兵的性命,不想一刀竟然是砍了一個空。那個明小兵的身形靈活,完全超乎他的想像,比極其飄逸的步伐,閃過了他這一刀。一刀走空,侯寶就感覺不妙,側身想要橫掃,但小腿巨疼,本能的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站立不住,猝然摔倒,鮮血噴濺之中,他才明白,自己小腿竟然硬生生地被那小明兵砍斷了,身為甲喇章京,侯寶身穿雙重鐵甲,但小腿以下,卻是沒有甲的,明小兵這一刀又狠又快,明著向上,其實卻是向下,準確的砍中了他的小腿。

「啊~~」

侯寶扔了刀,抱著噴血的小腿,殺豬一般的叫。

也就在這一刻,他看到了明小兵鄙夷的眼神,那不止是在鄙夷他的刀法和武藝,更是在鄙夷他的靈魂。

侯寶的叫聲並沒有完全揮灑出來,因為那明小兵已經一腳踩出了他,刀尖在他脖子上準確一抹,鮮血飛起,侯寶慘叫聲都沒有叫完,就直接去見了炎王。

明小兵再順勢一刀割下侯寶的首級,高喊一聲:「狗頭參將,死了!」用一桿長槍挑了,插在了胸牆上。

侯寶的甲喇章京,相當於是大明的參將,明小兵不認識侯寶,但從他的盔甲裝束,卻也知道他是一個甲喇章京。

又有兩個長槍兵戳起侯寶無頭的屍身,奮力扔到胸牆之外。

明軍歡呼。

侯寶是漢軍正紅旗的甲喇章京,旗主金礪的外甥,也是漢軍正紅旗中後起的勇將,更是這一次強渡的先鋒將領,想不到卻折在了胸牆上,見到他呲牙咧嘴的首級被挑在了長槍上,無頭的屍身從胸牆後被扔出,漢軍正紅旗都是心驚,士氣大受影響,紛紛後退。

見到侯寶首級,剛剛上岸的金礪目瞪口呆,跟在他身邊二弟金俊卻是疼的大哭了出來:「啊呀,我的外甥啊~~~」

胸牆後。

朱慈烺看得激動:「將門虎子,佟定方,好樣的!」

原來明小兵乃是中軍官佟定方。

佟定方將門世家,少小習武,武藝不是一般,正常情況下,他是不會離開太子殿下身邊的,但今日情勢危急,為了緊守各處胸牆,太子殿下不但把他,甚至武襄左衛指揮使宗俊泰都派到了胸牆邊。而佟定方不負眾望,一上來就擊殺了漢軍正紅旗甲喇章京侯寶。

侯寶戰死,首級還被挑在長槍上,對建虜軍心是一個極大的打擊。

……

對岸。

白色團龍大纛之下,多爾袞臉色發青,但並非是因為侯寶的戰死,而是因為他發現,在明軍猛烈的炮火之下,河上的木筏,正在逐漸減少中,不知道明軍使用了什麼辦法,總之他們的火炮異常的準確,每一輪炮擊過後,在掀起火花和水柱的同時,河面上漂浮的木筏,都會減少一些,照這麼下去,用不了多少,河面上的木筏就會一具也不剩了。

「主子,你快看!」

身邊的蘇克薩哈忽然叫了起來,多爾袞抬頭望,只見上游的方向,又出現了許多白帆。

白帆就意味著明軍的船隻又出現了,而明船就是火船。

多爾袞微微色變,正要發令岸邊火炮,瞄向上游,轟擊明軍火船之時,馬蹄聲急促,一名探騎急急奔來,在他面前翻身下馬,單膝下跪,氣喘吁吁的報告:「報主子,明軍主力忽然於半途返回,其前鋒騎兵,據此已經不過是十五里了!」

眾將都驚,十五里,意味著明軍騎兵很快就會出現在對岸,而看現在的情勢,大清要想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攻破明軍的壕溝和胸牆,突破運河,幾乎是不可能的,而這就意味著,大清今日聲東擊西的突襲戰,失敗了,一旦明軍主力返回,大清要面對的,就將是一場硬碰硬的渡河之戰了。

這些都是眾將敢想的,眾將不敢想的是,睿親王是今日的指揮者,今日戰事的失敗和挫折,就是睿親王的失敗和挫折……兩黃旗和正藍旗的將領無所謂,正白旗的將領卻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戰事失敗,以至於墜了主子的名聲和威望,於是紛紛請戰:「主子,給奴才一個牛錄,奴才一定突破!」

其中,薩弼圖和博爾惠兩兄弟最是踴躍,兩人都是滿洲正白旗勇士,為多爾袞的心腹,驍勇善戰,面對今日困境,當然要為主子分憂。

多爾袞臉色凝重,微微搖頭:「不必了,傳令,撤兵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大吃一驚,雖然大清並非沒有遇到過挫折和敗仗,如第一次寧錦之戰和松錦之戰的前期,但總體上來說,大清這些年一向都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今日面對運河,面對不過幾千的明軍,在計策成功、擁有絕對兵力優勢的情況下,卻不能渡河,這實在是少有的事情啊,對睿親王的威望,絕對會有損失。

「主子!遠沒有到撤兵的時候啊……」

正白旗的將領都跪下了,兩黃旗和正藍旗的將領則是扶劍默然。

「我軍銳氣已失,再戰下去,不過是增加無謂的傷亡。」

多爾袞的態度卻非常堅決,他冷冷道:「傳令吧,令渡河的將士,全部撤回,擇日再戰。」

正白旗將領相互一看,只能哀嘆地說道:「嗻。」

多爾袞則是轉身,面無表情的向後面的高台走去——沒有渡河成功,他這個現場指揮者,責無旁貸,必須親自向黃太吉請罪。

……

「噹噹噹噹~~~」

一聲令下,鳴金之聲響徹運河東岸。

正準備渡河或者已經登上木筏的建虜兵,紛紛迴轉身子,往河岸後方撤離,明軍炮火猛烈,站在木筏之上,等於就是活靶子,只短短半個時辰,就有數百人被明軍的炮彈砸的血肉橫飛,又或者是掉入河水之中,撲騰兩下,隨即不見蹤影,能僥倖被救上岸的人,極少極少。

準備渡河的人撤退,那些已經渡河,正在明軍胸牆下,激烈搏殺的漢軍旗和朝鮮僕從軍士兵更是如逢大赦,紛紛往河邊狂奔,其實,貓在胸牆下猛攻的漢軍旗和朝鮮僕從軍,面對始終難以攻破的胸牆,早已經疲憊和失去銳氣了,但建虜軍紀殘酷,潰敗者,將官死,士兵十人殺一,所有家人都罰為奴隸,因此,沒有人敢潰散和逃跑,現在聽到鳴金退兵之聲,所有人便再也忍不住,潮水一般的向河邊跑。

明軍士氣卻是大振,鳥銃,弓箭,佛朗機炮虎蹲炮,凡是還能鳴響的火器,都在這一刻傾射而出,對敗退的敵人進行打擊。

雖然是敗退,相比之下,漢軍旗更有組織,他們護衛著軍中的主要將領,邊打邊退,朝鮮僕從軍卻是撒丫子一窩蜂的逃,等到了河邊,他們發現,漢軍旗有木筏的優先使用權,他們根本沒有資格登上木筏,而明軍的炮彈,不斷的砸在河邊灘頭,將逃無可逃,避無可避的朝鮮僕從軍砸的血肉橫飛。

朝鮮僕從軍如此,漢軍旗也不好受,因為他們忽然發現,河中的木筏忽然少了很多,更要命的是,河面上忽然又出現了十幾艘的明軍船隻,明顯是明軍又一波的火船,雖然己方的大炮,不住的轟鳴,試圖將他們擊沉,漢軍鑲黃旗固山額真劉之源更是命令五六隻木筏向前堵截,不惜一切攔住他們,但效果看起來並不好,明軍只有兩三艘船隻被擊中,隨即燃起大火,而其他船隻繼續鼓著風帆,順流而下,很快就燃起大火,整個河面都處在被封鎖的危險中。

漢軍旗爭先恐後的上筏,隊列終於是徹底的大亂。

「殿下,出擊吧。」死裡逃生,反敗為勝,眾將激動的向太子請戰。追殺敗兵,正是擴大戰果的好機會啊。

朱慈烺心中亦是激動,今日之險,幾乎是從懸崖邊被拉了回來,差點就巢傾卵覆,不過他腦子卻是清楚,建虜雖然退兵,但實力猶在,而己方損失也是極其慘重,如果河邊的漢軍旗困獸猶鬥,說不定會給己方造成不應有的傷害,於是說道:「不急,先轟他一陣再說。」

「砰砰砰砰~~」

明軍火炮肆意揮灑,將那些沒有能登上木筏的建虜砸成殘肢血肉,河岸灘頭上,鋪了一層的屍體,眼見大部建虜都已經登上木筏,岸邊只剩下三分之一,朱慈烺高舉寶劍:「殺~~」

殺聲震天,明軍跳出胸牆,越過建虜填埋的壕溝,追殺此時已經別轟的潰不成軍,還沒有過河的漢軍旗和朝鮮僕從軍。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鬥,灘頭上的建虜兵已經是毫無抵抗能力,朝鮮僕從軍更是扔了武器,跪在地上,集體投降,漢軍旗也只是稍作抵抗,見渡河無望,便也跪地投降,對岸的建虜也是狠辣,見己方無法救援,乾脆就使用大炮猛轟,試圖將己方的殘兵和明軍一起轟死……

……

此戰,從中午一直進行黃昏,建虜過河的漢軍旗加上朝鮮僕從軍,一共萬餘餘人,但最後活著回到東岸,不過四千人,折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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