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5章 瀋陽消息

聽到這,蘇克薩哈徹底明白了,原本他心裡還嘀咕:黃太吉不用主子,怕是在打壓兩白旗,不給主子建功的機會,現在才明白,事情並不是這樣,黃太吉親自領兵,乃是為了明太子,雖然主子的領兵能力並不弱,但論起陰謀詭計,卻是不如黃太吉的,不然當年的汗位,也不會落到黃太吉的手中……

多爾袞目光抬起,看向堂外,沉吟說道:「我八哥心思縝密,由他親自領兵,我大清的勝算,最少增加兩分,不管明太子是要做死守城池的孫承宗,還是要做野戰阻我的盧象升,大概率都不是我八哥的對手,不過這並不能表示此戰必勝,從去年的征明之戰和開封之戰來看,明太子智謀深遠,常常會有出人意料的妙招……所以我才說,破關而入,只能算三分之一,剩下兩分,尤是未知之數。」

蘇克薩哈抱拳道:「主子勿憂,明太子雖然多智,不過終究年少,去年他初出茅廬,豫郡王不了解他,被他佔了便宜,今日我大清皇上御駕親征,三軍振奮,有皇上的深算和睿智,加上我大清的十萬勇士,我料最後的勝利一定屬於我大清!」

……

秦皇島。

大明皇太子朱慈烺九月初五從京師出發,前往秦皇島,沿途巡視薊州、永平、撫寧等地的防務。

在薊州時,朱慈烺巡視薊州防線,和薊州總督趙光忭,總兵佟瀚邦深談,雖然兵部和參謀司都認為,今冬建虜如果入塞,怕是不會再從薊東突破,以免重蹈去年多鐸的覆轍,但朱慈烺卻依然不敢放鬆。

「月底之前,薊東長城沿線的守軍,會全部撤回薊州,只留少量的烽火台報信,薊州,永平,撫寧,玉田的城池今年都擴建並加固,臣已經傳下命令,要各處百姓整理行裝,攜帶糧米,做好隨時撤退的準備,各城則是做好接收的準備,但使建虜入塞,百姓們要立刻避入附近的大城中。」趙光忭彙報。

半年不見,感覺他削弱了最少十幾斤,人也黑了許多,若非是穿著二品的官袍,倒像是一個山間的樵夫——一年時間,趙光忭大半都在長城沿線的堡子里度過,親自督導官兵操練,加固長城,薊州沿線,所有的堡子,他幾乎全部都走遍了。

就朱慈烺所知,上一個這麼做的總督,還是時任宣大總督的盧象升,趙光忭武力不如盧象升,但這份責任心,卻和盧象升不相上下。

朱慈烺對趙光忭很滿意,對薊州附近的長城關隘,也是比較放心的。

初九,朱慈烺到永平,永平巡撫馬成明向他訴苦,請求糧米。

因為有薊州防線的存在,薊州之東的永平撫寧,已經不再是大明防禦的重點,但永平撫寧等地畢竟還有十幾萬的百姓,如何保護他們,令他們免受建虜的侵害,是朝廷的責任,也是朱慈烺始終放在心頭的一個擔憂。

從去年到今年,永平和撫寧都有擴建,城中更專門修建了供難民臨時居住的場所,還招募了不少的守城鄉勇,不過糧草依然是困難所在,兩地存糧都不多,又沒有什麼富商可以募捐,如果建虜長期圍攻,兩地都是守不住的。馬成明不止一次的向朝廷哭窮要糧,今日遇到皇太子,當然不會放過。

初九夜,從遼東歸來的錦衣衛都指揮使李若鏈忽然在帳外求見。

朱慈烺大喜,赤腳跳起來:「快傳!」

李若鏈是三月份離京,跟隨馬紹瑜袁樞出使遼東的,現今已經是九月份,足足走了半年,半年不見,李若鏈黝黑如鐵,皮膚乾燥如沙,唯有高大的身軀沒有變,第一眼相見,朱慈烺幾乎不敢相認,李若鏈在他面前跪拜,一向沉穩的聲音,也微微有點激動。

朱慈烺雙手攙扶,賜座,令唐亮上茶,再詳細詢問遼東之行的經過和見聞。

「你見到高文采了?」聽高文采已經到了建虜瀋陽,而且成了建虜漢軍鑲藍旗旗主佟圖賴的親信家丁,朱慈烺驚喜不已——高文采果然沒有令我失望!

而聽完李若鏈的詳細彙報,朱慈烺有些感嘆,也有些擔憂,感嘆的是,高文采獨自一人出關,千里之行,能成功的混到瀋陽,並成為建虜將領的家丁,這其間,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兇險和生死?而接下來的時間裡,這些兇險和生死,畢竟會成倍增加,想著高文采那一張堅毅年輕的臉,高文採的聲音似乎有在耳邊響起。

「……大明細作無法越過錦州,以至於我大明對建虜動向一無所知,屢屢為建虜所乘,實乃是我錦衣衛的恥辱,臣此去,必在遼東建立大明的情報網……」

一瞬間,朱慈烺心中滿是感佩。

這才是大明之骨啊。

高文採在瀋陽將近一年,採集到了不少的情報,只不過他和李若鏈接頭機會有限,加上紙片篇幅有限,所以只說了幾個重點,聽到建虜一直都在為今冬入塞做準備,瀋陽有傳言,漢軍旗內部也有命令,最晚十月十日之前,一切都得準備停當,所以高文采推斷,建虜入塞大明的時間會是十月底,十一月初。

朱慈烺臉色凝重。

高文採的情報,以及他推斷的時間,和大明朝臣的預測以及建虜過往的習慣,完全一致。

說完高文采,李若鏈又簡單說了一下建虜沿途的動向以及談判的過程,不過他只知道大略,具體詳情還要馬紹瑜和袁樞當面彙報。

最後,李若鏈說道:「殿下,高文采已經取得了建虜漢軍鑲藍旗旗主佟圖賴的信任,佟圖賴如果出征,一定會帶他隨行,日後在戰場相見,他會想辦法通過暗號,向我軍傳遞消息……」

朱慈烺點頭:「難為他了。」想一想,問道:「你在瀋陽,可曾聽到有關黃太吉病情的消息?」

李若鏈搖頭:「沒有。」

朱慈烺不再問,吩咐道:「關於遼東軍情,迅速稟報陛下和兵部,請兵部籌劃準備。」

「是。」

九月十一,朱慈烺在距離秦皇島還有十五里的一處驛館裡,遇到了返京的馬紹瑜和袁樞,兩人覲見太子,將瀋陽談判的結果和過程,詳細的稟報。

對於此次談判的結果,朱慈烺並不意外,這場談判,終究只是一場心照不宣的表演,明清彼此都想要迷惑對方,以換取戰爭的準備時間,以黃太吉的狡猾,應該是一開始就看穿了這一點,因此,除了換回了曹變蛟等人的屍骨,再沒有給朱慈烺帶來其他任何的驚喜——阿巴泰雖然是黃太吉的七哥,但終究不是黃太吉這樣的梟雄所在意的,朱慈烺原本有所期望的,用五百八旗兵,換取建虜一批戰馬的構想,也是落空,由此可知,建虜寧願捨棄五百八旗兵,也不肯失了面子和壯大明軍的戰力。

結局不意外,但整個過程,尤其是袁樞在瀋陽崇政殿里的表現,卻著實精彩。

洪承疇,祖大壽……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震動吧。

尤其是洪承疇,他掌握的大明機密太多了,大明各處邊軍的實力,總兵副將的脾性,都在他的了解中,如果他得了黃太吉的信任,死心塌地為建虜效力,對大明造成的損失,怕是無可計量。

「洪承疇,可惡!」

隨朱慈烺一起接見馬紹瑜和袁樞的,還有兵部侍郎吳甡和少詹事黃道周,吳甡一臉凝肅,捻著鬍鬚沉思不語,黃道周在聽到他最最在意、最關乎大明顏面的換俘,並沒有達成之後,先是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接著想到叛賊洪承疇,他又忍不住的怒從中起,再一次跺腳開罵——洪承疇的投降,不止是他個人的恥辱,也是大明的恥辱,更是所有士大夫的恥辱。

但朱慈烺卻早已經拋開了洪承疇。

「黃太吉身體如何?你們在瀋陽,可曾聽到關於他病情的傳言?」朱慈烺問,這個問題他已經問過李若鏈,據李若鏈卻沒有聽說過什麼,黃太吉今年剛剛五十歲,尤算是盛年,沒有人想到他會忽然暴斃。

「黃太吉很少說話,臣聽他所說的三兩句話,都是中氣充足,並沒有病態,唯一的一個異樣,就是他臉色比一般人更紅了一些……」袁樞道。

現在這個時代的不知道,但作為穿越者,朱慈烺卻清楚知道,臉色發紅,是高血壓的一種外在表現,黃太吉因為肥胖,應該是一名高血壓的重症患者,稍有不慎,因為急怒或者是其他原因,就有可能會死去,但如果心情平緩,注意休息和飲食,適當運動,再減肥的同時,再多活幾年也是很正常的。

今日已經是九月十一,不知道九月二十一的時候,黃太吉會不會死去呢?

「殿下,建虜在換俘的問題上,幾度反覆,答應了卻又反悔,有拖延時間的嫌疑,而從崇政殿上的景象看,建虜群臣對去年的失敗耿耿於懷,今冬入塞,怕是不可避免,朝廷要全力提防啊。」袁樞道。

李若鏈只向袁樞表示事情有變,但並沒有提及高文采和高文採的情報之事,所以袁樞是不知道其間內情的,他只是就自己的觀察,得出了相應的判斷。

朱慈烺點頭,對袁樞的判斷表示肯定,就此次出使的表現來看,袁樞還是有相當能力的,他也必會向父皇上疏舉薦,委袁樞以重任。

夜晚,朱慈烺和吳甡密議。

對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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