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5章 子龍帥哥

終於,蕭漢俊不扯了,拱手肅然道:「夜深了,卑職就不閑談了。卑職今日前來,實是有一事要請指揮使幫忙!」

駱養性不動聲色,嘴角微微露笑意,這一番較量,他贏了。

「照磨客氣,但有能幫上忙的,駱某絕不敢推辭。」駱養性一本正經的拱手回禮。雖然他是堂堂地錦衣衛指揮使,但在內心裡,他卻一點都不敢小看蕭漢俊,不止是因為蕭漢俊是太子面前的紅人,更因為蕭漢俊破獲轅門鬧事案,只憑鼻子就抓到紅娘子之事,已經在京師傳的神乎其技;東廠派人跟蹤蕭漢俊,結果人卻悄無聲息的不見了,東廠懷疑是蕭漢俊動的手,但卻找不到任何證據。對這樣一個,有著特殊本事,連東廠的人都敢殺的刺頭,駱養性豈敢小看?

「京營兩個軍需官,一死一失蹤的事情,指揮使可聽說了?」蕭漢俊道。

駱養性心中一動,他當然聽說了,而且他還知道其中的一些內情,尤其是太子和京惠商行的關係,以及李國禎和趙直結怨的過程。趙直被杖斃之後,他立刻意識到李國禎惹了大禍,太子怕是不會饒過李國禎的。而兩個軍需官的死亡和失蹤,也在他的意料中。

殺人滅口嘛,任何人都會這麼做。

不過因為上一次「殺管家」的事情,他徹底還了李守錡的人情,兩不相欠,因此這一次李守錡並沒有來找他。現在想來,真是慶幸。

因為沒有參與,所以他心情還是比較坦然的。

「當然聽說了,賊人居然敢對軍營的軍需官動手,膽子實在太大!」駱養性假裝義憤填膺。

蕭漢俊盯著駱養性的眼,一字一句地說道:「事關京營,軍情司第一時間就介入了調查。不瞞指揮使,到今天下午,軍情司基本已經確定兇手是誰了。」

駱養性眉角一跳,心說好快,臉上卻假裝驚訝:「哦。這麼快就查到了兇手,蕭照磨果然厲害!」

「不過有一個小問題,需要指揮使幫忙。」蕭漢俊收回目光,聲音也變的柔和。

「沒問題,鎮撫司一定全力配合。」駱養性點頭。

「從現在起,三天之內,不管聽到此案的任何消息,指揮使都要假裝沒聽見。」蕭漢俊道。

「嗯?為什麼?」駱養性不解。

蕭漢俊卻已經起身拱手:「事關重大,到現在為止,只有卑職和指揮使大人知道此案的內情,連太子都不清楚。一旦泄露,就是你我的責任。好了,卑職的話已經說完,就此告辭~~」

說完,袍袖一甩,轉身就走,根本不給駱養性提問或者是挽留的機會。

只留下路養性一臉愕然的坐在那裡。

怎麼地,這就走了?

事情還沒有說清楚呢?

什麼內情?我知道什麼?

等蕭漢俊身影消失,腳步遠去,駱養性靜下心來,將蕭漢俊所說的話全部捋了一遍,方才確定了重點。蕭漢俊說了那麼多,但重點其實只有一句:「一旦泄露,就是你我的責任!」也就是說,今晚的事情和軍需官的案情,他都必須保密,不然蕭漢俊就會把泄露機密的帽子,扣到他的腦袋上。

一個小小的照磨,他當然不會怕,他怕的是太子。

「可惡~~」

駱養性又是惱怒又是惶恐,他意識到,蕭漢俊今晚的到來,從頭到尾就是一場試探,而令他惱怒的是,蕭漢俊好像已經從他的表情神色里拿到了想要的答案,因此才會匆匆、但又非常瀟洒的離去。

惶恐的是,對於京營軍需官被殺的事情,他是知道一些內情的,雖然沒有證據,但他百分百的可以肯定,一定是襄城伯李守錡在後面搞鬼,如今蕭漢俊深夜拜訪,說已經查到了兇手,難道是已經查到李守錡了嗎?不,不可能,李守錡老奸巨猾,縱橫這麼多年,豈能這麼容易就能被查到的?如果不是,那蕭漢俊究竟是什麼用意?難道是知曉了他和李守錡曾經的關係,所以前來試探嗎?

想到此,駱養性額頭忽然冒出了冷汗。

「駱川!」駱養性猛地站了起來。

管家駱川走了進來,躬身聽令。

「你帶人查一下,看是否有人在暗中監視咱們駱府?」

「是。」

駱川急急而去。

作為駱府的管家,跟隨兩代錦衣衛指揮使,駱川的本事,可不僅僅是照顧看家理院,論跟蹤監視的本事,他遠在一般的錦衣衛暗探之上。

一刻鐘後,駱川提著燈籠回來了,搖頭。

但駱養性還是不心安,他總覺得蕭漢俊在監視他,這一來,他小心謹慎,不敢有任何的逾越……

凌晨,朱慈烺在卯時之前準時睜眼,早就等候在外面的太監和宮女服侍他洗漱更衣。很快,信王府的承運門大開,先是錦衣侍衛,接著身穿大紅龍紋便服、戴黑色翼帽、披著黑色狐領披風、腰懸長劍的大明皇太子走了出來,翻身上馬,在武襄左衛的護衛下,向城外而去——雖然是卯時起床,但朱慈烺不是上朝,而是要視察京營回到京師之後的第一次晨練。建虜入塞在即,強兵練武的準備一刻也不能停。

「塔塔塔……」

腳步聲踏起,像是鬧鐘一般,京營晨練的隊伍準時出現在城門口,雖然京籍士兵放了兩天假,但仍有很多非京籍的士兵和大批新兵,加上闖營的降兵,從各城門依次出城晨練,隊列整齊,氣勢恢宏。

兩位沒有隨太子出征開封的將軍,善柳營主將張純厚、右柳營主將申世泰知道太子今早一定會視察,於是全身披掛,帶著副將參將,早早就守在城門口。當太子馬隊出現時,立刻躬身抱拳,齊聲道:「臣等參見殿下~~」

兩人雖然沒有戰功,不過鎮守京師,督促各營訓練也算是有苦勞,朱慈烺向兩人微笑點頭。

送京營將士出城操練之後,朱慈烺折而向北,往北面的京營官田而去。

相比於戰事的緊迫,財政的困窘,另一個影響明末歷史走向,最終導致明朝滅亡的大因素就是糧食的短缺。

城北的京營官田裡今年種植了大約五萬畝的新型農作物,宋應星說收成很不錯,朱慈烺急於見到。

一路疾馳。

五月他離開京師時,原野還是翠綠,現在卻已經是一片蒼茫了。

天色大亮時,朱慈烺來到官田。

因為到了收穫之季,作為水利和官田主管的宋應星這幾天沒有回城,而是住在官田邊的倉庫里,全力督促收穫,除他之外,朱慈烺向吏部要求的另一名人才,原諸暨知縣同時也是大農學家的陳之龍也已經於兩月之前到達京師,領工部頭銜,現在擔任宋應星的助手,主職官田的農事。

陳之龍是徐光啟的弟子,整理並印刷了徐光啟的農學巨著《農政全書》,對農政有相當的了解,而於農政之餘,他本人也時時抒發對社會經濟的看法,想要改變現狀,尋求經世致用之學。

因為與當下的主流不符,加上他是復社出身,因此屢受打擊。

陳子龍一度「欲絕仕宦」不想當官,在家「廣其宅,示無志四方也」。但終究敵不過讀書人報效國家的念想,於崇禎十三年(1640)六月,出任浙江紹興府司理,不久兼代理諸暨知縣。在諸暨知縣任上,陳之龍頗有政績,不但興修水利,振興農政,而且親司賑事,平定饑民暴動,與軍事方面也顯現出一定的才能。正想大展身手時,卻接到了京師的調令。

歷來,地方官進京都是高升,但陳子龍任縣令未滿三年,無評鑒,直接進京,屬於是特殊提拔,而這種現象,是被基層官吏所鄙視的,陳子龍是一個自尊心極強的人,因此他最初是拒絕到京的,直到吏部連續發令,他才不得不北上。也因此,他耽誤了時間,直到朱慈烺五月離開京師之時都沒有見到他。

陳子龍到了京師才知道,原來是太子的京營要用他。

當看到京營官田裡一望無際的「玉米田」時,他驚訝無比,同時又欣喜若狂,因為這正是他的老師徐光啟的夢想啊。想不到太子殿下居然幫老師實現了。

而對於宋應星之名,他久有耳聞,對宋應星的農政水利之才頗為佩服,在宋應星手下做事,想著如何將這「玉米田」推廣到全天下,倒也是一件樂事,因此現在的陳子龍和兩月之前的陳子龍完全不同,一改心中的鬱悶,完全融入到農事之中。

因為是學農的,又整理了農政全書。因此陳子龍對農事毫無鄙視,反而認為農政是現在最需要的「經世致用」的學問之一。年輕的他每日在農田裡打滾,摸索著種植玉米的經驗,灰頭土臉,乍看起來和田裡的民夫差不多。

太子駕到時,他正捲起長衫,準備到田裡視察,聞太子駕到,急忙迎接。

而在他之前,宋應星已經提前在道邊恭候,等太子馬隊出現了,所有人都躬身參見:「參見殿下~~」

朱慈烺下了馬,先扶宋應星。一路而來,他已經看到了道邊的玉米田和那黃碩冒尖的玉米棒子。興奮之下,他一連數次停下腳步,親自到田中查看玉米,一向善於隱藏內心情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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