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0章 太子選妃

第二,李自成從朱陽關逃脫之後,孫傳庭嚴令固原總兵鄭嘉棟戴罪立功,循著李自成的蹤跡,往深山裡追去。鄭嘉棟硬著頭皮,帶親兵鑽到了深山裡,但深山茫茫,又到哪裡去找李自成?找了十幾天,一無所獲,連路都沒有,夜晚更是能凍死人,就在所有人都快要支持不住,準備回返之時,他們卻在一處山澗邊發現了一個人。

衣衫襤褸,身高不足六尺,頭髮稀疏,坐在一顆大樹下,瑟瑟發抖。

在深山裡鑽了十幾天了,還一個活人也沒有見過呢,所以鄭嘉棟立刻就警覺,帶人圍了上去,然後他驚喜的發現,這人竟是李自成手下的大謀士宋獻策!

有宋獻策,那李自成還會遠嗎?

將宋獻策按在地上,捆了一個結結實實,詢問李自成的去向。

但宋獻策卻不知,只說自己一覺醒來,就不見了其他人。他是瘸子,對他人是一個拖累,李自成平時護著他,但此時也顧不上他了。宋獻策知道,自己被拋棄了,在這深山老林里,他一個瘸子根本走不出去,於是取了龜殼和小石子,為自己卜了一卦。

卦相大吉。

一連兩天,都是大吉。

正想著「吉」從何來時,他就被官軍發現了。

抓到宋獻策,鄭嘉棟狂喜不已,其後的十天里,他拎著宋獻策在深山裡又追出了一百里,想著抓到李自成,立一奇功,不想卻一點蹤跡都沒有找到,到最後,不但士兵,就是鄭嘉棟自己也受不了,於是只能放棄,反正抓到宋獻策也算是有所交代了。

為了推卸責任,鄭嘉棟說,闖賊可能已經死在深山裡了。

現在,郝搖旗和宋獻策都已經被裝入囚車,往京師押解而來。

「可惜,沒有抓到闖賊。」

崇禎帝不甘心,語氣中透著不滿。

「父皇勿憂。闖賊精銳盡失,又沒了劉宗敏,宋獻策,李岩,牛金星這些臂膀,縱使僥倖逃脫,也難以再掀起什麼大風浪了。」朱慈烺安慰父皇。

「但袁宗第還在。」崇禎帝沉著臉:「這賊還有一萬人馬。」

「孫督定可將其殲滅。」朱慈烺道。

崇禎帝冷冷掃他一眼:「但願吧。」

雖然有朱陽關之勝,但崇禎帝對孫傳庭好像還是不太感冒。

「好了,你們父子兩人若是討論軍政,就到乾清宮,坤寧宮可不支這場子。」周后笑。

崇禎帝少有的笑了一下,不再和太子議論國政,又吃了兩口菜,起身離開了——還有很多奏疏等著他呢,他可沒有太多的時間浪費在家宴里。

崇禎帝一走,家宴上的拘束氣壓一下就沒有了,坤興公主沒有人能管,第一個就跳了起來,拽住朱慈烺的袖子,興奮的問東問西。但她的並不是行軍打仗,而是黃河什麼樣?河南好不好玩啊?開封是胭脂很出名,為什麼沒有給我帶一個回來啦?

問的朱慈烺張口結舌,只能苦笑。

定王倒是想問一些軍政問題,但他漲紅著臉,卻不知道該從哪裡問起?

「都下去,我有話和太子說。」

見太子定王坤興都吃飽喝足了,周后臉色一沉,令後兩人退出。

坤興不情願,但卻不敢違抗,向太子做一個鬼臉,乖乖地退了出去。

殿中只剩下周后和朱慈烺兩人。

朱慈烺感覺有點不對勁,因為周后的表情極其嚴肅,像是有什麼重大的事情要宣布。

「太子,你今年十五,明年十六就要成人了,內廷禮部欽天監已經開始為你選妃……」說到最後,周后嘴角忍不住露出了笑。

……

離開坤寧宮時,朱慈烺嘴角卻帶著苦笑。

不止是因為周后鄭重其事的向他宣布,你的太子妃,朝廷已經開始幫你選了,後年,十七歲你就得成婚,更因為,周后一口氣給他派了十個女官和四個侍女。女官負責照顧他生活,而侍女則是要「侍寢」,教他以人事。

在周后看來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對朱慈烺這個穿越者來說,卻有一種承受不住的惶恐。

作為一個現代人,朱慈烺腦子裡男女平等、一夫一妻的觀念還是比較根深蒂固的,一下來這麼多的侍女,尤其周后的意思,是要他立刻就「學習人事」,早日變成「大人」——對崇禎帝來說,流賊和建虜是第一大事,但對周后來說,太子的婚事才是她未來一到兩年內最重要的任務。

這對朱慈烺的壓力就更大了。

但周后的命令不能違抗,十個女官四個侍女,都會在今日黃昏時,進到太子府。

朱慈烺暗暗苦笑,他知道,在應對建虜入塞的同時,太子妃的問題,他也必須早有謀劃,並且要立刻付諸行動,如此才不會大費周章,耗費錢糧的選出一個不合意的太子妃。

想著心事,朱慈烺加快腳步來到乾清宮。

天色漸黑,宮門很快就會關閉,他想要抓緊時間再見崇禎帝一面,以為薊州撫軍的職位。

「陛下,太子來了。」暖閣里,王承恩小聲向崇禎帝稟報。

崇禎帝拿著御筆正在批示奏疏,聽到王承恩的稟報,立刻就明白了太子的來意,稍微停頓了一下,皺眉:「比朕的脾氣還要急,說風就是雨,連明日早朝都等不及了!」想了一下:「讓他進來吧。」

「是。」

朱慈烺進入,跪地參拜:「父皇。」

「起來吧。」崇禎帝板著臉。

朱慈烺不起來:「父皇,兒臣考慮了很久,兒臣以為,兒臣撫軍薊州之事,恐怕不宜拿到朝堂上討論,應該秘密行事。」

「為什麼?」崇禎帝驚訝。

「兒臣以為,建虜屢次入塞,都能順利得手,打我大明一個措手不及,絕不只是因為他們行動迅速,更因為在長城之外,有蒙古人做他們的耳目,而在長城之內,兒臣也懷疑有他們的姦細,時時將我大明軍情彙報給他們,令他們可以掌握我大明軍隊的動向。如果依照朝廷原先的布置,四總督六巡撫,多是弱兵的情況下,建虜必然會大意,我軍有機可乘。一旦建虜得知,兒臣撫軍薊州,京營兵會到薊州一代布防,那麼他們一定會做出調整。說不得會增加入塞的兵馬。同時也是增加了我們防禦的難度。」

「此其一。其二,薊州,密雲,永平,中協,西協,昌平,天津等地的軍務究竟如何,那些總兵吃空餉的情況究竟多嚴重,朝廷並不是太清楚,兒臣秘密出京,正可以探訪到其間的真相,只有真正了解到各地駐軍的戰力,才能更好的運用他們,以抵禦建虜的入寇。」

「第三,兒臣以為,一旦在朝堂上提齣兒臣到薊州撫軍之事,拖延費時,說不得幾天都不會有結果,而建虜入塞迫在眉睫,照建虜一向以來的慣例,他們最晚十月中旬就會出發,十一月就會到長城,距離現在不過一個多月,軍情緊急,對大明來說,我們準備的時間越長,勝算就越多,對於挫敗建虜入塞的圖謀,兒臣已經想了半年了,請父皇放心,兒臣有絕對的信心能將建虜堵截在薊州之東,昌平之北。」

將早就準備好的一番話和盤托出,朱慈烺深深拜伏在地。

崇禎帝站了起來,焦躁的問:「你何以知道建虜十月中旬就會發兵?又何以知道,朝廷的布置不起作用?」

朱慈烺當然不能說自己是穿越者,知道這段歷史,只能解釋:「父皇,四個總督中,范志完遠在寧遠,去年到今年,范志完在寧遠修城建寨,所耗頗多,然其人膽小智短,又從無領兵的經驗,或可固守寧遠,若想要依靠他統領全軍,抵禦建虜,怕是難當重任。薊州總督趙光汴原本是罪臣,陛下不拘一格,重新起用,但現在他人還在江南,等到他薊州就任,怕也是要到十一月份了,而那時,建虜已經兵臨城下了。昌平總督何謙雖然有一定的幹才,但年紀輕,素無威望,難以統領眾軍,最後保定總督楊文岳倒是有一定的軍事之能,威望也足夠,但開封之中,他放跑了袁宗第,信心受到很大的打擊,向朝廷自請處分,辭去保定總督,雖然父皇沒有準許,但楊文岳怕也是沒有臉目統領眾軍的……」

不等朱慈烺說完,崇禎帝臉色就發白。

他設置的四個督臣,在兒子的眼中,竟然都是如此的不堪。

更不堪的是,他竟然無可反駁。

因為兒子說的句句在理。

但他又不想承認。

君父的尊嚴,豈是能這麼容易就捨棄的?

「不要說了!」

崇禎帝一拍桌子,打斷兒子的話:「不要以為你打一個勝利,就可以隨便指責督臣,比起他們,你還嫩的很。下去吧,撫軍薊州之事,不要再提!」

「父皇~~」朱慈烺心中發苦。

「下去!」崇禎帝袍袖一揮,怒不可遏。

朱慈烺暗暗嘆息一聲,只能叩拜而出。

兒子走後,崇禎帝越發的急躁,負手在暖閣中焦急地走來走去,雖然明著訓斥了兒子,但心中卻知道,兒子說的有一定道理,不論范志完趙光汴何謙還是楊文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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