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0章 當面對質

「拿下!」

踹翻塗興哲之人指著塗興哲,一臉怒氣。

原來是褚憲章,想不到他乾瘦單薄,身手卻是不凡。

褚憲章手下的四名太監衝過去,將塗興哲死死按在地上。

這麼一鬧,塗興哲好像也清醒了,知道剛才的動作實在是魯莽,犯了大忌,不管他沒有貪墨,只剛才那一下,就足以判他死罪了。太監是內監,不是外官,犯了罪不需刑部審理,內廷直接就可以處理,換句話說,朱慈烺只要一個眼色,就可以把塗興哲亂杖打死。

「殿下饒命啊,奴婢知錯了……」

塗興哲跪在地上,砰砰砰連續叩頭。

「奴婢有罪,請殿下責罰!」

褚憲章也跪倒在地。

雖然塗興哲不是他的人,但他身為兵仗局掌事太監,火藥廠掌廠太監是他的屬下,火藥廠出了事,塗興哲又如此猖狂,他當然要承擔責任。算上火器廠的事,褚憲章心情沮喪,只覺自己今天倒霉透頂了。

「褚公公起來吧,這事跟你關係不大。」

朱慈烺放下手裡的茶盞,目光看向塗興哲:「塗興哲,你認罪嗎?」

「奴婢有罪,奴婢該死,奴婢千不該萬不該在殿下面前失控撒野……」

塗興哲抬起左右手,狠狠抽自己的嘴巴子,一邊抽一邊哭:「奴婢受了他們幾個人的蒙蔽,沒有替皇上掌管好火藥廠,奴婢有罪!但這幾個奸人血口噴人,玷污奴婢的清名,奴婢卻是不認!」

「你還有清名?」朱慈烺冷笑:「田守信,傳那個商人。」

聽到商人,塗興哲眼睛裡閃過驚恐之色。

等到錦衣衛將那商人推進大堂之後,他一下就癱軟在地上了。一直以來,他咬緊牙關,死不認罪,就是抱了最後的一點希望,縱有李順和幾個管事者的指責,只要他咬死不認,將責任全推到幾個管事者的頭上,就還有一絲生機。

但這商人一出現,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太子爺早有準備。

原來,朱慈烺對塗興哲調查很久了,證據也掌握的差不多,今日到火藥廠巡視,他的馬隊一到火藥廠,錦衣衛就立刻動手,將這個替塗興哲銷贓的商人抓捕到案。而當朱慈烺在大堂而坐,塗興哲滔滔不絕的向他介紹火藥廠情況的時候,那幾個管事者也都一一被錦衣衛拿下,幾乎沒怎麼費勁,這些人就竹筒倒豆子一樣的全說了。

昨日校場事件之後,太子爺的威名已經傳遍了京師,拿他們的又是錦衣衛,給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頑抗。

「說吧,你平常是怎麼跟塗興哲做生意的?」

田守信問。

這商人叫張永發,是震升轟的老闆,震升轟是京師最大的一家經營火藥、炮仗和煙火的店鋪,整個北方地區開礦的炸藥,製作鞭炮的藥引,大約有七成都是震升轟的產品。原本他生意已經夠大了,只要合法經營,根本不愁發展,但他利欲熏心,居然跟塗興哲勾結上了。

張永發連連叩頭,戰戰兢兢的將他替塗興哲銷贓的事,一五一十的全說了。

塗興哲癱軟在地上,渾身顫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殿下饒命啊,草民一時糊塗,以後再也不敢了……」

張永發知道自己倒賣的是軍用物資,犯的是死罪,甚至全家都可能被牽連,因此錦衣衛一找上門就把他嚇尿了,此時見到皇太子,除了求饒,他已經沒有其他想法了。

朱慈烺不說話,只給田守信使了一個眼色。

田守信心領神會,邁步走出大堂。

他身後,四個錦衣衛拎著張永發出了大堂,扔在階前。

「公公,饒命啊……」

張永發連連叩頭。

田守信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冷笑的說:「說吧,這些年,你跟著塗興哲賺了多少黑心的銀子?」

「……」張永發支支吾吾不敢說。

「火藥乃國之重器,私下倒賣已然是重罪,你居然還敢和塗興哲勾結,販賣軍用火藥,你是不是以為,我大明律就是一擺設,不能殺你的頭,誅你的三族呢?」見張永發如此不老實,田守信怒氣上涌,大喝一聲。

「饒命啊!」張永發嚇的魂飛魄散。

「饒命可以,你這幾年賺的黑心錢,必須全部交出來!」

「好,我願意交願意交。」聽到有生機,交銀子就可以免死,張永發喜極而泣。

田守信轉身而走:「算你識相,三天之內交二十萬兩銀子到京營衙門,有銀子,免死!」

「啊?」

張永發大吃一驚,痛哭哀嚎起來:「公公,沒有那麼多啊……」

「沒銀子,你就等著被抄家滅族吧!」

田守信的後半句話飄了過來。

張永發癱在地上,捶胸頓地的哭了起來,二十萬兩銀子,等於是要他傾家蕩產甚至是要背上負債啊,但跟抄家滅族相比,已經算是很仁慈了。

四個錦衣衛圍了上來,為首那人冷笑:「張掌柜,咱們走吧?」

為防止張永發逃跑或者起其他的心思,田守信派四名錦衣衛嚴加看管他。

……

田守信回到大堂之時,聽見褚憲章正氣憤的說:「塗興哲胡作非為,你們作為管事,一句也沒有勸過,今日還敢求饒?殿下,奴婢以為,不必聽他們廢話,拉出去全部杖斃得了。」

「饒命啊!」

幾個管事驚恐的喊叫起來:「殿下明鑒,我們都勸過的。但塗公公說,火藥這東西本就是嚇唬人的,做的再好也殺不了幾個人,與其讓那些丘八浪費,還不如咱們分了呢。」

朱慈烺不動聲色,手指輕敲桌面,想著怎麼處置塗興哲?

如果塗興哲只是一個一般的小太監,他早就抄家殺人了,但塗興哲是王德化的親信,王德化掌握的東廠,是在京師之內和錦衣衛並列的第二支特殊力量,朱慈烺並不想因為一個小小的塗興哲,而和王德化產生什麼芥蒂。

雖然他是皇太子,王朝的儲君,帝國的繼承人,王德化只是一個太監、家奴,雙方地位懸殊,他本不必顧忌。但大明朝體制特殊,內廷司禮監在整個朝局中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尤其是在父皇對文官漸漸失去信心的情況下,內廷就越發的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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