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1章 錯綜複雜的局面

公元前539年的諸侯還沒有深切地領教到什麼叫成王敗寇,他們因為身上的血統而感到驕傲,認定哪怕過得再慘也是一名人上人,歷經再大的失敗只要一時肯低頭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而當前的歲月,有姓氏還真的就是人上之人,沒姓沒氏的那一批人才是路邊野草一般的存在。

不太好多說些什麼,有姓氏的人也不是平白得來,他們的祖輩一定是幹了什麼,活得比其餘另外那些人成功,才使子孫後代得到蒙蔭。

祖上打拚,後代享福,其實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不能算是一種過錯。

沒有辦法當上「二代」過享福的日子,努力成為「一代」給子孫留資本,應該是這樣的想法才對,也顯得足夠勵志。

有人能力的人無法使才能得到伸展,獲得與之能力匹配的身份地位,才是一種錯誤。

春秋時代有阻斷普通人的向上通道嗎?並沒有完全阻斷,只是普通人的向上會是一種無比緩慢的過程,源於知識壟斷的關係也很少有普通人可以翻身。

只是時代已經在改變,子產那種忽悠人的不算,齊國不完整的變法存在太多的不確定性,漢國將會成為第一個給予普羅大眾改變自己命運機會的國家。

韓起是地地道道的春秋人,認定自己的姓氏就是輸得起的資本,不是他的想法錯了,其實是沒有真切感受到時代帶來的變化,人依然活在過去。

不獨獨有韓起有那樣的想法,老牌貴族的想法都是那樣,尤其以各諸侯最為根深蒂固。

沒有呂武來給諸侯們上一課,類似於勾踐有「卧薪嘗膽」機會的戰敗諸侯真心不要太多,之所以勾踐最為有名,無外乎就是勾踐將復仇的事業給辦成了而已。

漢國獲得韓國三分之二城邑向東進行了擴張,荀國向西吞了韓國三分之一的城邑,使得韓國進入到名存實亡的階段。

如果不是韓起還活著,手頭也有四個「師」左右的兵力,其實已經能夠斷定韓國滅亡了。

四個「師」左右的兵力是韓起保證國祚延續的資本,要讓他攻下「虎牢」再回去收復失地,困難度不是一般的高。

「漢王並無歸還城邑誠意。」韓起無法理解,心裡有不小的怨氣。

話說,要有什麼誠意啊?

韓起現在有呂武想要的什麼嗎?光是接受戰敗的事實,就是誠意咯?

換作漢軍奪占的城邑遭遇到韓人強烈的反抗,韓起用接受戰敗割讓城邑來討回一部分城邑,倒是有那麼點說法。

為什麼?挺簡單的。

韓人想反抗,結果是君王接受了戰敗的事實,將城邑割讓給了漢國,等於也就將他們拋棄。君王都把自己拋棄了,還反抗個什麼鬼。

這個就是為什麼一些戰勝國明明攻佔了某國全境,又或是有能力去攻佔某個國家全部的領土,願意接受對方承認戰敗再割讓土地的原因,純粹就是為了消除新增疆域的當地人的反抗意識。

韓起不知道一點,也就是呂武曾經考慮過讓韓須上位,建立一個傀儡朝廷再慢慢將韓國吞吃個乾乾淨淨。

建立傀儡朝廷是楚國的慣用手法,也就是公元前六百多年就在諸夏出現這種玩法,並不是一些「公知」、「叫獸」宣傳的歐羅巴給世界各國的政客上了一課,教聰明的什麼玩意之類。

某些人吧?他們自己跪下也就罷了,胡說八道之前能不能查閱一下史書呢?

韓起在某種程度上真的要感謝中行吳。

沒有中行吳對韓國的城邑下手,說不定呂武就讓韓須上位,一下子讓還活著的韓起變成「太上皇」了。

不過吧,韓起現在恨中行吳不得好死,眼見呂武不按套路,偏偏要想辦法聯絡上中行吳,嘗試一下聯合荀國奪回被漢國佔去的城邑。

至於說中行吳控制韓國的城邑?目前中行吳還讓那些城邑飄著韓國的旗幟,暫時沒有進行實際的吞併。

中行吳的做法只是一種遮羞,就是不知道韓起到底看明白了沒有?

范鞅說道:「時過境遷已成定局,不若叔父先往『雍梁』以觀時局?」

這個「雍梁」在「新鄭」的西南面。

子產完成了復國,得到楚國的幫助先奪回「湛阪」一線,再有楚軍大舉北上擊潰了范軍,導致范國失去了南面的大量城邑。

現在的情況是子產光復了原先鄭國大約五分之一的城邑,楚國又吞併了陳國、蔡國和沈國跟范國成了鄰居。

范國面對鄭國想要奪回疆土,還有楚國在側虎視眈眈?范鞅現在需要一個緩衝區的存在,安排韓起帶著約四個「師」韓軍去駐紮「雍梁」就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韓起現在的確是需要一個落腳的地方,他對范鞅提出韓軍駐紮「雍梁」也不是無法洞悉范鞅的用意。

之前,韓起跟子產只是存在默契,雙方不願意血拚削弱自己便宜了別人,直至先後遭遇到漢軍的攻擊才順勢進行了結盟。

而韓起跟子產結盟,然後子產是范鞅的敵人,范鞅又跟韓起是盟友,三方的關係看上去還真是夠亂的。

「漢王果真歸還『虎牢』於范?寡人以為絕無可能。」韓起現在積累的事情太多,著實也是筋疲力盡,想著去王號,暫時沒有做而已。

范鞅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了。

相較於韓起歲數有點大,思維方面僵化了,一時間難以觀察到時代變化的快速,倒是相對年輕的范鞅深刻察覺到時代真的變了。

當然了,也是士匄教得好,很早就讓范鞅明白什麼叫吃進肚子沒有吐出來的可能。

范鞅有進行過換位思考,想的是自己坐在呂武的位置上,佔領了「虎牢」有沒有歸還的可能性,幾乎不用費腦子立刻知道自己不會歸還。

「叔父,可有重歸一國意願?」范鞅比較突然地問了一句。

「甚?」韓起先一愣,然後滿臉錯愕,問道:「范氏欲歸漢,為漢氏子姓之臣?」

范鞅不答。

在之前,有鑒於范國的現狀在亡國邊緣,彘裘提出需要穩住呂武的建議,也就有了兩人去見呂武提出范國跟漢國進行合併的探討。

當時他們只是想要穩住呂武,再讓漢國為范國的安全做出最大保障,也許還能得到漢國的極力支持反攻楚國。

有句話叫「此一時彼一時」,那個時候范國還有「虎牢」以北能夠指望,目前「虎牢」卻是落在了漢國手裡,致使范國被一分為二,偏偏范鞅根本無力使用暴力手段將「虎牢」進行收復。

漢國輕易攻佔了韓國三分之二城邑,荀國不費工夫得到韓國三分之一城邑。這件事情給范鞅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震動,看明白一些貴族認定大家身出同源,有效忠韓氏、漢氏、荀氏、范氏都覺得一樣的思維。

范鞅怎麼能不明白在那一種思維之下,幾個從晉國分裂出來的國家,誰強大就能更得人心,或者叫使之嚮往,根本沒有攻佔異國會帶來的那麼多麻煩。

一句話讓韓起先覺得不妙,後來還真的思考了起來,有一小會之後才說道:「我觀當今態勢,漢、荀必有相爭,再有楚在側,韓、范並非無再起之機。」

范鞅當然知道接下來的局面是漢國與荀國相爭,還會有一個楚國時刻窺探中原,關鍵怕的就是一旦漢國跟荀國打起來,范國給亡在了楚國的兵鋒之下。

那是幾乎可以預見的未來結果啊!

畢竟,漢國跟荀國打起來,哪裡還有閑工夫管楚國打不打范國,甚至漢國或荀國為了拉攏楚國極可能將范國當禮物。

范鞅覺得倒是韓起還可能有重新振作的機會?

漢國一再痛擊楚國,以楚人的性格有點不太好說是崇拜居多還是痛恨居多,估計楚人的心態會很複雜。

而楚國有機會給漢國造成麻煩絕對不會放過,他們能支持子產抗擊范國,就能支持韓起重奪城邑。

「荀有齊、魯在東,荀王不似行險之人。」范鞅還是覺得韓起看待事情太簡單了。

韓起有點氣悶,想道:「我竟然被小輩教育了?只是中行吳沒有徹底解決東面的威脅之前,恐怕不敢跟漢武撕破臉。現在就看漢武願不願意吃虧,坐視中行吳的不勞而獲了。」

漢國吃了什麼虧?以四路漢軍齊出的攻擊態勢,好像是能夠辦到將韓國的城邑全部拿到手,結果中行吳跳出來攪局了呀。

儘管已經醒悟了一些什麼,韓起還是不願意直接認輸。

這個是韓起真正品嘗過權力的甘美,哪像范鞅沒有接手權力就面對那等困局。

而范鞅就真的認命了嗎?他只是在給范氏尋找退路而已,但凡還有掙扎一番的可能性,其實也不會那麼快就認命的。

在接下來,韓起帶著自己的部隊趕往「雍梁」,下一步又馬不停蹄約子產在「狐人」私密見面。

范鞅則是回到「新鄭」處理爛攤子,一面派人去「虎牢」北邊的各城邑下達徵召命令。

當前的范國就真的是爛攤子遍地,大量的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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