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5章 好慘的一個人

呂武到哪裡了?他們的隊伍在八天前路過韓國,經由「虎牢」到了范國的「黃崖」附近。

這裡距離「新鄭」也就不到三十里,算是廣途大道的路線。

一般情況下,大軍或是商賈也是走這一條路線,比如以前晉軍多次威逼「新鄭」就是走這邊。

呂武並沒有進入沿途經過的城池,每每路過一座城池還是會有當地的貴族前來問候。

從晉國跟隨范氏到新國家的貴族比跟隨漢氏要多。這是因為范氏怎麼都是個老牌貴族,有那麼長的時間來經營,人脈更廣,能夠互相信任是一件比較正常的事情。

漢氏子姓是呂武親自發展起來,儘管呂武也很用心在經營,並且還借著職務的便利一再與人方面,由於家族歷史著實太短的關係,成效其實也就那樣。

要不是呂武崛起的速度過於迅猛,使得很多貴族有一種趨炎附勢的心態,再加上解氏和崔氏願意追隨漢氏,跟隨呂武一起建立國家的貴族肯定還會更少。

從晉國出去建國的三個家族之中,荀氏是貴族追隨最少的家族。這裡面的鍋要落在智氏身上,也就是智瑩風光時表現得過於貪婪,間接影響到了荀氏整體的風評。

「范舉國態勢緊張,大有戰事一觸即發姿態?」呂武用詫異的目光看向梁興。

在之前,梁興按照邦交的基本禮節,作為使節去了「新鄭」謁見士匄,親自在「新鄭」見識到了局勢的緊張。

呂武明知故問道:「彘裘何在?」

周天子要敕封彘裘為侯爵,一下子讓彘裘和士匄的矛盾爆發。

得到敕封的彘裘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不知道是心動了,還是用這樣的方式表達對士匄的不滿,反正讓范國的局勢變得非常緊張。

事實上,任何一個國家遭遇到公室出現這樣的狀況都會讓局勢變得緊張,不以某個公族成員實力強弱,內部紛爭被掀開不提,還拿劍一捅再捅,人心方面的衝擊力度會很大。

彘裘在作為晉國「卿」的時候就有自己的家底,實力肯定比不過士匄,甚至算是作為宗主的士匄實力的一部分,但事實上就不是任人宰割的絕對弱勢。

「寡人所知,『原』、『共』、『雍』、『凡』……八城、二十六邑、過百之邦為彘裘所有?」呂武再一次明知故問。

那些有的是本來在彘氏名下,大約三成是後來士匄分賞給了彘裘作為補償。

梁興陷入了沉思。

比較不靠譜的推測,彘裘現在手頭的實力應該占范國的兩成左右?沒有外部勢力干涉的話,哪怕是范國不屬於公族的貴族保持中立,兵戈相見肯定不是士匄的對手。

「彘裘乃是故作姿態,逼迫范侯復又補償?」梁興問道。

可能吧,但是可能性不大。

如果彘裘真的是那種想法,只能說有點蠢了。

不過,看彘裘還是沒對周天子的敕封做出明確回覆,看著的確不像是個聰明人。

發生那樣的事情,彘裘要麼第一時間答應,不然就該果斷拒絕,拖著是最傻的選項。

呂武有想過是不是士匄和彘裘在配合著演戲,想看一看范國內部的貴族,還有外部勢力,會不會幹涉范國的內政。

真是這樣的話,彘裘上一次出使「長安」就是表現出了非凡的演技,用以試探呂武的態度,也等於士匄無比忌憚漢國。

呂武等人一路走過來,途經韓國時看到的是戰後的破敗,以及人心上面的混亂。

這種狀態漢國也歷經過一段時期,只是很快被呂武執行的新制度吸引,沒有能夠讓有心人干點什麼,舉國上下的注意力轉到怎麼獲得爵位,再能夠擁有自己的私產。

同理,范國和荀國也有那麼一段時期,有沒有收拾好人心看各自的能力了。

現在的情況對范國來說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太多的矛盾在同一時間爆發。

所以,真的是士匄和彘裘在配合演戲,呂武會由心地佩服士匄的膽氣。

這一次,呂武並不打算親自去「新鄭」拜訪士匄,重新啟程之後特地繞了一下路,走「鎖」那邊要去「制田」,再走「鄢陵」,然後一路向東前往宋國。

「漢侯。」彘裘進行問候。

彘裘的穿著有點怪,進了大帳才將遮住頭的斗篷掀開,露出了一臉的疲憊。

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呂武已經刻意在避,連士匄發出熱情的邀請都沒有前去「新鄭」作客,更沒有同意士匄一起南下的提議,結果在「鄢陵」被彘裘追上啦。

能進入大帳?那肯定是得到了呂武的同意。

「先請就席。」呂武在猜測彘裘過來是為了什麼。

彘裘卻是行大禮,近乎於喊,道:「漢侯救我!」

鬧啥?

是士匄要殺彘裘嗎???

好像有什麼不對勁。

之前彘裘就是待在「新鄭」,哪怕是遭到了士匄的囚禁,能跑出來怎麼是來找呂武,不是跑回自己的封地起兵呢?

呂武滿臉詫異,問道:「因何如此啊?」

彘裘總該講個清楚明白,才能讓呂武最終決定到底干不干涉吧。

呂武只是聽了個大概。

事實是,彘裘在「新鄭」並沒有遭到囚禁,然而士匄卻是瓦解了彘氏,等於說彘裘在這一場范氏內部鬥爭中已經失去了抵抗能力。

聽著好像很簡單,對於實際參與者則是不知道歷經了多少兇險,過程也絕對充滿了曲折。

呂武心想:「周天子沒有搞這出前,源於彘裘表現出來的不滿,肯定讓士匄有不小的提防心。彘裘作為使節去了『長安』,還待那麼久的時間,足夠士匄進行布局了。」

說到底,彘氏是范氏的小宗之一,士匄有權干涉彘氏的事務,並且彘氏的一大幫人也不覺得自己是完全獨立的個體家族。

這種現狀就看彘裘懂不懂經營,沒有抓住歸屬彘氏的人心,太容易讓士匄干一點什麼了。

有些聽懂了的呂武問道:「你需流亡於漢,尋我庇護?」

彘裘再次行禮,意思就是這麼個意思。

這一下子讓呂武變得目瞪口呆的同時,還覺得很好笑。

真的是太鬧,太搞笑了。

儘管是小宗之主,彘裘平時都在幹什麼呀?能弄得讓士匄對彘氏來個兵不血刃,該說彘裘太蠢,還是士匄太聰明?

以呂武對士匄的了解,沒看出士匄有真聰明,倒是士匄看著挺莽的。

「我實敗於楚,族中上下效忠主宗,屈服於匄。」彘裘講出了緣由。

哦,范國承認不如楚國,范氏的族人在國家與彘裘之間,選擇了國家,將彘裘拋棄了?

呂武開始能夠理解彘裘為什麼能安然來到這邊,一定是士匄贏得太容易,哪怕僅僅是為了表現出顧念同族之情,能不殺彘裘就不殺了。

換作是彘裘與士匄鬥爭得旗鼓相當,贏的一方絕對會殺死落敗的那一方,免得事情再起反覆。

另外,士匄能放彘裘過來找呂武,極大的可能是希望呂武能夠收留彘裘,裡面有沒有什麼試探,不太好說了。

呂武說道:「些許事情,寡人應當講明……」

兩個人之前的身份不是君臣,見面了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多少能聊一會。

彘裘入漢,若是以前再怎麼都會安排一塊封地,也就是彘裘依然會作為貴族;現在嘛,漢國執行新制度,一切是用功勞來說話。

呂武還是要詳細講解一番的。

聽後的彘裘應該是覺得沒有受到禮遇,以至於臉色有點難看。

「制度如此,非不授也。」呂武說道。

彘裘沉默了。

呂武又說:「裘有才,我知也。可先為我客卿,必斟酌使之,來日立功以為新貴。」

話都說到這一份上,等於呂武給出了新的選擇。

彘裘願意待在漢國就待,還是去投奔其他列國也行。

認真算起來,彘裘還真是挺慘的。

士魴死了,彘裘繼承了遺產,沒有功勞而成了晉國的「卿」之一。

在當晉國的「卿」期間,彘裘實際上並沒有建立功業,後來更是被士匄壓得死死的。

好嘛,沒有展現出能力,又覺得自己一再吃虧,鬧到現在得了孤身流亡異國他鄉的下場。

彘裘好歹曾經是晉國的「卿」,就問慘不慘吧。

走了,彘裘不止是離開呂武的大帳,到外面思考了很久的人生,沒有親自向呂武告別,也沒有說要去哪裡,反正是離開了。

後面,呂武想了想還是派人去向士匄說明彘裘的去向,免得彘裘離開之後死了、失蹤了,賬算在漢國身上。

當然,不是漢國怕了范國,純粹就是不能平白無故背鍋。

呂武對彘裘的離開挺能理解的。

現在雖然是禮崩樂壞了,除了漢國之外,其餘列國有貴族前來投靠,國君就算是充大方也會禮遇對待,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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