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相信我,陰武不是好人

沈國真的背刺了呀?

呂武沒有前往樠木山戰區,為了保障上軍能夠消滅樠木山的楚軍,帶著軍隊撤離「郊郢」城外駐紮了下來。

收到消息的呂武多少有些釋然。

沈國是被他們強按頭才進行屈服,日常的表現中多少顯示出了不樂意。

其餘晉人對沈人的不高興感覺挺正常。晉國收小弟並不是依靠為人方面的美德,舉起砂鍋大的拳頭打服而已,小弟一開始會不樂意,後來就會習慣了,幾乎每一個小弟都會有相似的過程,早就見怪不怪啦。

呂武的優點之一就是不會將所有的一切都視為理所當然,察覺到了沈國的不對勁,親自將沈軍帶在身邊會進行提防,輪到指派給中行吳指揮也提醒了一嘴。

很顯然的是中行吳將呂武的提醒聽進去了。

中行吳的做法是,能多麼放縱沈人就有那麼的放縱,出了事再往死里揍。

大概就是:俺對你這麼好,你竟然背叛俺!?

所以,沈軍背刺晉軍導致沈子顛戰死一事,各個列國的反應都不是太大,甚至認為沈國不知好歹在先,晉軍合理反擊在後,沈子顛完全是死於咎由自取。

晉國的一幫小弟那麼想太合情合理了。他們跟著晉軍一塊南下,位處楚國腹地區域,一旦晉軍有個三長兩短,一塊過來的聯軍能落得個好嗎?顯然是不可能的!

令人感覺到迷糊的是,樠木山被圍的楚軍要是有反敗為勝的跡象,或是沈軍為了幫助樠木山突圍,背刺起來還算是一種高招,然而沈軍的背刺就是單純為了某種發泄,對戰局根本很難起到貢獻。

沈國來了多少軍隊?約是兩千左右,他們不是在夜裡突然暴起,也不是在晉軍攻打樠木山楚軍的時候攻擊後陣,選擇了晉軍列陣還沒有發起攻勢前的背刺。

中行吳消滅沈軍後才發現沈子顛死了,說了句:「以諸侯之禮厚葬罷。」

什麼叫諸侯之禮?就是用多少乘戰車,再加上符合規格的其餘陪葬品唄。

建個寢陵什麼的?那是「大一統」的皇朝才有的事了。春秋時期哪怕是周天子也都沒有修建寢陵的財力,何況是其餘諸侯。

晉國的各個小弟覺得沈國君臣腦子有病,眼見著楚國要不行了,還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對楚國表忠心。

只是吧,他們一想到沈國在楚國邊上,距離晉國卻是那麼遠,不得不佩服沈國的決心那麼大,好像也挺能看清現實的。

畢竟,晉國想收拾瀋國起碼要趕一個月以上的路,楚國想收拾瀋國則是分分鐘的事情,是吧?

樠木山的楚軍堅持了六天就投降了。他們倉皇從「郜」後撤,僅是攜帶了三天的糧食,吃完又堅持了三天,期間還要應付晉軍的進攻大量消耗體力,餓到連武器都拿不動,還怎麼堅持下去?

呂武攻克「郊郢」只是花了兩天的時間,收到樠木山楚軍投降的消息,才帶著大軍離開「郊郢」繼續向北撤退。

這一場戰爭從秋季中旬開始,一直到臨近冬至,不成規模的局部襲擾還有,千人以上的交戰則是沒有,以晉國為首的聯軍冒雪撤到鄭國地界,落下了大戰的帷幕。

因為初雪非常大的關係,聯軍撤到一個叫「展陂」的地方就迫停了下來,未能完成撤到「新鄭」再長期駐紮的計畫。

這個「展陂」是鄭國南部某貴族的「邑」,長期以來是面對楚國的前線。

諸夏取地名相當有講究,光看「展陂」的名字也能猜出是個什麼地形。

位於潁水東岸的「展陂」是一種傾斜的平坦地勢,面朝潁水的一邊很開闊,東面卻是看著不太明顯的一個高地。

如果距離拉得足夠遠,會發現「展陂」根本就是一個大型的隆起,位處其間的人過於渺小難以發現自己位處隆起的坡上而已。

「楚軍已怯,為何元戎仍令各家徵召?」魏絳最近一直想跟韓起走近,今夜又來聊天了。

他們在荒郊野外駐營,輔兵冒雪砍伐來紮營的木材,堪堪搭起了一座能看的營寨。

小兵兵的日子可能不好過,貴族的日子則絕對會好上一些。這個就是環境再艱難也不能為難領導的世間真理了。

韓起屈膝坐在石頭搭起來的烤爐旁邊,臉上被火紅色的柴火照映得通紅。

他轉頭看向魏絳,問道:「你……此在質疑元戎?」

魏氏跟陰氏分道揚鑣了,要說結仇倒是不那麼明顯,小矛盾方面則是越來越多,主要集中在跟解氏的衝突方面。

現在誰不知道解氏是陰氏的忠實馬仔,沒有呂武的示意,作為馬仔的解朔敢跟魏氏起衝突嗎?

所以,事情看著其實挺明顯,呂武為了一些舊情沒想親自下場,解氏與魏氏的衝突就是一種信號,看魏氏願不願意屈服了。

真的硬要說晉國哪個方向最為「純真」的話,毫無疑問是晉國的北境了。

北境現在獨有一家陰氏,其餘家族在十來年時間裡面先後跟陰氏置換封地,近幾年走了個乾淨。

范氏已經開始在稱霸晉國的南境,關鍵問題在於那邊還是有幾個卿位家族的封地,十分臨近公族的「自留區」,中小貴族的數量也不少。

晉國東境的環境更複雜,一下子有荀氏(中行氏)、魏氏和趙氏三個卿位家族在較勁,原先就有數量極多的中小貴族,又安置了衛國投奔過來的孫氏,以及齊國的崔氏。

晉國的西境有陰氏、魏氏和解氏三個卿位家族,還有體量和實力不弱卻不是作為卿位家族的韓氏。

魏氏正在遭到來自陰氏和解氏的極大壓力,不怪魏絳想要拉攏韓氏。

韓起對魏絳的頻頻示好很無感,一樣是投靠某個誰,有呂武那支粗大腿,毛病了才跟魏氏抱團取暖,是吧?

當然了,韓起也不能直接給魏絳不好的臉色,維持一個表面笑眯眯內心MMP就是最大的限度了。

「楚為南伯,楚人性烈,豈會一戰伏低。」韓起不相信魏絳不知道這個道理。

所以,呂武離開「虎牢」之前讓各家再次徵召,壓根不是為了這一次南下,為的是明年跟楚軍的再次較量。

他們這一批南下的部隊到春暖花開就回撤回各自的封地,恰好是新的部隊到來,完美地完成輪換了。

魏絳沉默了一小會,坐到了韓起的邊上,低聲說道:「元戎起一『軍』之兵。」

這個啊?看看陰氏現在的封地數量,再看面積大小。

另外一點,其他人不清楚,魏氏難道還不清楚陰氏向北邊擴張了多遠,又在秦國那邊獲得了多少好處嗎?

韓起用固定思維在內心裡吐槽了一下下,猛然間反應過來,想道:「魏絳這是在說陰氏膨脹的速度太快!」

好像是那麼一回事呀!

從「鄢陵之戰」到現在才幾年?滿打滿算也就十七年而已。

不要覺得那個「而已」是嘲諷,對於現在的人們來說,十七年很長又很短。

一個人很難有多少個十七年,絕大部分人十七年未必能幹出什麼事情來。

作為一個家族,花上幾代人經營將家族發展起來是才常規套路,一個人只用十七年的時間就將原本什麼都不是家族,發展壯大到能拉出一個「軍」,僅是稍微想一想就顯得很是震撼了。

而呂武能輕易拉出一個「軍」,代表陰氏起碼有兩個「軍」的兵力儲備,甚至會有更多。

晉國有多少家族能拉出兩個「軍」呢?范氏絕對是其中的一個,荀氏加上中行氏大概也行,其餘家族就沒那個實力了。

那兩個「軍」還不是誰都拉進去湊人頭的雜牌,必定是有經過訓練的人,最起碼也會是一個「羨」。

知道光是武裝兩個「軍」要耗費多少財帛嗎?又或者說光是財力足夠也做不到,需要家族有成熟的工業產力。

哪怕是財力、工業產力和產糧都能支撐,其實也不是想拉出多少軍隊就是多少,必須要有足夠的「士」和「徒」。

了解春秋社會構造的話,怎麼都該明白一點,也就是必須要有能支撐起來的恆產才能維持「士」和「徒」的數量。

直白點來說,封主要家大業大底子厚,才有能力分割出數量極多的土地給予「士」和「徒」變成私產。

擁有能養得起自己的私產,才能夠讓「士」和「徒」武裝自己的同時,去專註訓練軍官技能以及殺人技巧。

「士」和「徒」就是現在所有軍隊的骨幹力量,缺少他們的存在連軍隊的框架都搭不起來。

韓起明悟魏絳在內涵什麼了。

究竟是用了什麼樣的手段才能十七年內使陰氏壯大成那般模樣?特指呂武絕對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善良。

另外,原本是郤氏和欒氏的那一批人,他們為什麼對呂武言聽計從的?

陰氏的情況不是以大吞小,完全就是一種蛇吞象。

要是自家的體量足夠,吞下弱小的一方,肯定是一種正向的稀釋,反之則是被反向稀釋,管理方面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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