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真特么臟!

士匄想幹什麼。

又或者說,范氏想整點什麼?

范氏跟趙氏現在成了一夥的,又表現出對韓氏的期待感,還能是什麼呢。

韓氏失去了卿位,不等於韓氏的硬實力在短期內會快速衰退,需要一個過程。而衰退過程會多快或慢,看得是韓氏當家人的操作。

晉國的卿位家族為什麼會吃香?不簡單的是因為卿位的高度,實際上是因為擁有話語權。

「卿」的話語權是什麼?不是簡單的「我強我有理」,真的只看這個是流氓,不是體制內的官員。

說白了,目前的任何事情都需要個渠道,比如「士」和「徒」需要納賦來抵消交稅,「卿」則是掌握了「徵召」的便利。

作為一個卿位家族,話語權體現在「徵召」的便利之上,軍團需要來著哪裡的「士」和「徒」,肯定會是優先照顧自家。

「士」和「徒」進行納賦行為,出征有立功就能得到賞賜,可以是物質,也能是陞官。

一旦「士」和「徒」無法納賦,他們沒有了獲取物質和陞官的渠道,要拿出財帛和資源交稅,其實就是最大的區別所在。

更通透一點的來說,人無橫財不富,沒有立功渠道的人生是混吃等死,「士」和「徒」漸漸就會對自己的上家感到失望。

韓氏不再作為一個卿位家族,效勞於韓氏的「士」和「徒」也就沒有了橫財和前途,依附於韓氏的中小貴族亦然。

情分誠可貴,利益價更高,若為前途計,兩者皆可拋。

時間越久,韓氏的衰落會更加劇,等他們跟普通的中等家族沒有區別,多的會是落井下石的人。以往很多失去卿位的家族就是這麼沒了的。

范氏表現出想拉韓氏一把的舉動,也許是看上了韓氏的實力,想要收為己用。

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性,也就是趙氏靠攏向了范氏,趙氏值得范氏去拉韓氏一把,從而使范氏一舉獲得來自趙氏與韓氏的馬首是瞻。

士匄的表現是,以為呂武同樣看上了韓氏,想要收為己用。

然而,呂武真心對收韓氏當助力的興趣不大。

韓氏在韓厥的領導下崛起,埋下的禍根卻也是一點沒少,光是遭到國君的厭棄就是很大的隱患之一。

一個光想自保,遇事則能躲就躲的家族,老實倒是老實了,給人一種不可靠的印象則絕對不可避免。

當然,能收服韓氏的話,呂武也不會非要推之門外。

一種人有一種用法,家族同樣。看的是用的人,會是怎麼個用法,放在對的位置能出現奇效呢。

「姐夫……」趙武欲言又止,還是說道:「陰氏、韓氏相交,為何事情演變如此?」

這是用話術欺負人啊!

等於是在暗示,韓氏曾經多多少少庇護了呂武的崛起,怎麼搞到後來兩家親近不起來。

韓氏的老家主韓厥死了,有什麼壞話,人剛死不太好說,是吧?

呂武看著墓穴封門,掃了一眼在關注這邊的韓無忌和韓起,伸手拍了拍被帶過來一起致哀的呂陽的肩膀,吩咐道:「代為父往之執禮。」

到今年,呂陽已經十四歲了。

在這個年紀的時候,呂武都已經開始在為家族而打拚,直白點就是家境真的慘兮兮,要不誰十四歲就得去拚命。

陰氏現在是晉國的卿位家族之一,完全能夠說是「東方世界」最為頂級和顯赫的階級一員。

家族興旺之下,家族成員的待遇肯定沒得說,會成為一個什麼人就看教育是怎麼樣了。

十四歲的呂陽身高約一米六,身材看去只是壯實,不到壯碩的程度。

他的言行舉止有著貴族該有的氣質,某方面來說比呂武更像一個貴族,看著卻絕沒什麼油頭粉臉。

實際上,呂武就沒經過貴族教育,怎麼裝都只是在裝,沒有貴族自小培養的氣度和氣質。

然而,陰氏的崛起是在呂武領導下,他也成為了晉國的「卿」,再怎麼不像一個貴族,該有的威嚴一點不缺,一些缺點也將被解讀成為神異。

怎麼說呢?身份地位到了一定程度,放屁給某些人聞都是香的。

趙武見呂武沒搭理自己,低聲說道:「姐夫,諸事皆是不可為方而為之。」

一句話說得沒頭沒尾。

呂武卻轉頭看向趙武,說道:「你我心中有數便是,何必出之於口。」

本來很緊張的趙武一下子放鬆下來。

呂武卻是想道:「趙武靠攏向范氏是一步好棋,避免了許多的麻煩。他對我這樣,對國君是不是也有自己的一套?」

世界上哪有什麼十全十美哦!

講難聽點,趙武乾的就是蛇鼠兩端的操作,有沒有可能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呢?必然導致沒人會百分百信任,要避免被賣了的可能性發生。

士匄走了過來,比較刻意地看了趙武一眼,視線轉到呂武身上,說道:「君上屢次提及增設卿位,恢複八卿之意甚是堅定。」

哦嚯?

在這種場合講這種話,有深意吶!

沒看到韓無忌和韓起都靠攏過來了嗎?明顯就是想聽一聽呂武會有什麼答覆。

「中軍佐以為如何?」呂武反問。

士匄沉吟了一下下,說道:「解氏為大局而辭卿位,匄以為解朔其人於國有利。」

呂武很刻意地露出驚愕的表情,心裡罵道:「神經病吧?想拉攏韓氏,偏偏拿我來當墊腳石。就算真的恢複八卿,你們老范家的士魴能沒想法?」

「魴亦辭去卿位,若再增設卿位,解朔為『卿』,阿起亦為『卿』,世人如何看待魴。」呂武問道。

站在旁邊的韓起很努力地控制自己的臉部表情,避免露出欣喜。

要不,老爹的墓室剛閉門,兒子卻在外面一臉的欣喜,算怎麼回事嘛!

老韓家有高興的理由,士匄已經表態要幫助韓氏重獲卿位,呂武現在也表露出態度並將了士匄一軍。

呂武提到的士魴正是韓氏所擔憂和困惑的地方。

老范家很強大,而范氏只是主宗,還有多個小宗來著。

士魴雖然還用「士」當前綴,也就是自認是范氏主宗的一員,他卻是彘氏的家主啊!

哪怕士魴真的不顧彘氏的利益,願意為了范氏犧牲。

最為關鍵的在於老范家能得到兩個卿位,不比將韓氏推上去當不知道能不能信的盟友,要更加的實在嗎?

一眾韓氏的重要族人心裡讚美道:「陰武是個大好人,直接問出了韓氏最大的困惑。」

士匄控制不住地臉頰一抽一抽,說道:「范氏不願重蹈郤氏覆轍。」

啥意思啊?

直接說不想當趙氏、郤氏的第三就好了。

曾經的趙氏和郤氏都是一門三「卿」,看上去倒是顯赫到了沒邊,然後相繼被針對和收拾掉了。

哪怕內涵了一下趙氏,士匄的表態依然是應對得完美。

呂武做出了沉思的表現,一小會之後才說道:「中軍佐此言不可傳入元戎之耳。」

士匄臉頰的抽動速度增快,臉色也是變得有點難看。

就問吧?程氏是不是荀氏的小宗!

說不是,等於在離間荀氏和程氏。

說是,荀氏就佔了六「卿」中的兩個卿位,變相的罵荀氏佔了太多坑,順便詛咒荀氏走趙氏和郤氏的老路。

呂武那麼說是好意,幫著士匄警告在場眾人,誰特么傳出去就弄死誰。

然而,呂武的這個好意讓士匄渾身上下都難受。

場面很尷尬,一些覺得自己小身板小心肝受不了的人,悄悄地退開,認為離得越遠越好,免得再聽到一些不能聽的話,搞到「被自殺」的下場。

無關人等都退開,然後是韓無忌和韓起。

站在原地一小會的趙武看到士匄和呂武眼對眼,好像下一秒就會打起來的樣子,猶豫再三還是溜了。

呂武率先別開目光,一邊走一邊邀請道:「阿匄,隨意走走?」

如果有人聽到呂武對士匄的稱呼,會驚掉下巴的吧?

當然了,阿匄的那個「阿」可以視作一個助詞,簡單當成表達親密就行了。

兩人就越走越遠,身邊連個保護的人都沒有。

他們沒有走多遠,外圍則是陰氏和范氏的護衛人員,停在一個視野不錯的小土包上面。

「韓氏不可信,趙氏不足憑。」士匄臉上帶著氣惱,卻是做給遠處張望的那些人看的。

呂武說道:「君上極為忌憚我等,時刻加緊收攏公族各家。」

瞧瞧兩個人的臉色,再聽他們講的話,看著劍拔弩張,對話內容卻是信息量十足。

士匄說道:「元戎因弒君之事難敵君上,不足為我等之首。君上深知,未有更換元戎之意。若元戎不敵君上,我等禍事不遠。」

呂武輕輕地點了點頭。

這個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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