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啊!!!
殺啊!!!
齊人張口吶喊著。
臉上滿滿都是振奮與雀躍。
他們是真的感到興奮。
以自個兒的身份吧?
講道理是沒資格上戰場的。
好不容易有國君的允許,哪怕僅僅是為了向鄉里展示自己的勇氣,說什麼都不能慫啊!
慫了,以後還怎麼在街頭混?
咱們這些出來混的,命可以不要,面子不能丟啊!
「Waaaaaaaaaagh!!!」
話說。
哥,您手上拿的是啥?
看著怎麼有點像是扒灰用的短耙?
兄Die!
你也在沖啊?
喲呵!?
手裡的「杈」看著有些年份啊!
說好聽了他們叫遊俠,其實就是因為這種或那種原因,不得不自尋出路的可憐人罷了。
只是他們這類本來很可憐的人,幹了一些不再值得可憐的事情,活成了別人眼中的敗類,恨不能人間蒸發了。
以為誰都有那個錢購置兵器的嗎?
就算是有錢,受於身份階級的限制,真不是誰都能有柄劍或戰戈的吖。
知道為什麼秦末的韓信一直要拿著劍嗎?
他不是在向人炫耀自己的武力強,純粹公示自己祖上也闊過。
結果有人看不過去,跳出來打臉了。
擦!
裝什麼裝啊!
飯都吃不上了。
來,要麼殺了俺,要麼鑽褲襠!!!
尼瑪?
你說鑽就鑽?
好吧……
殺人依秦律最輕也是成為刑徒。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遠大抱負沒實現?
俺鑽!!!
事實上,封建王朝時期的諸夏階級一直以來都很分明。
某些時期只有身份地位夠了,才有資格手持武器。
齊人遊俠中那些有正經兵器的是什麼人?
他們因為血統的關係,混成了遊俠中的大佬。
現在,一群大佬很想將祖傳的另一個「技能」發揮出來,努力地約束團結在自己左右的小弟們,想要有個像樣的衝鋒隊形。
只是吧?
能奢望一群沒有經過訓練的人,知道什麼叫陣型,又能聽得懂指揮嗎?
那真的就是「你特么在逗我」了。
不可能的!
結果就是,出了營地的齊人開始放飛自我。
為什麼沖?
打晉人啊!
打不打得過?
不知道啊!
那為什麼還要衝?
別人沖,俺就跟著沖咯!
漫山遍野到處都是在吶喊狂奔的齊人。
這一幕讓晉軍感覺莫名其妙。
同陣營的齊國貴族以及戰士,同樣是一頭霧水。
拼殺是戰士的事。
黎庶來戰場就來了,安份干搖旗吶喊的活,不好嗎?
「這……」士魴扭頭看向呂武,問道:「何意也?」
還要問?
呂武對下方喊道:「命趙武、士渥濁各率一『旅』巡於營寨左右!」
營寨肯定也要進入到戒備狀態。
這樣的場面能碰上,也算是極度的不可思議了。
如果營寨讓齊人給衝進來?
包括呂武在內,他們這些晉軍必然會被釘在軍事歷史的恥辱柱上面。
那個叫士渥濁的人,他是士魴的堂弟。
現在就是這樣,能夠有個一官半職,肯定是出自某個家族。
家族越是顯赫,當官的族人就越多。
呂武在心裡罵娘。
瑪德!(一種問候)
搞乜嘢啊!??
齊君玩特立獨行也就算了。
齊國就沒有貴族攔一攔的?
可控的戰爭不打。
真要玩那麼大???
還是說,齊國上下有些玩不起,整體放飛自我了?
既然齊國不按照常規戰爭的步驟來?
那可就別怪俺了!
呂武又是連續下了幾道命令。
營寨中只要能喘氣的,全部進入到備戰狀態。
同時,他讓人敲響戰鼓,提醒陣前的魏琦發起攻擊。
人在前方的魏琦聽到後方急促的戰鼓聲被敲響,掃視了一眼有點騷亂的齊軍,示意掌旗官將旌旗舞起來。
齊軍之所以騷亂,主要是他們事先也不知道自家的國君會這麼玩。
而他們的國君,也就是愛玩小能手呂環看到場面那麼大,忍不住正在手舞足蹈表達喜悅。
魏氏的軍隊,陳列於前方的戰車最先動起來。
它們經過一段距離的加速之後,馬蹄的踏動中,以及車軲轆的滾動中,發出了屬於自己的咆哮。
緊隨其後的是身穿藤甲、木甲以及皮甲的魏氏士兵。
他們保持隊形快步奔跑著,努力跟上戰車的速度。
為什麼是這麼一批士兵最先上?
因為他們的穿著相比身穿鐵甲的袍澤更為輕便啊!
再輕的鐵甲都有個二十來斤。
可能二十來斤的負重對士兵來說不算什麼,卻一定會拖慢一些速度,對體力的消耗也更大。
現在的貴族對戰爭一點都不陌生。
只因為不會作戰的貴族早被淘汰了!
他們很清楚有時候哪怕是快一個呼吸,卻能左右一場對決的勝負。
崔杼還在震驚己方到底是怎麼了。
等他反應過來,收到的消息是晉軍已經發起攻擊。
等等!
雙方出戰的主將沒嘮嗑呢?
晉軍怎麼就能發起進攻!
然而,崔杼已經知道己方營寨中的黎庶出營發起衝鋒,知道是齊國這邊不講規矩在先。
這……
「攻!!!」崔杼滿臉糾結和無語,硬著頭皮發出命令。
齊軍的戰車也動起來了。
一樣是步兵邁腿趕緊跟上。
一切需要速度的戰爭載具,速度有沒有起來,代表著能不能發揮出它們應有的破壞力。
魏氏的戰車老舊皆有。
舊的款式不提。
新的戰車是購買自陰氏。
出產自陰氏的戰車進行了很多的改進,最為明顯的就是能夠進行小範圍的轉彎驅動,還能在高速行駛時緊急剎車。
僅僅是不用繞一大圈來轉彎和能剎車,就是軲轆史上的一大進步。
別看只是兩個改變而已。
呂武幫忙節省了至少一千五百年!
另外,陰氏出產的車身比舊款會大上一些,車軲轆還伸出去兩個能要人命的攪拌棍,給人看一眼就知道是兇殘無比的兇器。
搶先提速完畢的魏氏戰車,徑直地沖向還沒有提起速度的齊軍戰車。
能看到兩乘戰車在交錯而過時,車上的主將和戎右非常忙碌,馭手也得不到清閑。
戰車主將和戎右忙著射箭或擋箭。
戰車馭手則是控制戰車利用「攪拌棍」,給敵軍戰車的馬或牛的腿來上那麼一下子。
高速行駛的戰車,軲轆持續高速滾動,一根「攪拌棍」隨著軲轆的滾動一直在攪拌,掃過什麼玩意都能給攪碎了。
跟在後方的步兵,他們看著前方一陣陣的人仰車倒,一次次都要鬧出極大的動靜,泛起小範圍的煙塵覆蓋住了視野。
晉軍這邊的步兵只管向前沖,不遭遇「漏網」的齊軍戰車就絕不停步。
齊軍的步兵陣列卻是遭到馳騁進去的晉軍戰車肆虐和摧殘。
那是一副什麼模樣的畫面呢?
煙塵瀰漫的區域,齊軍步兵聽著馬蹄聲和車輪滾動聲越來越近,想要睜大眼睛看清楚,眼睛裡面跑進了灰塵,來了個淚流滿面。
一般是什麼都沒看清楚,一陣「轟隆」聲響中,齊軍步兵要麼被撞飛,不然就是腰部或大腿一陣劇痛,沒死就躺在地上大聲慘嚎或小聲呻|吟。
他們腦子裡未必能反應過來,搞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站在巢車上面的呂武注意力從正面戰場移開。
魏氏的兩個「師」已經全面壓上。
他們佔據了搶先發起攻勢的便宜,沒讓戰車數量佔優的齊軍有所表現的機會,一開打就形成兩軍的「貼緊」拼殺局面。
在晉國,魏氏是出了名能打陣地戰的家族。
只要能跟敵軍貼緊互搏,拼打呆仗的兵源素質,沒一家敢說能穩贏魏氏。
陰氏和范氏分別一個「師」也在跟著推進。
這兩個「師」乾的事情是保證魏氏的兩個「師」不會受到側翼的威脅,收到命令也能向外脫離,再對齊軍發起鉗形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