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來來來,分地盤啦

祁奚當然能看出國君臉上的不愉快。

可是,真的沒辦法呀!

舉薦又能夠獲得卿位?

祁奚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已經老了。

哪怕真的很老,他干不出昂天吼嗓子「向天再借五百壽」的奇葩事,會做一些事情來證明自己雖然老了,卻是老當益壯得很。

現在不是沒獲得卿位嗎?

晉國內部的卿位經過洗牌,卿位人選方面看著大體上挺正常的,上位的「卿」不是有大功勞作為基礎,就是家族實力強大。

那個「大體上」的話,用得很妙。

只說明有存在爭議的地方。

包括中行偃沒獲得元戎的位置,又從中軍佐跌落成為上軍將。

解氏憑什麼能獲得卿位就是一種反常。

祁奚就面對必須做出選擇的局面,比如服老。

他這麼干也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的。

晉國目前的八「卿」,元戎智罃六十多歲,中軍佐韓厥歲數方面跟智罃差不多。

除了元戎和中軍佐之外,其餘的「卿」也就士魴和魏琦年紀比較大,要不都是年輕人了。

而士魴今年五十三歲,魏琦四十六歲。

上軍將中行偃二十八歲,上軍佐士匄二十四歲,下軍將呂武二十三歲。

哪怕是年紀大一些的解朔也就三十二歲。

等於說,晉國執政班子的平均年齡,一下子被拉低了很多。

祁奚看得太明白了!

要是智罃有個三長兩短,已經有好幾次出現不按照常理進行的卿位遞補。

決定了一點!

韓厥還活著,下一任元戎絕對會是他。

但是韓厥跟智罃的年紀差不多。

如果智罃大限到了,其實韓厥再能活也多不了幾年。

這一次韓厥推舉趙武沒有成功?

等韓厥成為元戎,必然是會任性一把,再損名聲也會將趙武扛上卿位。

祁奚還清楚一件事情。

國君是絕對不會讓中行偃成為元戎,能容忍中行偃擔任卿位已經是極限。

那樣一來,繼韓厥之後擔任元戎的人是誰,著實是太不好說了。

元戎的繼任人選撲朔迷離,晉國因為爭奪元戎位置再次亂起來的可能性極大!

祁奚覺得自己是活不到那天,不如急流勇退下來。

而祁午今年也就二十多歲,很適合跟那些年輕的「卿」玩到一塊去。

人老了就該承認老了,給年輕人更多的機會,不好嗎?

所以,哪怕知道會惡了國君,祁奚還是要給自己的兒子祁午讓路。

「退意已決?」國君就沒掩飾自己的不愉快。

祁奚知道這是國君給的最後一次機會,還是說道:「請君上允之。」

一夜沒睡的呂武有點困意了。

國君看向呂武,問道:「卿以為祁午可擔任何職?」

呂武沒記錯的話,早先祁奚是擔任中軍尉?

後來,中軍尉落到了魏氏手裡。

現在魏氏已經是卿位家族,中軍尉的職位肯定是讓出來。

問題是,魏氏讓出中軍尉,好像也沒有落到祁奚身上?

也就是說,祁奚實際上沒有公職來著。

呂武表情困惑地說道:「未可知也。」

實際上,國君是要重新任命祁奚為中軍尉,才將祁奚給召喚進宮。

結果祁奚給鬧了這麼一出。

國君重新看向祁奚,卻發現祁奚一臉怪異地盯著呂武,不由愣了一下。

什麼情況?

祁奚在訝異國君竟然詢問呂武的意見。

對公職進行任命,國君該問也是問元戎智罃,問只是下軍將的呂武算怎麼回事?

這隻說明一點!

國君對呂武有比較大的依賴,又或者說擺明了就是要拉攏呂武為己所用。

祁奚還是盯著呂武在看,開口問道:「下軍將以為祁午可否擔任下軍尉?」

這是在賣好呂武,又想幫國君一把。

呂武卻說:「何人就何職,元戎可表;公器唯君上可用。」

推薦賢才是元戎的責任和義務。

要不要任命誰去擔任什麼官職,只有國君能一言而決。

以前是這樣。

以後也會是這樣。

反正缺少這個流程都算不合理也不合法。

呂武心裡想的是:「尼瑪。想讓自家兒子綁定我?想得美啊!」

國君對呂武的表態卻是無比滿意。

沒錯!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

唯器與名,不可假人。

左丘明還沒有出生,要等個六七十年的。

那麼,《左傳春秋》以及《國語》自然也還沒有出現。

道理是個什麼樣的道理,聰明人還是能夠體會的。

國君不修仙,卻要當能夠言出法隨的君主,絕對不願意當招牌!

「下軍尉之職,寡人已有人選。」國君現在橫豎看祁奚都覺得不順眼,卻不是故意為難。

他在慢慢觀察晉國內部的正局,思考怎麼來讓局勢變得對自己有利。

韓厥明顯就是要培養趙武,誰都能看得出來。

智罃、中行偃在外人看來就是一夥的。

士匄和士魴也是一家子。

呂武與魏琦歸於一個陣營,又表現出靠攏智氏的傾向。

至於解朔,沒人當回事。

這樣一來,國君不能讓陰氏和魏氏真的對智氏言聽計從,安排趙武進入陰氏和魏氏這個陣營,會是一步很巧妙的落棋。

國君還想著怎麼讓智罃和韓厥起齷蹉,又讓范氏誰都不幫。

一旦成功的話?

智罃、中行偃和呂武、魏琦會是一個泛陣營。

韓厥和呂武、魏琦同樣也扯不清。

士匄和士魴獨為一個陣營,必然也要拉攏陰氏和魏氏。

排名最末的解朔?再一次被無視。

國君不知道「三角才是最穩定」的這個道理。

他想的就是互相制衡的那一套。

臣工無法形成一致,才會有君主的話語權,道理太簡單不過了!

國君看著祁奚,說道:「祁午便任中軍尉罷。」

當然,需要得到智罃的允許,也要過問韓厥的意見。

國君想用任命祁午為中軍尉來試探智罃和韓厥,到底尊不尊重自己這個國君。

他們不知道的是,在祁氏方面,歷史又回到了原來的軌跡。

不算「卿」的話,中軍尉是一個挺高的職位。

要是按照職位排序,不出差錯中軍尉就是候補新軍佐。

呂武心中一動,想道:「國君還是不放棄培養公族啊。」

作為當事者的祁奚也在思考,想道:「是真的想栽培祁氏,還是在給趙武打掩護啊?」

他會這麼想,主要是近期趙莊姬有不少舉動。

趙莊姬儘管是個女人,誰敢小覷是絕對要吃大虧的!

哪怕趙氏覆滅後,趙莊姬已經沒有多少存在感。

祁奚可是一點都不敢小瞧趙莊姬的。

卿位發生變動時,趙莊姬很巧地生病了。

因為是居住在下宮,國君能不去看望這個輩分上的姑奶奶嗎?

所以,有時候人生病,及不及時很重要!

祁奚走了。

國君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地呢喃道:「國中無主之地多也,如何安置為好?」

呂武就當沒有聽到國君那句話,低著腦袋掩飾一臉的困意。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

國君命人抬來竹簡,一冊又一冊地審閱。

呂武就一直坐在原位,看似在值崗,卻是低頭閉眼小憩。

不知道過去多久。

反正就是呂武從小憩狀態退出來時,恰好是解朔從大門外走進來。

解朔進來後向國君行禮,來到呂武邊上又再次見禮,找了個座位坐下。

「下軍將,君上召喚我等,何事?」他問完,看見呂武在揉眼睛……眼屎?

這是剛才睡著啦???

其實也沒真正地睡過去。

只是一種半睡沒睡的精神遊離狀態。

人犯困會打哈欠,流眼油。

閉眼久了,眼油變干,可不就有眼屎了嘛。

「當是分地。」呂武說著轉頭看了國君一眼。

能看到國君的案几上已經陳列不少竹簡,邊上的小矮案上面更是堆了不少。

這是一個很勤奮的國君啊!

只是,別看有那麼多竹簡,一冊竹簡大概就只記錄一件事情。

那些竹簡也是別人都處理並給出執行方案的舊事了。

畢竟,姬周才即位而已。

他真的要理政,也要有新的彙報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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