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國君有幾個師

以欒書為首的一幫貴族來到宮城。

在踏進宮城的時候,呂武心想:「要是郤犨和郤至在,估計能被郤錡氣死。」

很明擺著的事。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國君已經進行了召喚。

結果郤錡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到場都不願意。

人不在,某種程度上等於失去話語權。

還不是欒書說什麼就是什麼!

晉國的國君在很多時候就是個擺設。

關鍵問題在於,一旦眾「卿」和其餘大夫將國君當回事之後,擺設也能發揮出作用的。

這麼淺白的道理,郤錡怎麼就不懂呢?

「諸『卿』、大夫。」國君等眾人行禮,一臉面無表情地說道:「今日之事為何?」

欒書沒有第一時間站出去講述。

其餘各「卿」,也就是到場的上軍佐中行偃,下軍將韓厥,下軍佐智罃,一樣沒有吭聲。

另外的貴族就更不會講話了。

倒是作為范氏的代表,士匄有點忍不住了的模樣。

「君上,聯軍伐鄭已成定局……」韓厥發現欒書在看自己,頓了頓才繼續說道:「周室,齊、宋、衛、魯、曹、邾聯軍已集結於『王野』,只待我等率軍南下與之會合。」

這是要直接揭過今天發生的事情?

和稀泥這種事情,歷來是高層人物的拿手本事。

問題是要看欒書到底願不願意吞下那口氣。

要知道郤錡可是直接對著欒氏府宅的門板射箭,無疑是將欒氏的尊嚴踩在了腳底板之下反覆踐踏。

欒書不可能無動於衷的吧?

沒人應和韓厥的話。

哪怕是作為老搭檔的智罃,只顧著一臉的笑呵呵,無視了韓厥的眼神示意。

「國中不寧,如何出兵?」國君顯然不打算對今天的事情輕拿輕放。

他看向欒書,說道:「元帥既為事主,且言道於寡人。」

欒書這才不慌不忙地對國君行了一禮,語速極為緩慢地講述今天發生的事情。

可能是出於身為元帥的尊嚴,超大概率是不需要再加油添醋,他只是講了缺乏前因後果的事實。

「上大夫陰武早在門庭,可為臣作證。」欒書不知道是為了增加可信度,還是什麼,提了一句。

「喔?」國君看向了呂武,問道:「元帥之言,可有謬誤?」

呂武就知道欒書會搞些什麼操作,只是沒想到玩得這麼直接。

欒書被提問只需要在原位挺直腰桿行一禮,能繼續屈膝跪坐答話。

呂武一來爵位和職位比不過欒書,年紀上也要年輕非常多,站起來行禮說道:「臣不知前因後果。臣見罷君上,往元帥處履行公務,確如元帥所講,別無二致。」

尼瑪!

俺是真不知道郤錡為什麼突然跑去射箭,還擺出了要攻擊的姿態。

至於欒書剛才講的那些,確實是事情的經過。

而俺只肯為自己親眼所見背書,其餘一概不做評論。

欒書像是讚賞那般,笑著對呂武點了點頭。

「如此,上軍將可……上軍將?」國君好像才發現郤錡沒來。

胥童很合時機地補刀,稟告道:「君上,上軍將聲大如鍾,言及身體不適,擲臣一劍,親自駕車離去,並未如君上吩咐前來宮中。」

「聲大如鍾?擲你一劍?親自駕車?」國君越說聲音越大,一甩衣袖,大聲喝道:「荒謬!」

欒書聲音不大地說:「擲出乃是劍鞘。」

這像是解釋一般的話,氣得國君重重地一拍案幾,怒氣沖沖地說:「胥童持『節』,乃是代表寡人。郤錡怎敢擲、擲……劍鞘!」

呂武心中默念:「欒書牛逼!」

老陰逼,不愧是老陰逼。

欒書一句話而已,幾近於遞出一把利刃給國君,就看國君要不要接過利刃處置郤錡了。

國君深呼吸一口氣,看向了韓厥和智罃,目光又掃了一圈包括呂武在內的其餘貴族。

他想:「寡人倒是想對付,可是郤犨和郤至在封地,郤氏的大軍也已經集結……」

趙氏是怎麼一夜之間沒的?

不就是主事人被召集到「下宮」,一下子全部幹掉,導致趙氏群龍無首,再被輕易的收拾掉嘛!

現在郤犨和郤至並不在「新田」。

尤其是郤氏的大軍已經集結完畢!

只是光幹掉郤錡,只會讓郤氏全面爆發。

到時候,晉國就要陷入極大的內亂了。

另外,郤錡莽歸莽,好像不容易騙來宮城?

國君情不自禁地看向欒書,心想:「一旦寡人殺死郤錡,欒書會不會跟郤氏開戰?」

他不是那麼了解欒書,也談不上喜歡欒書,並且知道欒書對權力的慾望很強。

要是郤氏被收拾了。

欒氏會怎麼樣?

這個是國君必須思考進去的。

「罷了。」國君自嘲地一笑,對眾人說道:「寡人雖為君。然,國中內外事,非寡人可獨斷。」

聽到那句話的人,沒誰跳出去。

晉國不就是這樣嗎?

國君被眾「卿」壓制。

對貴族階層來說,其實這個是挺好的事情。

真讓國君成為一言九鼎的人物,眾貴族還不樂意呢!

祁奚覺得自己該說兩句,直挺腰桿行禮說道:「君上即位不久,國中事務尚不熟悉,內外事交由眾『卿』,有何不可?」

國君要不是知道祁奚站在自己這邊……或者說站在公族一邊,聽了那話會跳腳。

然而,事實卻是祁奚站在自己這一邊,只是他無法擺脫公族的身份而已。

智罃說道:「君上如若無事,臣等告退?」

誰樂意聽國君倒苦水啊!

現在的情況頗為詭異,沒人想再多生事端。

國君意興闌珊地擺了擺手,示意想走的,馬上就能走。

韓厥率先站起來,對國君行了一禮,沒搭理任何人,邁步離去。

第二個站在起來的是欒書,同樣沒忘記向國君行禮,走前看了中行偃一眼。

最先說想走的智罃卻是留在原位沒動彈。

那些中等貴族,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分別向國君行禮告辭。

呂武現在是「閽衛」,屬於想走都走不掉的那種。

等待想走的已經走了,現場留下的「卿」只剩下中行偃和智罃,還有呂武以及士匄、祁奚。

他們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詭異而又安靜的氣氛保持了將近一刻鐘,還是國君最先受不了。

「諸位留下必是有事。有何事,且道來。」國君看上去有些百般無聊。

士匄早就受不了,大聲說道:「君上,郤錡辱我范氏太甚!」

國君差點蹦起來,止住站起來的衝動,很是假惺惺地問:「為何如此說?」

士匄也就將郤錡的一些表現說出來,講述的時候一副暴怒又委屈的模樣。

國君不斷「嗯嗯」,「哦哦」,期間還一直在點頭,聽完很是無奈地說:「上軍將且不將寡人放在眼中,寡人奈何?」

這還是國君第一次這麼光明正大地表態。

他說著,還比較希冀地看著士匄,想看看范氏能不能站在他這一邊。

士匄卻是收斂怒氣,坐回去不再吭聲。

這樣的發展讓國君失望又氣憤,臉色也就變得比較不好看。

「君上,此次伐鄭,楚國必然出兵救援鄭國。」智罃好像根本沒看到之前發生了什麼,自顧自往下繼續說道:「臣所知,宋國大敗不久,其餘列國只願伐鄭,不願與楚國抗衡。」

國君對這個話題好像根本不感興趣,比較隨意地說:「寡人已決意親自率軍南下。寡人能擊敗楚國一次,便能擊敗第二次。」

「君上,國內欒氏與郤氏勢同水火。中軍南下,元帥豈敢抽空欒氏兵力?單以中行氏,一『師』已是極限。」智罃看向中行偃。

都是別出,中行氏不像智氏的實力那般雄厚。

就如同智罃講的那樣,單憑中行氏一家,拉出一個「師」的兵力真的就是極限了。

國君說道:「上軍佐乃中行氏之主,又兼管荀氏,豈能只有一『師』之兵。」

荀氏現在沒卿位,老底子卻還是在的。

國君用著奇怪的表情看著智罃,說道:「智氏亦是荀氏別出,子侄若有所需,下軍佐豈會坐視?」

智罃卻非常直接地說:「臣若出戰,恐無力再援上軍佐。」

人就在現場的中行偃從頭到尾沒什麼表情變化。

國君就看向中行偃,多少有些納悶地問道:「上軍佐只能帶一『師』之兵?」

中行偃面無表情地答道:「如下軍佐所言,臣確實只有一『師』之兵。」

至於為什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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