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陰武,友乎?

出征大軍返回途中經過周王室的地盤。

國君姬壽曼按照以前的傳統派人去邀請周天子前來閱兵。

每一次晉國出征獲勝都會邀請周天子來閱兵。

周天子大多數時候並不會真的到場,只是會派出一些公卿代表自己。

同時,晉國每每對外獲得勝利,一般會挑選一些戰利品送給周天子。

在現如今,是因為晉國將周王室當回事,各個諸侯國才不敢過多扎刺。

要不然,東周已經衰弱下去,一個「師」的兵力都組不起,拉出來也只是當啦啦隊的料。

空有名份,沒有武力,哪怕現在還是個講「禮」的年代,但是真沒有多少諸侯國害怕周王室了。

因為晉國的國策,基本上就是晉國在,周王室的顏面多少還能保存。

等待哪天晉國沒了,周王室最後一絲遮羞布也該被扯下來了。

孔夫子說的禮崩樂壞,其實因為晉國的存在,真的還保留著一些。

等待晉國沒了,才是真正進入到禮崩樂壞的時代。

「君上特意指定單公代天子前來?」葛存有些緊張了。

關於國君要調查公子周的事情已經不是什麼秘密。

只是,沒多少人知道國君要調查公子周什麼事。

呂武作為知情者,需要跟人進行商量,伴隨在身邊的家臣也就葛存,肯定是會透露一些。

「公室在外公子多也。」他比較不明白國君怎麼會獨獨忌憚姬周。

算起來,現任國君是公子周的堂叔。

公子周的祖父是晉襄公的二兒子。

從世繫上來看,國君與公子周是有血緣關係,但是挺遠的呀!

不是沒有血緣關係跟國君近的公子在國外,沒見國君對那些公子起了什麼忌憚之心。

只能說,晉室在國外的公子挺多,國君忌憚的是跟國內「卿」有聯繫的公子。

另外一點,國君到現在都還沒有子嗣,真的是一個硬傷。

作為首腦,二十多歲,不缺女人,一個子嗣都沒有,權力是得不到穩固的!

部隊停駐在「王野」。

單公代表周天子過來。

他帶來了周天子的祝賀,還有幾塊不知道割下來放了多久的肉。

在「鄢陵」戰勝楚軍的晉國上下正處於意氣風發的時候,展露出了更為鼎盛的軍容。

軍隊擺開陣勢,接受了周天子代表的檢閱。

作為「鄢陵之戰」英雄之一的呂武,理所當然有自己的咖位。

他看到單公端著盤子上來,眼睛視線掃過分別擺在三個案几上的牛、羊、豕(shǐ,豬)。

不是整隻放上去,其實就三顆腦袋。

這是晉君姬壽曼裝模作樣地請示了周天子,獲得同意擺出來的「太牢」。

懂「禮」的一幫人有些蛋疼。

其實只有「大禮議」才用得著準備「太牢」。

也就是攤上大事,才用得上。

平時的祭祀有另外的一套禮儀規範。

另外,「太牢」並不固定使用三牲,簡約一些用牛就夠了。

在「鄢陵」獲得勝利當然值得喜悅。

畢竟,晉國在「邲之戰」輸得很是難看,還讓楚軍飲馬大河。

楚國飲馬大河不單單是晉國的恥辱,也是周王室麾下各個諸侯國的恥辱。

誰讓晉國以周王室的保護者自居?

最大的一口鍋,理所當然該由晉國來背。

這一次獲得「鄢陵之戰」的勝利,國君在周天子代表過來後,估計是想用這樣的陣仗來表示:晉國在寡人的領導下,再一次站起來啦!

現在晉國再一次打贏楚國。

等於晉國牛逼。

單公雖然有些看不過去,鑒於周王室需要來自晉國的庇護,自己閉上嘴巴的同時,囑咐其他人不要亂說話。

晉軍在「鄢陵」戰勝楚軍?

實際上對於國家硬實力的增漲沒多少,只是聲望方面獲得了挽救。

最明顯的例子就是,本來得到召喚走得拖拖拉拉的各個盟友,聽到晉軍已經獲勝,麻溜地加快了趕路的速度。

只不過,急趕慢趕,也就衛國和魯國的部隊過來,其餘各個得到召喚的諸侯國還在路途上。

全程見證了晉軍與楚軍交戰過程的季孫行父以及孫林父,一再派人催促自家國君,才有了魯君黑肱和衛君衛臧來到「王野」,趕上了晉國的耀武揚威。

衛君衛臧的臉色非常不好,不知道是趕路給趕的,還是早就有病在身。

按照傳統,晉君姬壽曼獻上了要給周天子的禮單。

其實也沒有多少東西,就是一些繳獲自楚國的旌旗,還有一些禮器,少量的兵器以及奴隸。

對於一個國家來說,東西的數量不多。

要是對個人,禮物算起來還挺可觀的。

不算榮譽價值的旌旗和必須要有的禮器,數量將近三千的武器,還有一千名奴隸。

三千的武器足夠周天子武裝起一個「師」了。

當然,是周王室制度下的「師」。

也就是兩百輛戰車、兩千五百名士兵的「師」。

這些東西在其餘諸侯國,足夠讓一個小貴族變成一個大貴族。

在晉國的話,僅是那些東西也就是加強一下中等貴族的實力,並且實力的增加會顯得比較有限。

作為周天子代表的單公表現出了高興的態度。

周王室已經沒有資格在戰爭中去取得收穫,擺明了就是扁鵲三連的結局。

晉國吃肉,周王室什麼都不用付出還能跟著喝湯,再表現出不高興的一面,是想連湯都沒得喝咯?

一套禮儀做完。

晉君姬壽曼將單公邀請到自己的軍帳,打算私下談一談。

沒有多久,呂武得到了召喚。

他到時,發現在帳外等候的胥童看自己的眼神非常詭異,能大概猜到是因為什麼。

「陰武,你為何屢屢贈物於周?」國君沒多餘的廢話,臉色很不好看的直接發問。

呂武看了臉色尷尬的單公一眼,對國君行禮道:「兩歲前,臣在『新田』……」

他將姬周生活困頓到派人到「新田」化緣的事情講出來。

沒有多餘的加油添醋。

只是多少會用語言的藝術,加工一些姬周的悲慘,再提到自己看到沒人幫助公子周,不想晉國公子有那樣的境地,伸出了友誼的雙手。

國君聽後臉色好看了一些。

兩年前的呂武也就是一個新晉不久的下大夫,晉國那種爵位和實力的貴族並不少,不是沒人跟國外的公子有接觸。

一些貴族根本沒避諱,去了某個公子那邊,該吃就吃,該喝就喝,該唱就唱,該睡就睡。

他們是因為身份地位和家族實力也就那樣,再怎麼接觸某位公子,也無法給國君造成什麼威脅。

兩年前,呂武爵位一般般,家族實力更是一般般,也就個人比較勇猛。

那些爵位不高和家族實力不強的貴族能結交某位公子,呂武就不能啦?

再則,呂武也不是特意去找姬周,是恰好碰上了姬周的家臣在「新田」化緣,才有了接觸。

國君說道:「寡人不許你再會姬周!」

畢竟是自己的子侄,用得著指名道姓???

呂武臉色很不好看地回道:「君上,臣與何人為友,非是國事。」

國君估計沒想到呂武會這麼強硬,一時間有些目瞪口呆。

「陰武子,君上乃是善意。」胥童是寵臣中唯一在場的人。

呂武卻沒給什麼好臉色,有一說一地說道:「臣非隸人!」

普通平民都有交友的選擇權。

貴族交朋友還要得到誰的允許?

那句話的意思非常明確。

他呂武雖然是國君的臣工,但並不是國君的奴隸。

哪怕是國君也沒有那個權力,去限制臣下想跟誰交朋友。

當然,國君有權力因為某個臣下不聽話而厭惡,甚至也能找不痛快。

只是一旦國君這樣干,會被貴族階層所排斥。

胥童是個寵臣,也是一名貴族。

說實話,他的心理比較矛盾,覺得呂武並沒做錯什麼,又不免認為呂武太不給國君面子了。

「汝果要如此!?」國君沒有發怒,看上去還挺失望的。

呂武說道:「君上為君,周為公子,臣為臣下。」

老兄,你到底是多心虛,才會害怕公子周啊?

俺跟公子周交朋友是兩年前的事情了。

微末之時,懂不懂?

正常情況下,只是純粹交朋友而已,跟什麼陰謀是扯不上關係的!

當然,呂武結交公子周不是正常情況。

「寡人知了。」國君深深地看了呂武一眼,再揮手讓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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