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壞了老夫好事!

欒書這是什麼意思?

嘲諷?

昂或是提振己方士氣?

呂武跟養由基當然不是一個級別。

養由基早就名傳「世界」,還是用無數猛將的鮮血來澆灌威名,搞得現在都不屑於對沒名氣的人射箭了。

挑戰養由基的人很多。

一個個以為自己能拿養由基當墊腳石,取得「天下第一」的桂冠。

然後,他們用自己的血染紅了養由基射出的箭矢,成為養由基箭下的又一條亡魂。

呂武不能慫,徑直答道:「確有此事。」

沒走的貴族下意識地「噢!」了一聲。

欒書先是眉頭一皺,隨後鼓勵似得說道:「志氣可嘉。」

原來不是嘲諷。

也不是鼓舞士氣。

是一種長輩對後輩的殷切期待。

呂武見沒自己什麼事,自然是下去準備干仗。

魏琦被刻意地留住。

想來,欒書是有特別的事情需要向魏琦進行交代。

高層商議出結果。

大軍開始了聽命從事。

戰車和步兵開始一隊又一隊地向前開進。

準備拆除營帳和夷平灶爐。

這個當然需要一個步驟,不是一股腦全部這麼干。

要不然,楚軍抓住機會給來一下狠的,己方沒有嚴陣以待的部隊,豈不是要被一波流?

站在巢車之上觀看的楚共王熊審,指向了晉軍營寨裡面,有些不解地問道:「騁而左右,何也?」

晉軍的營寨,前方的營帳已經全被拆除,部隊向前開進時,有不少沒跟隨步兵的車輛在馳騁。

伯州犁為了隨時聽候問話,跟楚共王熊審一起上了巢車,答道:「此為召喚軍吏。」

臨戰才緊急下令?

楚共王熊審臉上露出笑容,說道:「寡人舉兵迫營,如何?」

伯州犁想說很不要臉,只是已經在楚國混了,違心說道:「已致晉軍失卻方寸。」

從沒覺得自己不要臉的楚共王熊審看到伯州犁臉上笑容很勉強,不知道伯州犁在內心非議,以為是為晉國未來擔憂,笑呵呵地說:「大宰或可有重回晉國之日,介時寡人為大宰風光送行。」

這是覺得能打贏晉國,已經在布局準備干涉晉國的內政啦?

伯州犁知道楚國的老傳統。

一旦楚國將哪個諸侯國給打殘了,必然會遣送早先投靠的貴族歸國,再利用他們把持那個國家的朝政,某天來個水乳|交融的成為一家人啦。

他們用這樣的方法兼并了數十個國家,才有了楚國現在的體量。

即便是養由基所在的養國,也是被這麼搞沒了的。

近期楚國已經在操作許國,不出意外許國沒幾年好蹦躂了。

看了一小會的楚共王熊審突然看到晉軍營內張起了一個很大的帳幕,納悶地說:「晉人虔卜之風,盛也!」

在這件事情上,伯州犁可不會開任何玩笑,極度嚴肅地說:「虔卜於先君也!」

楚人在宗教文化上自然也是虔誠的。

只是,楚國在作戰時,也就是讓巫師意思意思,並且每次絕對是大吉的卦象。

很多時候,楚王都沒來得及讓巫師表演一番,等事後才補了個流程。

巫文化在南方十分盛行,掌握的話語權超過北方。

歷任楚君(王)這麼干只有一個目的,削弱巫師的話語權,斬斷向軍隊伸手的爪子。

晉國那邊的話,巫師自然也有話語權,只不過已經被削弱到通報時節,主持一些祭奠。

偏偏晉國每次出兵之前都要先卜卦,戰前也肯定要進行莊嚴的祈禱。

楚共王熊審聽到晉軍營寨裡面吵雜聲一片,還有煙塵漫天,聲音略大地喊道:「甚囂,且塵上矣!」

不愧是晉人的伯州犁立刻猜到晉軍的選擇,深沉地說:「將塞井夷灶而為行也。」

晉軍很少會有全軍喧嘩的時候。

一定是得到了過於突然的命令,導致士兵有些沒反應過來。

一開始是帶著疑問,下意識地驚呼出聲。

接下來的吵雜聲則是因為幹活才發出。

一個又一個營帳被拆除,事發突然也顧不得將活幹得精細,能怎麼快就那麼干。

呂武就在營寨前端,看著自家的營帳被蠻橫地拔除。

儘管知道這樣的損失無法避免,他還是控制不住眼角一抽一抽。

瑪德!

現在的布可不便宜,帳篷損壞一兩頂沒關係,數百座帳篷被弄壞,要花不少錢來補的!

最要命的是,欒書下達了那樣的命令,卻是沒提補償的事!

心疼的不止呂武一個。

只是沒有貴族敢於多嗶嗶。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

是心疼那些帳篷的時機么!

這一仗勝了還好說,或許能夠得到一些補償。

一旦戰敗,損失就不止是那麼點了。

營寨前端的帳篷被拆除之後,大批的輔兵湧上來,甭管手裡有沒有工具,雜物被搬走,地面被平整。

欒書在祈禱楚軍不要這個時候壓上來,要不然絕對有晉軍難受。

事實上,楚軍這邊也亂得可以。

他們擺出了一個三「矩」的陣型。

司馬子反將中軍,令尹子重將左軍,右尹子革將右軍。

看上去,楚軍只有中「矩」還算守紀律,布好陣勢雖然也有吵雜聲,卻遠沒有左「矩」和右「矩」快吵死人的喧鬧。

楚軍中「矩」的士兵也不見隨意走動,他們擺出了兩「徹」的陣型,只有一些軍官在來回約束士兵,除此沒人亂跑亂動。

關鍵在於左「矩」和右「矩」就顯得有些不堪了。

左右兩「矩」的人,不管是楚兵還是蠻兵,好像是得了多動症那樣,不動就渾身不舒服。

楚兵其實還略略好一些,他們會挪動,卻不至於亂寄吧跑。

蠻人就不一樣了!

可能是覺得某個位置不吉利,蠻人就會動起來,有些甚至一動就從前方給跑到後面去了。

欒書看著楚軍左右兩「矩」像是蠕動的啥玩意,沒個陣型不提,還在飄忽不定地挪著,一顆提起的心重新安穩了下來。

「陰武識兵啊!」他對士燮說:「楚軍浪漫,少有精銳,皆聚於中軍。」

按照晉國高層的理解,楚共王熊審擺出了一個進攻姿態的大陣,三「軍」其實可以視作一個整體,中軍自然是陣眼,左右則是隨時會壓上來的「鉗」,只是看著太過於虛浮了一些。

士燮還記得呂武拉著自己那個傻兒子一把,願意抬一下花轎子,說道:「此番若勝,陰武功勞大也!」

欒書臉上笑眯眯,心裡多少有些媽賣批。

他有意要穩一穩,甚至都打算退兵,只是有太多的顧慮,只是想拖到合適退兵的時機。

楚共王熊審擺明了就是想儘早決戰。

欒書清楚自己的想法難以得到落實,只是發現眾「卿」意志不統一,覺得沒有戰而勝之的把握,只能選擇穩一波。

他正感到著急,想著趕緊刺|激郤氏的一叔二侄一下,使得暴脾氣的郤至或極力主戰的郤至爆發一波,沒想到站出來的會是呂武。

有人站出來,話還講得非常漂亮。

按照道理欒書該高興才對。

關鍵是話真的講得漂亮又有道理,直接讓眾人被打了雞血那樣。

表露出退縮跡象的欒書,一下子就顯得很尷尬了。

他能看得出士燮因為自家傻兒子的關係,會在近一段時間內「捧」呂武,只是難以判斷會出多大的力氣去「捧」。

另外,他知道韓厥是個什麼人。

僅是以國事為重,韓厥都會力挺呂武這個重新讓眾「卿」意志變得統一的人。

郤氏的一叔二侄更不用說。

郤至的立場非常堅定,就是打得過就痛揍楚人,打不過就跟楚人拼了。

這樣一來,郤氏在這一場戰爭中,必然也會看顧「力挽狂瀾」的呂武。

中行偃和智罃不必多說。

欒書已經試探了中行偃,發現這位小跟班對呂武非常欣賞。

智罃則是早早表態看好呂武。

經過這一次,智罃只會更看好呂武,甚至可能心生感激。

這就很特么難受了啊!

欒書很清楚一點。

若是這一戰,晉國敗了的話,呂武超大概率是一點屁事都不會有。

畢竟,勝負是全軍的事情,呂武在合適的時間站出來,擔當了那位該出現的人選。

要是這一戰晉國獲勝?

欒書可以斷定呂武必然要一飛衝天了!

「或許無意,卻是壞了老夫的好事!」他感到惱火的是這個。

為什麼要刺|激郤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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