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國君的騷操作

相比往年,今年的雪下得比較遲。

彷彿是趕趟那般,下雪的第一天便是大雪。

大地被穿上了銀裝,一眼看去雪白的一片,大風吹拂之下,一陣白茫茫的「煙塵」飄蕩起來。

包括呂武在內的老呂家人,氣候變冷時就已經換上了冬裝,只是沒必要依然不會出自己的帳篷。

這天,呂武正與韓起等幾個小夥伴在帳中喝著小酒閑聊,卻聽到帳外傳來一陣陣的喧嘩聲。

衛睿和其餘家族的家臣先後過來。

韓起看到家臣臉色難看,好奇地問:「如此神色,發生何事?」

這位韓氏家臣叫杜溷羅,他臉色鐵青地說:「國君殺塗氏,取物而歸。」

呂武愣了一下。

這年頭有「氏」基本是有封地的貴族。

國君殺掉了一個塗地的貴族,拿了什麼東西離開?

杜溷羅也就詳細講了一下。

那名來自塗地的貴族,他找到國君說自己家已經撐不住,希望國君能夠將回賜下發。

國君一聽是來講戰利品的事情,找了個理由迴避。

塗地貴族無奈離去。

可能是真的撐不住,又找不到願意借的友人,塗地貴族再一次去找到了國君。

這一次他可能態度強硬,又或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有活著離開國君的大帳。

其餘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先有貴族發現公族在轉移那批戰利品,還不是少量地進行轉移,是大批大批地弄走。

發現情況的貴族找到自己的上級,他的上級又一層層地上報。

欒書之前已經接見了塗地貴族的家臣,知道塗地貴族去找國君,已經有兩天了還沒有回去,怎麼找也找不到,去國君那裡問又問不到答案。

等發現戰利品在被轉移,欒書親自去找國君,先知道國君要將戰利品送回去的事情,才問塗地貴族的情況。

國君不知道是個什麼腦迴路,怒氣沖沖地說自己殺了冒犯自己的塗地貴族,又說那些戰利品既然已經獻上來,難道不是屬於他嗎?

所以了,戰利品要怎麼處置,還需要得到其他人的同意???

如果單純的講道理,貴族將戰利品獻給國君,的確就是屬於國君的東西了。

國君想要怎麼去處理,是他自己的事情。

可世界上不止有「道理」這麼個東西,還有一套「規則」在。

戰場繳獲獻給國君,其實就是一套展示誰才是領導的規則。

這個領導要懂得人情世故,臣工奉獻上來的戰利品,自己挑一些沒問題,但並不能全給吞了,不然就是無視規則。

不是國君親征,一樣會有戰利品,大傢伙上繳,統兵的「將」會划出六成歸還上繳的貴族,其實也是規則的一部分。

那時候,欒書被國君的一席話說得瞠目結舌。

他不知道晉景公是怎麼教育的姬壽曼,驚詫怎麼教育出這樣的儲君來。

由於太過於意外,欒書沒來得及再講些什麼,國君已經溜了。

反應過來的欒書看不到國君,一問才知道國君早就溜了,再一次被震驚得目瞪口呆。

欒書卻不能就這麼放棄,要不然尊嚴被踐踏不說,規則也將被打破。

只是,他也無法硬闖國君的後營帳,一時間僵持了下來。

呂武聽杜溷羅的述說,感覺自己是在聽「戲說」一般。

韓起以及那些小年輕聽得滿臉獃滯。

來自各個家族的家臣,他們則是滿臉的陰霾。

衛睿低聲呢喃道:「晉國有難了。」

呂武愕然。

好像是這麼一回事?

國君是該保護既定規則的一個職位,他就是想讓規則變成對自己有利,怎麼也該小心翼翼。

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姬壽曼在自己的大帳殺了一名貴族,還指示公族將戰利品弄走。

作為元帥、執政和中軍將的欒書過去問,倒是得到了正面的回應,卻被驚得暈懵。

衛睿說晉國有難,很是正確。

國君開始不講規則,偏偏他又沒有鎮壓一切的實力,其餘人能讓他亂來?

很快又有新的消息傳過來。

欒書直接去堵住了公族,阻止他們繼續將戰利品送出去。

祁奚主動找到欒書,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談到自己已經勸了國君,只是勸諫無果,其餘的一些公族鬼迷心竅,一樣阻止不了。

事情鬧得太大了。

很多人顧不得寒冷走出大帳。

一些貴族帶上自家的武士,已經出營往運送戰利品的位置而去。

更多的貴族則是全副武裝,找自己的頂頭上司。

呂武在去程滑軍帳的路上,遭遇到了黃召和楊度。

他們三人也就會合成一股。

軍營里沒有往昔的平靜,人來人往顯得亂糟糟。

每一個人的臉色都很不好看。

一些膽子比較大的人,他們已經開始罵起了國君。

呂武等人來到程滑大帳處,看到了另外兩個同僚。

黃召一臉鐵青地問:「為何不進?」

早就過來的徐章臉色難看地說:「程『帥』閉帳不見。」

講真話,呂武到現在都還覺得不可思議。

國君該是受到了什麼教育,又或是遭到誰的蠱惑,才能幹出這種失智的行為?

呂武在思考,發現四位同僚都盯著自己看,詫異道:「程『帥』閉帳,我亦不可進。」

楊度張了張嘴,忍不住還是說道:「程『帥』賞識武子,或與我等不同?」

他們又不是瞎子或笨蛋,早看出程滑某種程度上仰仗於呂武。

既然仰仗,程滑對呂武的態度肯定有別於其他下屬。

呂武卻搖頭,說道:「此事涉及全軍,程『帥』已閉帳,必然自有主張。我等帳外靜候即可。」

現代有那麼一句話,別將上司的看重視作跋扈的資本,也不要因為自己受到上司的看重,一次次地去消磨。

這事關乎到全軍,又不是只有一兩人被針對。

程滑的爵位才晉陞多久,成為「帥」也是這次的事。

欒書都已經出面,其餘的「卿」肯定也行動了起來。

他們只需要表達出集體意志,去逼迫自己的上司幹辦不到的事情,算怎麼回事。

還能喘氣的人,沒有一個不在意這一次事件。

而姬壽曼這位國君現在正在幹什麼呢?

他待在自己的後帳,鼓著一張臉,手裡握著殺掉塗地貴族的劍。

「君上?」胥童小心翼翼地說:「全營鼓噪啊……」

其餘的侍從以及守帳武士,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以前姬壽曼還是挺講道理和規則,成了國君之後卻變了個人似得,先是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不斷殺奴婢,後來連侍從也不放過。

現在,他竟然跳過殺護衛這個階層,直接拿貴族開刀了!

哪怕是國君也不能隨便殺貴族啊!

當前又不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年代,甚至君主想殺犯錯的貴族都不是那麼容易,需要拿出一個實實在在的證據,做到其餘貴族也認為那人該殺。

國君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胥童,問道:「你也覺得寡人錯了?」

胥童被嚇得渾身顫慄,內心十分恐懼,卻還是開口說道:「本無錯事,眾貴人不服,君上自也無錯,只怪事已成舊例。」

好幾代的國君都是那麼乾的。

都成為一套規則了。

「寡人窮啊!」國君哭喪著臉,又說:「寡人怕啊!」

胥童知道國君在說些什麼,卻是用嚴厲的目光打量帳內的其餘人,警告道:「今日之事若有泄露,你等皆死!」

他看向國君,低聲哀求道:「從長計議啊,君上!」

而這時,欒書帶著一些同僚,包括祁奚在內的不少公族,過來求見國君。

求見的聲音很大,還能聽出欒書一肚子火沒地方發泄。

「君上?」胥童走向國君,眼睛死盯著那柄泛著寒光的劍,靠近之後湊向國君的耳邊,說道:「君上雖為君,卿卻勢大,只可緩而圖之。如今不可不見。君上或可選一二人,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姬壽曼又不是傻子,知道事情鬧得太大,大到哪怕他是國君也兜不住了。

他面無表情地站起來,提著劍來到前帳內,環視欒書等人,大聲說道:「寡人受小人蒙蔽,因而殺死塗卉。今,寡人已親手誅殺小人。」

欒書再一次被國君的操作弄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得不來的韓厥、智罃、荀庚(中軍佐),包括祁奚等公族,有一個算一個也全愣住了。

國君不理會眾臣的臉色,一臉不痛快地往下繼續說道:「國事艱難,我等君臣自當同心協力。為今出征在外,寡人先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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