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品,您細細品!

這是一次一邊倒的作戰,也是一場乏善可陳的交戰。

沒有謀略上的碰撞,不存在什麼爾虞我詐,有的只是趕路、衝鋒、殺人、勸降,然後結束。

出現困難的是追逐逃離的胡人以及牧畜,用在他們身上的時間,遠要超過正面交戰。

呂武不止一次在內心裡發表過感慨,要是胡人一直這麼傻的話,就真的太好了。

一直到漢初之前,胡人的內鬥其實一點不比中原列國少,甚至遠比中原列國要激烈。

沒有出現強權人物統一胡人,他們也就難以對華夏文化圈造成足夠的威脅。

通常是中原的一個列國就能逮著胡人打,或是一個方面軍就能震懾讓胡人不敢南下。

需要等待第一個草原天驕冒頓統一了草原,游牧民族才成為農耕民族長期的威脅。

其實,也是冒頓做到了讓中原王朝屈服,首次給了胡人信心,知道自己原來也能壓著中原人打,開啟了游牧民族長時間對農耕民族的壓迫。

不然在冒頓之前,游牧民族在對上中原王朝後,其實沒打就自己先心裡虛了。

信心一直很重要。

很多事情明明能夠做得到,只是因為自信心不足,變成了做不到。

像現在,中原人在面對胡人時,固然有兵器和甲胄上面的優勢,更多的是因為對自己信心十足,一個士兵就敢追著十來個胡人殺。

而那十來個胡人要是不膽怯,他們哪怕被殺傷殺死幾個,剩下的人咬也能將晉軍士兵咬死。

偏偏胡人對自己沒有信心,也就不存在返身一搏的膽氣,被殺死一兩個後,跪倒在地上求饒了。

站在戰車上的呂武感覺到眼角一涼,耳朵里開始傳來了雨點滴在甲胄上的聲音。

片刻,下起了磅礴大雨,使得人的視野變得模糊。

「主?」衛睿最近的戲份有點不足,冒雨跑到呂武戰車邊上,大聲詢問道:「是否進入狄人帳篷躲雨?」

呂武看向還在追殺敵人的己方士兵。

胡人四散而逃。

晉軍士兵幾個就敢追一大群。

曠野之上到處都有人在逃奔或追逐,漸漸被大雨掩蓋了身影。

又沒大喇叭,他們也沒有攜帶「鉦(zhēng)」這種工具,甚至連戰鼓都沒有。

話說,怎麼短時間內讓部隊知道上官的命令?

做卻還是應該做的。

醫術不發達的年代,並且全軍就沒一個醫生,感冒就有生命危險。

他們已經達到了作戰目標,沒有必要冒雨繼續行動。

呂武命擅於騎馬的人,散出去通知己方部隊回來。

雨一點都沒有變小的趨勢,相反越下越大。

做好了一名統兵者該做的安排,呂武在衛睿的引領下,來到一個面積頗大的穹廬。

他走進去,適應了一下昏暗的光線,看到裡面有七八人跪著。

而這些跪著的人後面,站著幾名老呂家的武士。

他再仔細一瞧,跪著的都是些女人,看上去還挺年輕。

沒看錯的話,好像都是白種女人?

這是老呂家的家臣知道呂武的癖好啊!

「主。」衛睿請呂武過去主位坐下,一邊彙報道:「此戰我軍大獲全勝,俘虜敵眾四千七百餘人、繳獲……」

那些跪著的女人有動作了。

她們挪著膝蓋,有的開始煮馬奶或什麼奶,漸漸穹廬內有了奶香味;有的則是開始扒衣服,只是等她們要將呂武的腳放進自己懷裡取暖時,看到的是兩條被金屬包著的腿;一些則是搬來了肉脯,小心翼翼地伺候著。

呂武沒理會那群女俘虜,聽完衛睿的彙報,要說話時穹廬外有人高聲求見。

得到同意進來的是霍遷。

他看到帳篷內的陣仗先是一愣,應該在內心評價「會玩」,行禮後才說:「旅帥,不見雨勢減弱,我軍是否在此暫駐?」

部隊其實有攜帶遮雨工具,也就是一定數量的蓑衣和斗笠。

只是吧,哪怕現代的雨衣都不一定能保證不濕,何況是現在的雨具?

呂武之前已經命令拿出斗笠和蓑衣,讓有遮雨工具的士兵繼續追殺逃跑的胡人。

當然,肯定也要安排警戒的人手。

他還命令輔兵不管用什麼方法,反正就是煮薑湯,煮好後分給將士驅寒。

也就是老呂家出征還會帶上足夠的姜,數量方面還不少。

所以並不純粹是因為呂武好享受,只是想的比其他人多,有備無患的動力在驅使。

而這,不就用上了?

要是翻找老呂家的攜帶物資,其實還能找到更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凌。」呂武沒抬頭,說道:「吩咐下去,宰殺牛羊,全旅放開了吃。」

凌應「諾!」,披上蓑衣戴上斗笠,大步離去。

跟呂武有肉吃已經不止是老呂家眾人知道,歸在他麾下的將士,也享受到了相同的待遇。

並不是他拿出自家攜帶的物資散財,是作戰就會有繳獲。

而沒有回去繳令之前,他這個旅長多多少少有點權利,殺些牛羊不在話下,肯定是要讓廝殺了一陣的將士吃頓好的。

一旦回去後將戰利品登記上繳,就該等著下一步的分配了。

下雨天,曠野能燒的東西肯定是濕了。

胡人雖然社會等級不高,可他們有自己的儲藏手段,只不過木頭不會多,一般是儲備馬糞。

他們攻下營地,又在裡面歇息,合適嗎?

其實,要看是在什麼年代。

工藝技術和醫療技術不夠發達的時代,除非是必須去那麼干,要不心再大的將領都不敢讓軍隊冒雨行軍,更別說是冒雨發動進攻了。

這裡的前提就是,感冒發燒缺乏藥到病除的特效藥,乃至於連中醫藥都缺,淋雨是真的會致命,不是在開玩笑。

所以了,遇上了下雨天,不但呂武這支部隊需要避雨,其他人也是需要的。

這雨一下就是大雨細雨交替著下了兩天。

等待天氣重新放晴,新的麻煩出現了。

「地面泥土鬆軟……」呂武看了看戰車移動時輾出來的深深車轍,再看看自己一踩就陷進去幾厘米的腳,皺眉對霍遷問道:「可聯繫上友軍了?」

霍遷一樣在皺眉,答道:「稟旅帥,派出之信使並未歸回。」

白翟大軍將自己的後勤部隊分成了四股,散在了了大軍後方的很大一片區域。

呂武這一個「旅」並不是跑得最遠的一支。

黃召那一個「旅」才是出擊最遠的晉軍。

這樣一來的話,呂武要率軍回去,必須要與黃召取得聯繫。

這麼做的原因並不複雜,總是需要保障友軍的撤退路線,免得友軍按照原路退回來,卻是一頭撞上了敵軍的大股部隊。

「如此啊……」呂武想了想,說道:「敵軍必約定幾日取糧,糧不至必生疑。」

簡單的說,白翟在前線的大軍肯定是需要補充糧秣,不是前面的大軍派部隊來取,就該是後勤部隊派人送去。

超過了補給期限,時間短了,還能解釋是被意外耽擱;時間一長,傻子都該知道出問題了。

呂武從來不會將自己的敵人當成傻瓜來看待,很清楚真有這種想法,自己才是一個傻瓜。

「再派!」他需要保證黃召的後路,卻不會傻傻留在原地等,復道:「俘獲、繳獲處理妥當,全軍緩速向南開拔。」

霍遷應命離去。

事實上,下雨過後地面變得鬆軟,並且泥土裡有著不少的水份,一再經過反覆的踩踏或輾壓,必然是會踩出一條泥濘的道路,想快速行軍也辦不到。

他們向南緩速行軍的第二天,派出的第一批信使回來了,稟告黃召所部已經在向南撤退。

至於黃召有沒有順利完成使命之類?

信使只能依靠自己的所見所聞判斷。

畢竟,黃召才不會對信使多說什麼,呂武也不是他的上司。

兩個「旅」並不需要會合。

呂武這個「旅」在前面開路。

黃召統率的「旅」沿著他們走過的痕迹,一路南下也就是了。

只是,他們少不了一路去踩泥濘地。

花了兩天的時間,呂武跟程滑完成會合,繳令的同時,知道了「交剛」那邊的情況。

白翟大軍進逼到「交剛」已經是一個月前的事情。

士燮(範文子)率領一部分「上軍」出城,與白翟大軍交鋒了一次。

他們逼迫白翟大軍退後了二十里。

隨後,出城的「上軍」直接在距離「交剛」十里外的曠野紮營,與「交剛」形成了掎角之勢。

呂武問道:「『帥』,白翟兵力如何?」

程滑無聲地搖了搖頭,也不清楚是不知道,還是覺得沒有對呂武說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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