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緣終定

王府一放出風要給這義妹尋一個人家,便有媒婆上門,後來楚漣漪領著董氏從門後看提親之人,讓董氏親自選了一門親事。她夫婿官職不高,不過是國子監監丞,但人品厚重,原配早去,膝下不過一個女兒,董氏嫁過去最是合適。後來董氏又生了一兒一女,日子過得還算美滿,此乃後話。

且說楚漣漪自從解除掉董氏這個心腹大患後,日子本該過得滋滋潤潤,可惜一座無子大山壓在她頭上,著實讓人喘不過氣來。

太妃和唐樓都還體諒著,只楚府的太夫人坐不住了,楚漣漪歸寧時,她總是要提一提要不要送兩個通房給唐樓。這兩個都是她精心預備好的,恭順謙良,賣身契都在太夫人手裡,不用怕她們妖精似的翻出如來佛的五指山。就連五姑娘、六姑娘那邊也曾暗示過,京城哪位大夫是婦科高手,哪位道士又最能幫人求子等等。

楚漣漪如今每見一回娘家人,就要有好些天吃不下飯。而太妃和唐樓又太過體貼,弄得楚漣漪更是內疚。如若他們嫌棄一點兒,她還能因著叛逆而抗爭一下,可如今別人待自己如此良善,楚漣漪心裡便難受了,有時候也想過要不要給唐樓另娶一房,待生下孩子再處理掉,可也只是想一想。

如此鬱郁,葯補食補流水價的銀子都進來楚漣漪的肚子,也不見絲毫起色,反而越見纏綿病榻,終日昏昏。不想一現代女子居然被生不出孩子這種事給壓倒了。

唐樓每日里好言哄她,她也能勉強應付他一副笑臉,只背後數次被唐樓見到她對那百子戲的桌帷發獃,如此玉熙堂再不準這些東西放在人前,就連桂圓、蓮子、花生等物都成了禁忌。唐樓越發這樣做派,楚漣漪越發難受。

「你怎麼又困了?今日我給皇上告了假,我領你去郊外走走可好?」唐樓捏了捏楚漣漪的鼻子。

「怎麼想起帶我出去走走了?」從上次楚漣漪出門遇上金陽那件事之後,唐樓就限了她的足,除非是自己親自帶她,別的都不准她擅自出門,兩人為此鬧了許多彆扭,可楚漣漪還是沒扭過唐樓。

「你跟我去就是了,自然有高興的事情。」唐樓頗為神秘,面含微笑,一副做了得意事,等著大人誇獎的模樣。楚漣漪只得隨了他去。

剛入秋,天高氣爽,木未落葉,郊外景緻疏闊,非王府的精緻小巧可比,楚漣漪也覺得心事好了不少。

唐樓領著她,二人在一處偏僻的莊子下車,早有人迎了出來。

楚漣漪暗自詫異,她管著府里的賬,怎麼不知道還有這樣一處莊子,「這也是王府的莊子?」

唐樓搖搖頭,「不是,這莊子是一位宗伯的家。」聽都沒聽過的宗伯,想必是落魄王室了,大夏朝開國已逾百年,並非每個王子皇孫都還在錦衣玉食。

後來楚漣漪才知道,那所謂的宗伯早就去了,留得老妻與三個兒子。老二、老三分了家,各自混飯吃,老妻跟著老大住,也就是今日堂上的老夫人。

丫頭捧茶來吃的時候,楚漣漪見那琺琅彩杯子上的彩色剝落,想必也曾是風光的人家,但如今早已沒落不堪,也不知道唐樓如何想起到這家來。

那老夫人對唐樓十分奉承,甚至還有些感恩戴德,一見唐樓就兩眼含淚,「王爺和王妃少坐,我這就讓那大兒媳婦抱了孫子來。」

不一陣兒,一個穿著青布夾衣的女子手裡牽了個長得粉|嫩可愛的孩子,懷裡抱了個襁褓嬰兒緩緩走了來。女子的臉色十分蒼白,彷彿極不情願。那抱著嬰兒的手用力得青筋都顯了。

楚漣漪覺得好生奇怪,只聽那老夫人道:「醇娘,還不將孩子抱給王爺王妃看看。」

那喚作醞釀的人彷彿十分不願,可也不得不聽老夫人的話,福泉從她手裡接過孩子抱到唐樓的跟前。

那醞釀一見福泉抱過孩子,就緊張得不得了,泫然欲泣,可見唐樓和楚漣漪通身的氣派也不敢做聲。醞釀心想,那孩子到了王府想必比跟著自家吃苦好,可一想到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肉從此就要跟了別人,再不能看上一眼,就心如刀割。

楚漣漪這方一看明白了,這孩子想必是唐樓定下來要過繼給自己的,今日是帶自己來看看,老夫人又在一旁不停說她大孫子的聰明俊秀,意思是這小孫子肯定也不壞。

楚漣漪看那醞釀,知道她萬分不舍,其實楚漣漪心裡何曾好過,過繼了孩子,她名份上倒是好聽些了,可這是硬生生將人家的孩子搶了來,楚漣漪心想自己肯定永遠忘不了醞釀的臉。

楚漣漪的淚珠嘩地就滾了下來,也不知道是在為自己委屈,還是為唐樓委屈,亦或是為了醞釀。

這一哭那老夫人便愣住了,唐樓也手足無措。楚漣漪捂著臉就往外走,唐樓趕緊跟了上去,到了馬車上,楚漣漪只顧著哭了。唐樓抱著她半晌無語,只輕輕地像父親哄女兒一般拍著她的背。

末了,楚漣漪哭累了,唐樓這才笑她,「把什麼都哭出來,病就好了,這孩子你要是不中意,咱們另尋一家就是了。」

「你就甘心這輩子沒有自己的孩子嗎?」楚漣漪揉了揉鼻子。

「想必這就是我的命。榮姐兒和前面的一個側妃都是因為孩子去了的,恩哥兒好不容易出生也去了,大約是我命里註定沒孩子,可不關你的事,指不定是我害了你,你呀就別成天想這些了,只要把你夫君我伺候好便是功德了。」

楚漣漪白他一眼:「我怎麼沒伺候好你了?」

唐樓在她耳邊低聲道:「三兩日才近得一次身,你又是這般嬌弱,每次我忍得都要炸了似的,你還所伺候得好。」唐樓咬住楚漣漪的耳朵。

楚漣漪笑著躲開,兩人嬉笑起來,都刻意不再去提過繼孩子的事情。

回了府,流風便送上兩張請帖來,一個是順王府太夫人做壽,一個是忠勤王府長孫滿月。偏這兩家近年因為婚事上的事情鬧了矛盾,事事都對著干,一個要做壽,一個就要滿月,弄得客人都不知道該去哪家。

楚漣漪也很頭疼,哪知到了唐樓那裡,便絲毫不頭痛了。

「自然是去忠勤王府。」唐樓答得極快。

楚漣漪好生奇怪,「那順王府……」

「那順王太不會做人,府里看戲,偏生要把人夫妻分開,興什麼男賓女賓不同席,這未出嫁的姑娘就罷了,何至於將人夫妻分開。」

唐樓大義凜然地講出這番話,笑得楚漣漪在炕上打滾,「你……」她道是唐樓是出於政治考量,卻沒想到人選擇去哪個府卻是這等理由。怪不得上次從順王府回來,唐樓就滿臉不愉快,只在順王府小坐片刻就領了楚漣漪走,連楚漣漪看戲正高興都顧不上,當時楚漣漪也只當是政治原因,今日才明白原來是這麼一出。

「你笑什麼,就這般想同我分開?」唐樓開始撓楚漣漪的痒痒,她連呼求饒,那聲音嬌轉欲滴,又激出唐樓的火來,只是唐樓也不敢用力,只溫柔地弄了一回,卻也讓楚漣漪覺得精疲力竭,唐樓還在她耳邊輕聲道:「我何日才能盡興一回啊?」

楚漣漪咬他一口,「你少貪心了,只恨不得我死在你身上是不是?」

唐樓大笑,「非也,是我恨不得死在王妃身上才是。」

楚漣漪大囧,也只能任得唐樓說些葷話,如此彷彿才能緩解他還沒紓解的慾望。只是唐樓時時刻刻都有熱情這一點兒,然楚漣漪著實吃不消,她只覺得自己的病,多半都是唐樓過度消耗的。

未過幾日,楚漣漪五姐姐的夫家靖文侯府請客,楚漣漪自然是要去的,而唐樓為了萬子言,是從不肯放楚漣漪單獨去應酬的,所以即使再忙,也抽了工夫陪她去。

此次靖文侯府宴客是在花園裡的五福廳,這廳是陰陽二廳,中間由十二扇紫檀繪月月花的屏風隔開。一邊是男客,一邊是女客,如此人聲交雜,既有男女之別,又能讓婦人們聽見男人的議論,兩方都覺得好。

楚漣漪端坐著與楚府來的姊妹和京里的親朋說些家長里短,有時候偷眼從屏風的縫裡看那邊的唐樓,只見他扳著一張臉,一派端重威儒,誰能想他剛才還在馬車裡輕薄自己儼然就是衣冠禽獸,楚漣漪心裡腹誹。

那方唐樓彷彿也看到了楚漣漪的眼神似的,轉眼也從縫裡瞧她,只覺得她如今端莊貴重,臉上帶著貴婦人特有的端莊和雅的笑容,誰能想她剛才還在自己身下討饒,一雙眼睛能滴出水來,那菡萏粉的倆家能掐出蜜汁來,那小嘴能說出天下最好聽的話。如此唐樓便有些坐不住了。

楚漣漪這邊啜著茶,小丫頭來斟水時,故意走的離楚漣漪近了些,讓楚漣漪有些不適,皺著眉正要說話,卻見那小丫頭伸過手來,上面有張小紙條,約了楚漣漪去後花園。

楚漣漪其實也坐乏了,尋了個由子便去了花園,唐樓早已在那裡等著,他打發了跟著的侍從和楚漣漪的丫頭,單獨拉楚漣漪鑽入了那假山底下。

「你這是做什麼,哎呀,我胭脂花了等下可怎麼見人?」楚漣漪驚呼,頻頻躲閃著唐樓。

只可惜躲閃了上面,卻攔不住下面,弄得楚漣漪氣喘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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