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洗凝脂

「皇帝哥哥,想不到這麼多年你的箭術不但沒有生疏,反而還有所精進。」萬眉兒嬌笑著跑上前去,留下獨孤媛鳳微微皺眉。

瞳兮自然也隨著眾人齊唱「吾皇萬歲」。只是心裡卻踏實了許多,天政帝能壓下阿魯台的威風,這便是最好的結局,先前阿魯台連中三箭的時候,瞳兮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蹦出來了。

天政帝贏了以後,一時間氣氛熱絡了許多,在場的漢蒙兩族也因為有了共同尊崇的對象而和睦了許多。眾王爺、貴戚連連不斷的上前敬酒。

臉上除了白玉只色甚少有其他顏色的天政帝,今夜也略微帶了一點兒薄醉的微紅,眼睛微眯,此時反而不向先前一般帶著點兒笑顏,雖然先前的笑也不過是出於禮貌。

瞳兮的眼尾掃過齊雲,因為她正在向自己示意,指了指酒杯,又偷看了天政帝一眼。瞳兮手裡的杯子一緊,其實齊雲提議沒錯,她身為宮妃之首,自當作為代表去敬一敬天政帝的。雖然萬眉兒已經敬了許多次了,早已醉得被人扶了下去。

「臣妾也敬皇上一杯,希望漢蒙兩族能永修和睦。」瞳兮並不是不識大體的人,所以從善如流的站了起來。

因著她本就坐在天政帝的下首,此時又前邁了一步,已然到了天政帝的身側,幾乎能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酒氣。

天政帝的雙眼不如平日深邃而寧靜,此時彷彿海上起了霧,捉摸不定。他傾了傾身子,拉過瞳兮的手,就著她的酒杯一飲而盡,並順勢將她扯入了懷裡,「朕是不是該為『永修和睦』這句話回敬貴妃一杯?」天政帝拿起他的酒杯硬生生的灌了瞳兮一杯。

動作是這般的輕佻恣意,同平日的他大相徑庭,彷彿將她是低等的舞姬一般對待,瞳兮入宮之前,只見過那些紈絝子弟對家裡樣的舞姬才這般。

瞳兮掙扎著起身,卻怎麼也逃不開,撇了撇四周的人,幸好早就醉的醉,倒的倒,或者自顧著自己的快樂,放縱去了,阿魯台左擁右抱抱著天政帝送他的美人,坐都有些坐不穩了。

「皇上醉了,江得啟你快將皇上扶進去休息。」瞳兮急急的對一旁的江得啟道。

江得啟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辦,以他對天政帝的了解,可不是這麼點兒酒就能讓皇帝醉倒的,可是看這情形,卻又不像平日穩重冷峻的帝王。

瞳兮見江得啟不動,只好用力掙開,自己扶起了天政帝的右手,「皇上醉了,不如臣妾送您回營休息吧?」

天政帝也從善如流的起身,只是到了帳外,便掠了瞳兮上了逐日,踏月色而奔出。瞳兮只覺得冷風在她耳邊如刀子一般刮著。

天政帝攏了攏他的大氅,將她全部裹住,良久才在一處山峰上停住。

此峰孤峰高聳,面臨月牙湖,大有一覽千里草原的豪邁,風景的確得天獨厚,可也犯不上三更半夜頂著寒風來此處賞月吧。

瞳兮有些怕冷的偎緊天政帝,他只是默默的站著,將她罩在大氅里,不言不語。在她打了第一個噴嚏之後,天政帝才稍微有了絲動靜,擁了她上馬疾馳而歸。

瞳兮素來知道天政帝不好伺候,也不好應付,所以對於他的古怪動作也只當是他個人的癖好,並不敢多問多想。尤記得三年前他也有整晚將自己拉到大明宮至高點天鳳台,一站一宿的事情。

只是在他倆站在那山頂上的時候,有一個蒙古族的小女孩指著那山頂上彷彿立在月亮里的那一雙人影道:「巴圖,你看薩仁山上又去了一對情人。」琪木格格格的笑著,「等我長大了你也帶我去好不好,聽我阿媽說在薩仁山定情的情人會一輩子被月亮女神保佑的。」

「琪木格想漢子了,羞羞羞。」小男孩巴圖傻笑著跑上去拉住琪木格的手,「走,我現在就帶你去。」

回宮後,瞳兮所忙碌的便是為即將來臨的冬至節做準備,也為她的下一步計畫做準備。

「束帛,家裡把那位姑娘準備好了么?」瞳兮回到宮裡最關心的便是這個問題。

「都找好了,就等著冬至節進宮獻舞了。」束帛應道。

「那她長得和那人有幾分相似?」

「按娘娘的意思,找了一位七分相似的。」

瞳兮總算是放了心,這計畫的關鍵不過是兩步,其中一步就是找一個合適的女子,第二步便是必須能吸引天政帝的。

這第二步卻是最難的,也是瞳兮最沒有把握的,她完全掌握不到天政帝對女人的喜好,萬眉兒活潑天真,慕昭文清秀文靜,完全是兩種類型,但效果都是一樣的好。

且除非是身份「特殊」,否則天政帝很少碰妃嬪以外的女子,於女色上似乎也不是很上心,在他身邊伺候的宮女也不乏國色天香,可從沒聽說有收為妃嬪的。

且這一次,又不能將那女子放在彤輝宮慢慢的尋找機會,必須得一擊而中,所以瞳兮不得已之下,只好集思廣益,希望三個臭皮匠能頂過一個諸葛亮。

「娘娘!」齊雲第一次聽到瞳兮的計畫後激動得有些奇異。

「姑姑怎麼了,這事雖然冒險,但本宮不過是推波助瀾,最後的決定權皆在那人的手裡,即使被人識破,本宮也能撇得一乾二淨。」瞳兮不解齊雲的激動,這計畫她思前想後覺得即使失敗,也沒什麼影響。

「如果被皇上知道你又……」齊雲的話沒有講完便忽然停住。

瞳兮笑了笑,「姑姑這本宮也明白,皇上不喜歡本宮干預他納妃的事,可這一次不同,這一次可全靠她本身,且也正好看看皇上對那位是不是真的上心。」天政帝對獨孤媛鳳的真實心意對瞳兮來說也極為重要,這關係著她今後與獨孤媛鳳相處的方式。

「娘娘就篤定了那位會這麼糊塗,放著大好的洪福不享,卻要拼了身家性命。」齊雲問道。

瞳兮自然也不肯定,只是從長信宮傳來的消息,至從天政帝冷落長信宮以後,那位的脾氣日漸暴躁,夜裡難眠,多少次借故請天政帝過去,天政帝都儘力推託。

秋獮的日子裡,瞳兮也曾故意觀察過,獨孤媛鳳眼裡的嫉恨和羨慕那是怎樣也無法掩飾的,所以她想賭一把,輸了也不過當是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那話本里的女子不也有糊塗到家的么,本宮讀來也不甚明白,可是據說那本就是根據前朝才子佳人的真實故事寫的,所以,本宮也想驗驗那位不過雙十年華的樣子,就真的能耐住這深宮的寂寞?」

齊雲這下便不再開口。

「姑姑,玄纁你們是局外人,看得想必有時候比本宮還要清楚,這一次不知用什麼法子能讓她迷住皇上。」瞳兮追問著。

「奴婢想皇上定是喜歡骨子裡有些輕佻的女子,聽說昭夫人和純元夫人平日私底下都很大膽,還有人看到她們在院子里就同皇上眉來眼去,好不羞人,皇上卻也受得。」玄纁有一絲得意的說著她的觀察,素日里自己的主子就是太過端莊,所以總不能讓皇上滿意。

瞳兮臉一紅,她自然是明白玄纁的意思的,那萬眉兒在秋獮時,曾數次當著瞳兮的面與天政帝親熱,兩人似乎也不避諱。

「依奴婢看,娘娘平日如果也能這般,皇上也不至於……」玄纁仗著瞳兮平日對她的嬌寵,說話也有些不避忌。從秋獮回來,瞳兮便感了風寒,也不見天政帝有絲毫的慰問,她還必須強撐著病體,為冬至節繁瑣的事情做準備和安排。玄纁在私底下對天政帝也頗為不滿。

「住口,這種話虧你說得出口。」瞳兮有些惱怒,想不到玄纁居然說出這般輕佻的話,將她與慕昭文她們並提。想成為正妻一直是瞳兮的心病,最不愛聽的便是別人將她比作一般的宮妃。

玄纁這才斂了聲,齊雲卻跟道:「玄纁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皇上恐怕是更喜歡女子主動的。」

「知道了,那便讓她主動一些,你們這一提本宮也想起來了,當時聶瓊華得幸,也是她主動所至,本宮倒一直忽略了這些。」瞳兮微微一笑,覺得先前對玄纁的口氣稍微重了些。「可是這些還不夠,不知道皇上喜歡她穿什麼意思,熏什麼樣的香氣。」天政帝在瞳兮的面前似乎從沒表示過對這些的特殊愛好。

「娘娘不用擔心,這些事讓奴婢來辦置,總歸盡量像著純元夫人便沒錯。」齊雲主動承擔起這項任務,瞳兮倒也放心,齊雲辦事,幾乎沒有出過岔子。

不過儘管如此,瞳兮也依然十分敬業的拿自己去試了試,聽說別的宮裡都喜歡燃百子蜜合香,宮裡的百子蜜合香都有些供不應求,僅在天政帝臨幸的時候,有些宮妃才捨得燃此香。據說是天政帝最喜愛的香味,瞳兮甚少熏香,多用果香,並不見天政帝贊過,所以也想試試百子蜜合香是不是真能得到天政帝的一絲側目。

如果可以,那女子的衣服便可用百子蜜合香熏,或者勝算更大。

所以十一月初一她侍寢的時候便特地燃了此香。

天政帝一踏入神色就不對,眉頭緊蹙,「今日怎麼改熏此香了?」

瞳兮心裡一動,看來天政帝果然對熏香極為敏感,「聽純元夫人說皇上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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