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妖芍藥

端午是景軒皇朝的大節慶之一,宮裡內內外外的都忙翻了天。瞳兮也算是忙的不可開交,下面各州府進的端午貢流水般送進來,單子從皇帝眼皮子下過一遭就送到了瞳兮的手裡,該入庫的入庫,該賞給各宮嬪妃的就得賞。

還要先揀了太后喜歡的列了單子送到長信宮,這是皇上的恩典,而瞳兮自己還得給各宮都準備賞賜。

從五月初一那日起,宮裡便有「賞龍舟」,太液池中每日都有龍舟玩耍,到五月初五,各王府便會派出龍舟隊到太液池競賽,帝後都要去臨水殿觀競渡。

尚儀局將擬邀請的單子呈給瞳兮,「咦,還有一隊女子龍舟隊?」

尚儀局的尚儀道:「這是晉王府呈上來的,晉王身子一向不好,所以由晉王妃組了一隊女子龍舟隊參賽。」尚儀也拿不準貴妃的意思,但是晉王府如今都是晉王妃說了算,她也不敢開罪,冒著危險呈了上來。

瞳兮一時也拿捏不準,女子龍舟隊在景軒皇朝的民間龍舟賽也聽說過,但是皇室的龍舟賽從沒出現過,只是她畢竟年輕,也十分喜歡這些新奇的玩意,這位晉王妃她還從沒見過,「等本宮回稟了皇上再做定奪吧。」

這廂忙好了,尚食局又送了今年端午晚宴的菜譜來,還有今年要吃的粽子形狀圖,粽餡需要要什麼樣的,這都要等皇帝決定。

等這些一決定,便要從宮外聘大量的廚子,來連夜加趕著做粽子。

瞳兮揉了揉頭,這些事怎麼也熬不到五月初一再去請皇上決定,瞳兮最怕的就是去見天政帝。

瞳兮磨蹭了許久,才在齊雲姑姑的驅趕下,去到含元殿覲見天政帝,下了朝他多半在此處理政事。

瞳兮低頭在殿外等了小會兒,江得啟便出來了,「娘娘,皇上請你到臨淵亭稍候。」

瞳兮心下又鬆了松,為那晚來的一刻而高興,能晚一點兒算一點兒。

臨淵亭緊鄰含光湖,是含元殿左側的一處小湖泊,但是景緻十分秀雅,柳條密匝匝的垂在地上,或者俏皮的飄拂在水面上,陽光透過柳條曬到水面,少了些焦灼,多了些柔美,瞳兮很少來此地,一時的湖光山色倒也讓她鬆了些緊張。

「貴妃找朕什麼事?」天政帝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瞳兮連忙屈膝低頭行禮,一雙寶藍宮錦繡騰雲紋寶靴停在了面前。

「皇上萬福。臣妾是為了端午龍舟賽和晚宴來請示皇上的。」瞳兮要十分的剋制,才能不讓天政帝發現自己聲音里的顫抖。

「嗯。」每年端午宴的菜單都要來請皇帝過目的,他自然知道,「龍舟賽有什麼事么?」

「晉王妃今年組了一隊女子龍舟隊想要參賽,還請皇上定奪?」瞳兮偷偷覷了眼天政帝,發現他也是滿臉興趣,並無不快。

「女子龍舟隊,貴妃以為如何?」

景軒皇朝的民風素來開放,對女子的束縛也不是很重,只是晉王妃這樣的異數還是較少的,「昭妃估計也會有興趣的。」

瞳兮心裡一喜,看這意思天政帝是並不反對的。「臣妾以為,龍舟賽本就是祈福之事,晉王妃參加也是她的一片心意。」

天政帝點點頭,「那就准了吧。」

瞳兮又問了端午粽宴所用粽子的形狀,天政帝點了小寶塔型,至於粽餡他則猶豫了一陣,瞳兮遞上的單子中有,咸甜兩種,甜的有蓮蓉、豆沙、栗蓉、棗泥;鹹的有鹹肉、燒雞、蛋黃、甘貝、冬菇、綠豆、叉燒等。

「昭妃喜歡甜食,點個蓮蓉的吧,太后喜歡冬菇餡的。」天政帝逐漸圈了幾個,「貴妃喜歡什麼味兒的?」天政帝忽然抬頭問。

瞳兮今日穿了一襲湖綠色的繁紗宮裝,雪白的暗金綉菊花紋抹胸,夏初人也穿得清爽了許多,將一身的修長俏麗修飾得很好。額間綴了枚金地牡丹形垂飾,整個人看入天政帝的眼裡,便是艷奪巫岫之蓮,麗掩蜀江之錦。

瞳兮低聲答了一句,「臣妾都喜歡。」通常後宮的人都不怎麼輕易泄露自己的喜好,瞳兮之於天政帝也是如此,這是習慣。

只是皇上能這樣問,她頓時覺得初夏更溫暖了些,自己的位子也許還比較穩當。

「都退下吧。」天政帝的聲音即使在初夏也是冰涼的。

瞳兮心裡一緊,只能任由跟來的玄纁和束帛退下,整個亭子里只剩下她和天政帝兩人。

瞳兮記起了不好的回憶,頓時有些緊張,「今年的芍藥開得真早。」瞳兮有些沒有尊卑的背對著天政帝步到臨淵亭外,假裝十分欣賞面前那朵開得特別早的白芍。

聽天政帝的步子也越來越近,瞳兮覺得自己都快無法呼吸了。

「朕以為貴妃素來喜愛牡丹,想不到對芍藥也有偏愛,古語云牡丹為花王,芍藥為花相,不知貴妃可有心思為芍藥賦詩一首。」天政帝的手指撫摸上了白芍的花瓣。

瞳兮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臉紅,趕緊斂了心神,一時想起早已凋去的牡丹,再看眼前的芍藥,也來了詩性,「閑來竹亭賞,賞極蕊珠宮。葉已盡余翠,花才半展紅。媚欺桃李色,香奪綺羅風。每到春殘日,芳華處處同。」

「不妥。」天政帝皺了皺眉頭。

瞳兮驚異的抬眼望去,此詩有些傷春悲秋,皇上是不是認為有些不吉利?她一時心裡又忐忑起來。

「朕以為改成急來竹亭賞更為貼切。」

瞳兮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天政帝是在和自己玩笑么?她斷然覺得冷心冷麵的天政帝是不會的,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只是臉上的紅暈又泛了開去。

「昨日昭妃也為芍藥賦了首詩,『芍藥承春寵,何曾羨牡丹。麥秋能幾日,穀雨只微寒。妒態風頻起,嬌妝露欲殘。芙蓉浣紗伴,長恨隔波瀾。』朕覺得『妒態風頻起,嬌妝露欲殘』要比『媚欺桃李色,香奪綺羅風』更奇艷少許,貴妃以為呢?」

瞳兮不知道天政帝為何此時要提及昭妃,且今日數次提及昭妃,他就不怕自己心裡生刺與他的寵妃不對付么?

「以風、露的嫉妒之心襯芍藥之美確實奇艷,昭妃果然好文采。」瞳兮憶起前些日子昭妃的牡丹詩,心裡覺得好笑,只是當著天政帝的面卻不好說什麼,無論真心與否她一直都是無妒的。

「只是前日昭妃曾賦詩說芍藥妖無格,今日看來倒是貴妃之詩更貼切,『妒態風頻起,嬌妝露欲殘』用在牡丹身上只怕更妙些。」天政帝凝視著瞳兮額間的牡丹道。

瞳兮睜大了眼睛,這是調情么?她從沒想過這樣的言語會在天政帝嘴裡出現,而他的表情還那樣的正經,彷彿這樣說是天經地義的。

難就難在瞳兮永遠搞不懂天政帝是在正經說話,還是在調戲。

瞳兮向後退了半步,低垂著頭,這裡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在室外,不比上次是在他的書房。

從天政帝有力的抓著她的肩膀開始,她就知道自己的預感又准了。「皇上,這,這有違祖宗家訓,何況何況……」瞳兮已經退到花叢邊,退無可退了。

她只聽得布帛撕裂的聲音,便覺得胸口一涼,雖然所有的禮教都教她,她應該厲聲呵斥並規勸皇帝,但她卻沒有勇氣反抗天政帝,這是她的衣食父母,是她所有榮華富貴和尊耀的來源,她不是無欲無求的。

瞳兮紅著臉,咬著嘴唇,不想讓人聽見,最怕讓人撞見,這會讓她覺得十分的恥辱,再無顏活下去,她憎恨天政帝從沒有將她當做一個貴妃看,給予她應有的尊重,竟然在非床榻的地方做出這種事。

指甲深深的掐入肉里,最後又插入土中,生生的將玉蔥般的指甲折斷了。要努力的不眨眼睛,才可以讓因為疼痛和羞辱的眼淚不流下來。

終於,瞳兮感覺到天政帝猛烈的抽動了幾下,這便是停下來的跡象。她的腦子才鬆了開去,整個人暈乎乎的。

天政帝起身理了理身上沒有褪下的袍子,轉頭看著地上的女子,湖綠色的衣衫被退到了腰間,上身是一片雪白,還有自己留下的紅印,秀髮早就散亂,一縷剛好搭在她的胸上,將那晶紅的櫻桃險險的遮住,腰間的衣衫遮蓋了她的私 密處,只是光潔瑩潤的大 腿因為撕裂的裙擺而整條微曲著呈現在他的面前。

陽光灑在她彷彿被風、露摧殘過的嬌軀上,讓天政帝有些移不開眼睛。一向優雅高貴不可方物的貴妃令狐瞳兮,即使羞澀也是帶著世族豪門閨秀身上特有的典雅,此時卻彷彿殘破的玉娃娃一般躺在草地上,背後是妖嬈不可方物的芍藥。

瞳兮微微睜開眼,看不見背光的天政帝的容顏,又覺得自己如此見人實在不妥,「皇上……」她只能大膽的懇請天政帝將玄纁和束帛二人先叫過來伺候她。

看到一襲白色緙金絲團龍紋龍袍,頭戴紫玉九龍冠的天政帝,她稍微遲疑了一下,眼前的他根本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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