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9

寧墨走後沒多久,霧濃濃就醒了,睜開眼第一個看見的便是霧寧粉嘟嘟的小臉,霧寧正趴在霧濃濃的身邊,虔誠地看著他的母親。

「Mammy醒啦,Mammy醒啦啦。」霧濃濃還沒反應過來,霧寧就開始手舞足蹈起來,一下就撲在了霧濃濃的身上,猛親她的臉。

霧濃濃「咯咯咯」地直笑出聲,想要抬手抱住霧寧,卻發現打了點滴,白雪之一把就按住了她的手,眼睛裡含著淚花地瞧著霧濃濃。

「你怎麼去那種地方?」白雪之看到霧濃濃醒來,心情放鬆後就開始埋怨她。

「為了工作啊。」霧濃濃笑起來沒心沒肺,那個暴風雨的夜晚她雖然害怕,被人拖著跌跌撞撞地撿回一條命,但絲毫沒有打擊到她那顆「鑽石」一樣的心,一點兒沒有後怕,只堅定自己肯定是禍害遺千年。

霧濃濃越過白雪之,看見了杜若,笑著喊了一聲,「杜阿姨。」

杜若上前拉起霧濃濃的手,憐愛地為了理了理鬢髮,「你沒事就好。」

「杜阿姨,謝謝你來看我。霧寧他沒少調皮吧?」

「我沒有,Mammy,我可聽話了。」霧寧摟住霧濃濃的脖子,不依地嚷道。

「霧寧很乖。」杜若笑著回答。

霧濃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杜若的笑容裡帶著一絲絲憂愁,看霧寧的眼神充滿了憐惜與心痛,霧濃濃心裡頓時有種不好的感覺。

病房裡只剩下了她們三人,彼此聊了幾句,問了問霧濃濃在災區的生活情況後,天色便已經黑了。

杜若起身告辭,奈何霧寧死活不鬆手,在病房裡大哭大鬧,他從來沒有這樣不講道理過,霧濃濃就是發火也趕他不走。

「杜阿姨,要不就讓霧寧留在這兒吧,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的,反正有專業的護理人員。」霧濃濃有些頭痛地和杜若商量。

霧寧執拗起來,比他爸爸還要強硬,霧濃濃簡直拿他沒辦法了。

不過小孩子留下來實在是大有好處。

雖然是高級豪華病房,但更顯得空蕩蕩沒人氣,白雪之把寧墨的行蹤全告訴了霧濃濃,他和海倫的訂婚典禮雖然只限少數親友參加,但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霧濃濃懨懨地靠在枕頭上,想起白雪之先前的話,寧墨沒等她醒來,就拉著海倫走了,親疏立顯。霧濃濃只怪自己錯失了大好的機會,在醫院看見寧墨的時候,她就應該逼問寧墨的,不管他怎麼回答,可他去救她了那就是事實。

如今卻又是橋歸橋,路歸路了。

霧濃濃去災區,說白了,也是迷信,迷信好人真的有好報,迷信老天會把寧墨還給她。

可惜天不從人願。

「Mammy,你是不是腳還疼?」霧寧輕輕搖著霧濃濃的脖子,「我給你吹吹。」霧寧果然撅著小屁股,伏在霧濃濃的腿上給她吹,一邊吹一邊用小手摸著霧濃濃腳上的石膏道:「Mammy不疼,Mammy不疼。」

「好啦,Mammy不疼了。」霧濃濃拉了拉霧寧的小手,她心裡暖和熨帖得想痛哭流淚,卻不肯在霧寧面前落淚,生怕他以為自己過得不好,以為母親不開心,正因為是單身撫育霧寧,所以霧濃濃才要顯得更堅強些。

「跟Mammy說說你們學校的故事吧,一定很有趣。」霧濃濃很惋惜自己錯過了這幾個月的霧寧,短短的時間霧寧彷彿又長高了,人卻也長大了,不過兩歲半,卻知疼知熱了,讓人愛得不得了。

霧寧一張小嘴嘰嘰喳喳地把學校里的趣事講了一大籮,逗得霧濃濃直笑,是一個能說會道的小子,活潑潑的。

兩母子嘻嘻哈哈一直到十一點多,霧濃濃才哄了霧寧入睡,他吊住霧濃濃的脖子就跟葛朗台抱住金子似的,絕不鬆手,霧濃濃看了又心酸又心疼,只是不知道霧寧怎麼會變成這樣。

可是要說,杜若和寧墨不疼霧寧,霧濃濃卻是不相信的。

記憶里,霧濃濃覺得這兩人可比自己疼愛霧寧多了。

一大清早,霧濃濃的病房門就被打開了。

寧墨的身影沐浴在窗戶里射過來的陽光中,顯得誘人卻又陌生。寧墨將霧寧的手輕輕從霧濃濃的胸口處挪開,霧寧就醒了。

而霧濃濃,因為在泥石流那陣,每晚都需要保持高度警惕,所以寧墨一進門,她就醒了,只是不肯承認。

「爸爸。」霧寧靠在寧墨的懷裡,又環住他的脖子。

寧墨熟練地為霧寧穿好衣服,又拿出帶來的保溫杯,給他倒了一碗豆漿。

那豆漿的香味霧濃濃熟悉極了,她的心本來燃燒成了灰燼,此刻卻又發現有死灰復燃的跡象。

霧寧看到霧濃濃的睫毛動了動,就又爬上床,搖她的手,「Mammy,Mammy,起床吃早餐了。」

再賴床看來是不行了,寧墨為她將靠背墊高,霧濃濃都覺得自己臉紅了,她輕輕說了聲「謝謝。」

這感覺奇怪極了。以前那樣的親密,也不如現在輕輕地靠近能讓人臉紅心跳。

甚至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罪惡感,刺|激得人的每個毛孔都在顫抖。

因為,寧墨訂婚了。

霧濃濃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惡趣味,只覺得寧墨如今彷彿更有魅力了些,僅僅是靠近他的呼吸,都讓人渴望。以往種種,可都是寧墨渴望在前,挑逗在後,霧濃濃才有女人的知覺,如今只需要靠近,聞著熟悉的味道,她就覺得渾身有電流在經過,想要更多的接觸。

霧濃濃臉不得不紅。

回憶霧大小姐的生活史,臉紅這種事情向來不跟她沾邊的,所以寧墨不能不誤會。

「燒還沒退嗎?」寧墨本來要抱著霧寧去上學了,此刻卻不得不停下來,他抬手想摸上霧濃濃的額頭。

霧濃濃趕緊偏了偏頭錯開,讓他摸上了還得了,本來就沒發燒。更何況,霧濃濃感覺她極度渴望寧墨的撫摸,不僅僅是在額頭,這種想法把她嚇壞了。

一個女人可以承認她愛著這個男人,卻不能大膽地承認她渴望這個男人。

尤其是淑女。

寧墨收回手,也沒說什麼,「我送霧寧去上學。」

霧濃濃撇頭看著桌子上的那一個超大的保溫杯,想著霧寧那麼點兒個子,哪裡喝得了一升豆漿,霧濃濃於是試探地道:「我要喝鹽水。」

這個早晨寧墨忘記了霧濃濃的習慣,讓她很不自在。

寧墨回頭看了看霧濃濃,那眼神可真夠挑釁的,意思是,「你不知道自己兌啊?」

倒是霧寧才是個貼心小棉襖,「Mammy,Mammy,我放了學就來看你,給你帶鹽水。」

早晨,霧濃濃迎接來的第一對訪客讓她自己都有些例外,封紫羅聯袂葉海倫,倒是相得益彰。

「濃濃,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封紫羅這句話倒是真心的。

海倫送了霧濃濃一束紅玫瑰,「聽寧墨說,霧小姐喜歡玫瑰。」

這大概是在耀武揚威了,前男友將自己的喜好告訴現任女友可不是什麼留戀舊情的表示,那是在撇清,意思是,我和她已經沒什麼可以避諱你的了。

霧濃濃冷眼看去,封紫羅和葉海倫彷彿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這也難怪,在霧濃濃懷孕期間盧域的公司就有了些問題,全靠寧墨幫他解決,封紫羅聯誼葉海倫那也是必然。

霧濃濃與她二人面和心不合,只是不痛不癢地聊著,話題最後被葉海倫引導,封紫羅捧場地拉到了葉海倫與寧墨的婚禮籌備上。

「你婚紗選好了?」封紫羅問葉海倫。

「還沒有,不過我比較中意Elie saab今年的婚紗。」

「嗯,Vera Wang呢?」

「我不是很喜歡。」而霧濃濃兩次穿的婚紗,都出自此家,葉海倫的回答也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

霧濃濃聽了只能覺得刺耳。

這是勝利者在向失敗者炫耀嗎?

要知道,為了贏,霧濃濃向來可以不擇手段的,為了愛她自然有道德底線,可是為了贏,那底線可就得再低一點兒了。

逼急了,狗也會跳牆的。

封紫羅和葉海倫告辭的時候,霧濃濃望著封紫羅挺拔的背影,忽然錯覺,也許這個女人的報復來得太遲了。十年前她與盧域糾纏的種種,封紫羅一直在完美的忍受,而今日說不定真是應了那句古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霧濃濃想到這裡,便不由自主地出聲,雖然一直不喜歡封紫羅,但霧濃濃還是由衷地佩服這個女人的大度和完美的,甚至承認輸給封紫羅,她霧濃濃絲毫不冤枉。

「紫羅。」

封紫羅轉身回來,葉海倫自然是迴避了。

封紫羅走回霧濃濃的身邊,握住霧濃濃的手,嘆息一聲,「濃濃,有些事你必須看開了,如果再任性下去,只能傷己傷彼,海倫和寧墨已經要結婚了。」

「紫羅,你是不是恨我?」霧濃濃也握住封紫羅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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