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2

「別再用苦肉計了,沒用。」寧墨淡淡的一句話後,就掛了。

霧濃濃恨得將手機扔到了牆上,摔得機身和電池分家。

霧濃濃討厭進醫院,帶著病堅持上完一周的課,最後咳得痰中帶血的時候,終於還是認命了,寧墨看來是絕對不會主動關心她的。

都說有媽的孩子是個寶,或者有情人的女人是個寶,可惜霧濃濃現在幾乎什麼都沒有,所以只能自力更生。

霧濃濃最終還是走進了校醫院。

大冬天裡,感冒發燒的人很多,即使設備和服務都簡陋得一無是處的校醫院依然住滿了人,霧濃濃不得不躺在過道上的加床上輸液。

本來只是去開個葯的,哪知醫生非讓她拍胸透,一出結果立馬讓她住院,肺炎。

霧濃濃看見醫生開的點滴後都懵了。

醫院四周都是刺鼻的醫藥水味道,換了往日的霧濃濃早掉頭走了,可惜如今孤家寡人,落地的鳳凰不如雞。醫院的病床,那床單也不知道是哪個病人躺過的,霧濃濃現在也可以潔癖地離開,活活病死,可就再也見不到小小寧了。

霧濃濃咬咬牙,還是在病床上躺了下來,彷彿做了母親的女人,忽然就變成了堅強的戰士。

護士冷冰冰地走過來,「手。」她哪裡管你是怕疼還是不怕疼,霧濃濃顯然也是明白的,當初她可以嚷得天搖地動,死活不肯扎針,那是因為有人會硬逼著她扎針的。

他們在乎她的生死,比她自己還來得在乎,比如過世的老爺子,比如以前的寧墨。

可惜,現在只有霧濃濃自己在乎自己了。

護士的針還沒紮下去,霧濃濃的眼淚已經跟下雨似的滾落了。

「我還沒扎針呢。」護士看她哭得傷心,口氣也軟了,可是再怎麼軟也比不上南山醫院的王姐。

校醫院的VIP病房,也比不上南山醫院最差的病房,霧濃濃此刻都恨不得自己得了不治之症,想看看寧墨究竟是不是鐵石心腸。

「你扎吧,我不怕疼。」霧濃濃哽噎著睜著水汪汪的眼睛看著護士。

護士手法十分熟練,不過只怪霧濃濃血管太細,扎了兩次才成功,她走後,霧濃濃才嘗到自己嘴裡的血腥味,嘴唇咬破了。

不過,這也證明,以前種種的嬌氣,那都是被人慣的,如今沒人寵著了,有些事自然就承受了。

霧濃濃用右手抹了抹眼淚,看著過道上另外的小兩口正甜甜蜜蜜地對望著,看起來像一對熱戀中的大學生情侶。

女孩兒病著,男孩兒皺著眉頭,彷彿比那女孩還疼。看裝束,也不過是普通家庭的子女,男兒不時去開水房用樂扣杯接水,回來放在女孩打點滴的那隻手下面,嘴裡直問:「還冷不冷?」

霧濃濃這才感覺到她放在被子外面,打點滴的手,已經凍得有些麻木了。

肺炎一般打點滴要半個月左右才會痊癒,霧濃濃已經獨自每天來校醫院報道、輸液七天了,從沒有一個探望者。

第八日的時候,白雪之才出現,先前跟著她老公二度蜜月去了。

「你怎麼住這種地方?」白雪之一進來就開始咋呼,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霧濃濃其實也懷疑自己是因為自虐才選連空調都沒有的校醫院的,冷死人了。

「寧墨知道嗎?」白雪之緊接著就問。

霧濃濃道:「不知道,不過,他知道我病了。」霧濃濃有些傷感。

「看吧,你也該死心了,你們經歷過那麼多,你怎麼還能奢望他回頭,何況他身邊還有那麼個狐狸精。」白雪之是一心為了霧濃濃好的。

霧濃濃笑了笑,「這是我欠他的,我欠了他兩年的感情。」從18歲寧墨駐進霧濃濃的生活開始,到20歲他悔婚離開,剛好兩年。既然在悔婚一事上她講求公平,在感情上便也同樣追求公平。

何況,這些日子裡,霧濃濃想起了一件過去她從沒在意過的事情。

「其實,寧墨也病過。」霧濃濃在冰涼中想起了。

八年前,寧墨急性闌尾炎住院,她霧濃濃幹什麼去了?霧濃濃記得當初她聽到寧墨住院消息的時候,當夜就去了荷蘭。

因為,盧域當時去荷蘭出差,霧濃濃死活要黏著去,硬逼著寧墨當時用生意夥伴的權利強迫了盧域同意。

霧濃濃如今回憶起來,後來寧墨不再參與盧域的生意,不知道和這個有關沒有。她內心暗自竊喜,彷彿抓到了寧墨心理的蛛絲馬跡似的。

當初那般明顯的感情,她霧濃濃視而不見,如今沙子里挑金子,她都能火眼金睛。

霧濃濃將過往之事告訴白雪之後,白雪之笑了笑,「當初你也真夠沒良心的。」

「是啊,也不知道當初寧墨是怎麼堅持下去的,雪之,我才堅持了兩個多月,就要堅持不下去了。」霧濃濃苦笑道:「雪之,愛一個人實在太辛苦了。」

霧濃濃也不知道,麻藥過後,寧墨疼痛的時候,是個什麼感受。如今想起來,只覺得惻然。

很多事情的因果報應,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而已。

白雪之正要啟唇,也許是勸霧濃濃就那樣放棄,可正巧,霧濃濃的手機響了。

「是寧墨。」霧濃濃笑得彎起了眼睛,示意白雪之安靜,「喂。」聲音溫溫柔柔跟小媳婦似的。

電話那頭響起了霧濃濃如今百聽不厭的低沉圓和的聲音,「你什麼時候來接寧兒?」

沒有問候,沒有關心,直愣愣的句子,霧濃濃的笑容僵硬在臉上,「過幾天就去,我的病還沒徹底好。」

電話那頭靜默了三秒鐘,然後便傳來了「嘟嘟」的掛了電話的聲音。

霧濃濃就那樣狠狠地瞧著手機,恨不得灼出一個洞來,他如今一點兒也不關心自己了。

「濃濃,男人如果一旦鐵了心,心狠的程度你是無法想像的。」正如當年盧霄選擇白莉後,對白雪之的冷漠。

「寧墨不會變心。」霧濃濃兀自堅持著,心裡又補了一句,「變了的心再重新贏回來就好。」

白雪之走後,霧濃濃還在做著春秋大夢,既然寧墨知道她病了這麼久還沒好,一定會關心的是不是?霧濃濃理了理自己的頭髮,以寧墨的本事,如果要知道她現在在哪裡,那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可惜直到霧濃濃複查出院的那天,寧墨的影子都沒見著。

霧濃濃咬著嘴唇,心裡惟有堅持兩個字,她給了自己一個期限,兩年,如果兩年都挽回不了什麼,她便只能祝福寧墨了。

出院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去接小小寧了。霧濃濃條件反射就是給寧墨打電話,號碼已經翻出來了,卻又放了下去。

其一,她答應過杜若,決不會趁著接小小寧的時候去接近寧墨,那是變相利用自己的兒子,這可不好。

其二,佛主都有脾氣,更何況霧大小姐,她如今雖然處處想著如何將寧墨化作繞指柔,可私底下生生悶氣總是可以的吧。

所以霧濃濃只能趁寧墨上班的時間去寧家接小小寧。

「杜阿姨。」霧濃濃對著杜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依然覺得虧欠。

「濃濃,你好像瘦了許多,臉色怎麼這麼蒼白?」杜若的和善對霧濃濃簡直就是大型殺傷性武器,她總覺得如今無論杜若讓她做什麼,她都是肯的。

霧濃濃摸了摸自己的臉,「可能工作太忙了吧,寧兒呢?」寧家的這對完美夫妻,對中國文化有著天生的熱愛,所以霧濃濃趕緊把對霧寧的稱呼從洋名改成了中文名。

「他在上早期輔導課。」杜若笑了笑,示意霧濃濃坐下。

霧濃濃一臉詫異。

「寧墨給他請的老師。」

霧濃濃心想,難道寧墨就詛咒她一輩子病都不好么,這才幾天啊,就給寧兒請老師了。霧濃濃雖然有所不滿,但絕對不是向著杜若,所以和杜若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你在國外,就沒有遇到合適的人嗎?」杜若抿了口茶,嫻雅地問道。

霧濃濃有些不理解杜若的意思,這是暗示她放手的意思嗎?要說合適的人真的沒有,她遇到的每個人,都習慣拿來和寧墨做比較,起初並不在意,直到醍醐灌頂的那天才明白,有些事不是刻意忽略,就不存在的。

「杜阿姨,我心裡的人一直都是寧墨,只是以前我並不明白而已。」霧濃濃真想把心剖出來給杜若看了。

杜若並不答話,只是笑了笑。

霧濃濃正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時候,小小寧就猛撲了過來,「Mammy。」小孩子特有的奶香味一下就溫暖了霧濃濃的心。

小小寧捧著霧濃濃的臉猛親,「Mammy,我想你了。」

小小寧那鼻息呼在霧濃濃的脖頸間,弄得她哈哈大笑,「我也想你了,寶貝。」

小小寧纏了霧濃濃許久才放開。

杜若笑了笑,「當初真沒料到,你真能做一個好媽媽。」

以當初霧濃濃懷孕時候的沒心沒肺來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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