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5

不管怎樣,這樣嬉笑了幾句之後,氣氛總算是融洽了起來。彷彿霧濃濃和寧墨之間,已經許久沒有過融洽的時候了。

「滴滴」聲從陽台上傳了過來,霧濃濃正要起身,奈何有人比她的動作更迅速,已經將衣服抱了出來。

「有衣架嗎?」

霧濃濃紅著臉跳起來,「我自己晾吧。」霧濃濃眼尖地瞥見了那一堆衣服里紅色蕾絲的三角形。

「嗯。」寧墨將衣服放下,拿起晾衣桿,將陽台上晾著的衣服收下來。

霧濃濃仔細打量了一下四周的變化,她這才精神放鬆地發現,四周都乾淨了不少,連小沙發上的靠枕都整理過了,是寧墨習慣的那種排列方式。

霧濃濃幾乎有種錯覺,時光又倒流回了很久很久。

那時候,寧墨堅持他們未來要生活在公寓里,小小的兩間房,根本不是霧濃濃和寧墨住慣的花園別墅。

可是寧墨就是堅持,說那樣才有家的感覺,兩個人的距離總是保持在很近很近的地方。

這件事,霧濃濃大吵大鬧也無濟於事。

那個時候,寧墨總是逼迫自己做各種家務活,美名其曰「分享」,霧濃濃被剝削得最多的勞動,便是晾衣服。

他總是喜歡將她圈在懷裡,手把手地教她如何把衣服晾上去,順便揩油。

霧濃濃總是嘟著嘴怨寧墨太愛洗衣服了。

霧濃濃將衣服一件一件像模像樣地晾好,再將剛才收下來的衣服放在沙發上,一件一件地疊起來。

所謂的疊衣服,也不過是把一件衣服,隨意的裹一下,疊一下,看起來像那麼回事,體積變小了就是。

「你這就算疊衣服了?」寧墨看著霧濃濃手上的一團球狀衣服,笑出聲。

霧濃濃面紅耳赤,就想發飆,他管她怎麼疊衣服啊。

「我來疊吧。」寧墨靠著霧濃濃坐下,接過她手裡的衣服。

霧濃濃邊看他手指翻舞,疊出來的東西那叫一個豆腐塊,整潔極了,有稜有角,不能疊的衣服,他就掛起來,他無論做什麼都做得那樣完美。

疊好衣服後,寧墨靜靜地瞧著霧濃濃道:「我以後再不逼你疊衣服了。」

這樣的話,這樣的含義,這樣的表情,讓霧濃濃詫異。

猶記得那一年他們之間的對話。

寧墨總是逼著她疊衣服,他們互相調換,他喜歡疊她的衣服,她則必須疊他的衣服。

「我不愛疊衣服,就不能直接掛起來嗎?」

「掛起來,哪裡有那麼多空間?」寧墨看著他們的公寓。

「誰讓你買這種小房子的?」霧濃濃怒了,每天寧墨總是要纏著她做這做那,讓她根本抽不出世時間去關心盧域了。

霧濃濃怒極的時候就將那一堆洗好的衣服,放在地板上使勁踩,「不洗了不洗了,髒了扔掉就好,幹嘛要洗要疊,那麼麻煩。」

記不清當時寧墨的反應了,反正大體是說,她做不成一個好妻子。

而後來,她的確沒做成他的妻子。

「濃濃,如果我不逼你疊衣服,你還願不願意……」寧墨的聲音彷彿是從地縫裡擠出來的,發音極為艱難阻澀。

其實霧濃濃很想聽寧墨說下去的,她憑著女人的直覺,感到自己要成功了。

雖然這樣的成功來得莫名其妙,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做對了,就那樣打動了寧墨的鐵石心腸。

可惜病情不饒人。

霧濃濃面紅耳赤,藉由低頭吃水果的空擋,想要避開寧墨那灼燙人的眼神,那知道剛吃到嘴邊,就被那水果的濃香給悶住了,奪命狂奔似地奔到了洗手間。

乾嘔。

「胃病又犯了?」寧墨緊接著就跑了進來,攬住霧濃濃的腰。

霧濃濃一臉蒼白。

她雖然有胃病,可是今天這狀況可不像胃病犯的徵兆,胃病是絞著疼痛,可今天明明就是看什麼都反胃,暈車似的感覺。

再算一算大姨媽遲到了多久,霧濃濃好歹也是伴著肥皂劇長大的,這裡面的含義不言而喻。

只是想不到寧墨的眼神那麼敏銳和毒辣,「你……」寧墨忽然咧口笑起來。

這一笑,便彷彿春暖時候的山谷,汪洋似的綠色里忽然盛開了星空璀璨的野百合。

足以讓人喟嘆,吶喊,駐足一生也甘願。

這樣的笑容,寧墨很少有,他的笑總是淡淡的,含著一絲調味劑似的嘲諷,內斂而讓人心怦怦跳。

上一次見到這樣的笑容,大約是在寧墨求婚的那個盛大場面上。

也許正是為了這樣的笑容,霧濃濃才沒有當場反悔吧。

這一刻,他像個孩子,笑得無邪而真誠。

「我們去醫院。」

寧墨不容霧濃濃抗拒地就將她押往了明仁醫院,正是伍又任院長,而他是幕後大股東的那家醫院。

「不是什麼大病。」霧濃濃還在彆扭,未婚先孕可不是她出生的那個家庭所教授給她的東西。只是,她也實在想不到老天爺總算對她厚愛了一回。

寧墨捏了捏她的手,嘴上的笑容一直沒消失過,「但是是一件大事。」

寧墨熟門熟路地走進醫院,「伍院長在嗎?」

「找他做什麼,他又不是婦產科大夫?」霧濃濃心裡一緊張,把這心照不宣地「秘密」給吐了出來,頓時羞愧得低頭不語。

那小護士趕緊道:「我去叫伍院長。」

寧墨對她笑了笑,「不用,我只是隨口問問。」霧濃濃覺得寧墨真是多此一問。

只是這樣的隨口一問,之後自然有溜須拍馬之輩會告訴伍又的。

很快婦產科方面的權威李副院長便親自來陪同寧墨和霧濃濃做檢查,「這個很簡單的,驗一驗血就可以了。」

「驗血?」霧濃濃覺得她心口有些顫抖,她本能地想往後退,奈何寧墨攬著她的腰,她不得不被他半推半抱地上前,李副院長笑得別提多曖昧了。

「驗血一點兒也不疼的,放心吧。」寧墨揉了揉霧濃濃的頭髮,「你也想知道結果不是?」

霧濃濃是被寧墨硬拖著坐上驗血那張椅子的。

這驗血自然也少不了打針最不疼的王姐。

寧墨替霧濃濃將袖子挽高,對王姐笑了笑,「王姐,咱們不急,讓濃濃做一下心理準備。」至於寧墨使的眼色,霧濃濃就沒看見了。

霧濃濃鬆了口大氣,覺得寧墨此刻還不失為一個人。

「好,我先幫她消一下毒。」王姐的動作很溫柔,有一種母親的溫柔,所以霧濃濃並不排斥。

寧墨看著霧濃濃道:「我想起個笑話。」

霧濃濃不理他,他能有什麼好的笑話。

寧墨不管她,自顧自地道:「話說,新婚之夜,送親的宴席都散了。第二天廚子檢點桌面的時候,發現不見了一個糖人。新娘子忽然大笑起來,旁邊的人就問她笑什麼,你猜她笑什麼?」

霧濃濃好奇心不能說不重,她瞬間就被寧墨忽悠了過去,「她笑廚子太馬虎么?」

霧濃濃的話音剛落,忽然又尖叫起來,「痛。」那眼淚立刻盈了眼眶,王姐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扎了針。

寧墨立刻按住她的手臂,「別動,一會兒針頭斜了,戳破血管。」

「你……」霧濃濃憤恨地看著寧墨。

寧墨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道:「乖,堅持片刻,我告訴你答案。」

霧濃濃用腳猛踢了一下他。

他還是兀自笑著,「那新娘子說,『怪不得昨晚有人的舌頭甜津津的。』」

霧濃濃沒笑出來,旁邊的王姐就笑了出來,「好了。」

寧墨替霧濃濃用棉簽壓住出血點,對王姐抱歉地笑了笑,「這比帶孩子打針還折騰。」

王姐看著他二人笑了笑,「你回去多吃點兒糖人,新娘子就不生氣了。」

寧墨笑出聲,霧濃濃被他二人笑得臉都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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