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寧墨。」

映入霧濃濃眼帘的是寧墨那張略帶焦急的臉。霧濃濃忽然想起來,這樣的神情記憶里只有八年前那次大病的時候才在寧墨臉上見過的。

有一種久違的溫暖。

平時的他總是帶著淡淡的嘲諷的笑容望著自己,只有那個時候才最可愛,還像個人。

「我送你去醫院。」寧墨一看霧濃濃的手捂在胃上就猜到了是怎麼回事。

此時天上已經有雪花開始飄落,路上行人紛紛拉起了羽絨服的帽子,瑟縮著身子前進。

霧濃濃坐進寧墨的悍馬時,空調立刻被開到了最大,她從寒冷到溫暖,舒服地呢喃一聲,但很快胃上的疼痛就又佔據了她的神經。

「你以前不是一直號稱鐵胃的嗎?」寧墨同霧濃濃聊著天,希望能分散她的注意力。

霧濃濃自嘲一笑,是啊,她以前大冬天時最愛吃冰淇淋,連吃三個都沒有問題,看得寧墨都瞠目結舌,把她封為鐵胃。

不過這一切還不都是拜他所賜。

霧濃濃疼得「嘶嘶」地抽著冷氣。

寧墨的右手忽然從方向盤上拿開,一把抓過來準確無誤地硬掰開了霧濃濃的手,她的指甲已經陷入了自己的手心裡,帶著血絲。

霧濃濃甩開寧墨的手,繼續握緊拳頭。

「別掐了,一會兒感染了又要打針,你豈不是要把醫院的護士全部折磨得跳樓。」

霧濃濃「噗嗤」一笑,還記得那次,她生病,差點兒把一個剛從衛校出來的小護士急得跳樓,多虧有人拉著,不然霧濃濃可就罪果大了。

不過也只是輕鬆了片刻,痛覺便更猖獗地在霧濃濃體內肆虐,大冬天裡她額頭上都出了層薄汗。

「你多大年紀了?」寧墨忽然出口問。

霧濃濃瞪他一眼,難道不知道問二十五歲以後的女人的年齡是件很失禮的事?霧濃濃心虛地想了想自己的年齡。

「說有個人經媒人介紹娶了個老婆,兩人洞房時,見那女的滿臉皺紋,那人就問,『你多大年紀了?』那女的說四十五、六。那人又問,『介紹人不是說你三十五嗎?依我看來你可不止四十五、六,你還是老實告訴我吧。』那女的就說五十四。此後這男的無論怎麼問,那女的都堅持說是五十四。這人上床前實在不放心,就心生一計,說要起床去蓋鹽罐子,怕老鼠偷鹽吃。那女的拍手大笑道:『真好笑,我活了六十八歲還沒聽說過老鼠偷鹽吃的。』。」

「這一點兒都不好笑。」霧濃濃轉過頭來怒氣洶洶地瞪著寧墨,他這不是變相地諷刺自己么。

「不過這個故事告訴我們,這女人啊有謊報年齡的優良傳統。哦,對了,剛才你說你多大來著,二十二?」

「你……」霧濃濃冷哼一聲,最討厭寧墨這種痞子氣了,每次都要編故事來戲弄自己。霧濃濃心裡幻想著將寧墨大卸八塊,擺出一百八十種造型來,方才解恨。

「到了,下車吧。」

被寧墨剛才那麼一打岔,霧濃濃都忘記疼了,彷彿一溜煙的功夫就到了醫院。眼前這家醫院是A市最出名的私立醫院,設施儀器都不是公立醫院能比的。

霧濃濃剛踏入就有護士小姐推了輪椅過來,彷彿她是個殘疾人似的。不過這從急診到住院都進行得十分快速,這便是五星級待遇。

霧濃濃住的病房簡直就是超星級賓館總統套房,真恨不得把家都搬這兒了。

來給霧濃濃打點滴的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護士長。

霧濃濃看她進來,就將頭蒙在了被窩裡,說什麼都不出去。還是寧墨發火了將她的被子全被扔在地上,然後用雙腳壓住她的雙腳,雙手綁住她的雙手,姿勢十分曖昧地制住了她。霧濃濃殺豬式地叫喚,整個樓道都被驚動了。

旁邊那個護士,滿臉慈祥的笑容道:「別怕,我以前不是給你打過點滴嗎,還記得嗎?我可是扎針最不疼的護士。」

恍惚間,霧濃濃彷彿想起來,當年坐直升機來的不是這個女人又是誰?當時還記得,老爺子罵寧墨太誇張了。寧墨只是在一旁尷尬地笑。

霧濃濃眼睛濕潤起來,實在是太想念老爺子了。

「好了不哭,不哭,看針都紮好了,沒有感覺吧?」

霧濃濃開始抽泣起來,卻不是為了疼痛。

門又開了,淚眼朦朧中霧濃濃看到一個高大英挺的男人走進來,正是伍又。

「呃,我說寧墨,這下我可能理解你的先見之明了。你是不是早知道有這種主兒,所以當年資助我建這所醫院的時候,只有一個條件,就是聘護士的時候一定要打針、扎針不疼的。」

寧墨跟沒聽見似地從霧濃濃身上爬了下去,撣了撣衣服,彷彿沾了細菌似的。

伍又又趨近到霧濃濃的跟前,「絕世美女,咱們可又見面了。放心吧,以後有病就到咱們醫院,這兒護士可是出了名的打針不疼。就拿咱們王姐來說,可是寧墨高薪親自從南京挖過來的。」伍又對霧濃濃眨了眨陽光的大眼睛。

「少在這兒貧了,沒事咒人生什麼病?」寧墨冷了臉。

「呃,你可是這兒的大股東,胳膊肘可別往外拐,我這可是拉客戶,懂不懂。美人兒,來我給你張金卡,下次進來打八折。」

「行啦,你個烏鴉嘴。」寧墨將伍又拎起來就往門外仍,惹得一旁的霧濃濃和王姐哈哈大笑。

活寶伍又離開後,整個病房裡寂靜得彷彿寒冬的大海。

霧濃濃看見寧墨那張冷硬的臉,就生氣。剛才在車裡他就已經把自己氣得夠嗆了,剛才居然還像個野蠻人似地壓著自己。

不過這些都不是主要的原因,霧濃濃髮現她是在為另一件事情生氣。憑什麼簡苒一發話,他就同意讓他們來實習了,簡直就是公私不分。

以前,想她霧濃濃有求於他的時候,他可從來沒有痛快過,更不用說為她因私忘公了。

霧濃濃越想越氣,他既然那樣不喜歡自己,為什麼還要騙她同他結婚,還要騙她們家老爺子,答應要照顧她一輩子。

霧濃濃越想越氣。

「想吃點兒什麼嗎?」寧墨忽然出聲問。

「不要你假惺惺!」霧濃濃甩頭不理,「你可以走了。」這是典型的過河拆橋,霧濃濃一個激憤,就忘記了自己的目的。

聽到寧墨關門離開的聲音後,她才回過神來,懊惱地抓住自己的頭髮,「噢,霧濃濃你這個笨蛋。」

其實霧濃濃早就想好的,借這次寧墨英雄救美的機會,可以順理成章地假作原諒他以前那個無法原諒的錯誤。然後,然後他們才能和平共處啊。

好嘛,現在全被她的激憤給破壞了。

「你在做什麼,還不快將手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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