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幕後黑手 第4節

他們在警察署長的辦公室里——三十神色凝重、困擾的男人。

米契爾少校嘆了口氣說:

「好了,我看只有逮捕他一條路了吧?」

李奇平靜他說:

「看來是這樣,長官。」

米契爾望著巴陀督察長。

「不要愁眉苦臉,巴陀,」他和藹他說,「又不是死了什麼最要好的朋友。」

巴陀督察長嘆了一口氣。

「我不喜歡,」他說。

「我不認為我們有任何人喜歡,」米契爾說,「可是我們有足夠證據取得拘捕證,我想。」

「不只是足夠,」巴陀說。

「事實上是,如果我們不申請拘捕證,任何人都可能問說為什麼不?」

巴陀悶悶不樂地點點頭。

「我們再仔細回想一下,」警察署長說,「你們找到了動機——史春吉和他太太因老夫人之死而得到一筆相當可觀的財產。根據所知,他是最後一個見到她活著的人——有人聽到他和她吵架。那天晚上他穿的西裝沾有血跡——跟死者同型的血跡(這只是消極的證據,當然);最要命的是,兇器上的指紋是他的——不是別人的。」。

「然而,長官,」巴陀說,「你也不喜歡。」

「我要喜歡才怪。」

「你不喜歡的到底是什麼,長官?」

米契爾少校摸摸鼻子。

「也許,這讓那傢伙顯得有點太傻了吧?」他提示說。

「可是,長官,他們有時候的確表現得像傻子一般。」

「噢,我知道——我知道。要是他們不這樣,那還有我們立足的餘地嗎?」

巴陀對李奇說:

「你呢,詹姆士,你不喜歡的是什麼?」

李奇悶悶不樂地動動身子。

「我一向喜歡史春吉先生,看著他來來去去的好幾年了。他是個好紳士——而且是個運動家。」

「我不明白,」巴陀緩緩他說,「為什麼一個好的網球選手不會同時也是個殺人兇手。沒有什麼不可以的。」他暫停下來。「我不喜歡的是那把鐵頭槌桿。」

「那把鐵頭槌桿?」米契爾有點不解地問。

「是的,長官,或者是那叫人鈴,兩者任選其一——而不是兩者都是。」

他緩慢、仔細地繼續說下去。

「我們想想,事情確實是怎麼發生的?是史春吉先生到她房裡,發生爭吵,脾氣大發,用一把鐵頭槌桿打她的頭?如果是這樣,那是無預謀的,他怎麼會正好帶著一把鐵頭槌桿?那不是他會在晚上隨手帶著的東西。」

「他可能正在練習揮杆之類的。」

「可能——可是並沒有人這樣說。沒有人看到他在練習。另認最後一次看見他手裡拿著鐵頭槌桿是在大約一個星期前他在沙坑裡練習時。在我看來,你知道,這兩者不可能同時存在。要不是發生了爭吵,他一時情緒失去控制——記住,我看過他打網球,在那些競爭激烈的比賽當中,一些網球明星都極為緊張興奮,如果他們容易發脾氣,是會看得出來的。我從沒見過史春吉先生髮過脾氣。我該說他的自制能力非常強——比大部分人都強——而我們卻在說他一時脾氣爆發,猛擊一個弱不禁風的老婦人頭部。」

「還有另一種說法,巴陀,」警察署長說。

「我知道,長官。假設是有預謀的說法。他想得到老夫人的財產。這跟叫人鈴符合——對那女僕下毒——可是這跟那把鐵頭槌桿和發生爭吵不符!如果他下定決心除掉她,他會非常小心避免跟她爭吵。他可以對女僕下毒——夜晚悄悄溜進她房裡——敲碎她的頭,安排得像是遭到搶劫一樣,把鐵頭槌桿擦乾淨,小心地放回原處!這根本全錯了,長官——這是冷血預謀和偶發性的暴行的混合——而這兩者根本不會混在一起!」

「你說的有道理,巴陀——可是——另一種可能是什麼?」

「讓我百思不解的是那把鐵頭槌桿,長官。」

「沒有人能用那把鐵頭槌桿打她的頭而不破壞上面原有的奈維爾的指紋——這是相當確定的。」

「因此,」已陀督察長說,「她的頭傷是別的東西造成的。」

米契爾少校深吸了一口氣。

「這有點太離譜了,不是嗎?」

「我倒認為這是常識推斷,長官。要不是史春吉用那把球杆打她,就是沒有人這樣做。我個人認為是後者。因此那把鐵頭槌桿是故意放在那裡的,上面還故意沾上血跡和頭髮。拉仁比醫生也不怎麼喜歡那把鐵頭槌桿——他不得不接受它,因為它是明顯的兇器,而且因為他無法確切說它不是兇器。」

米契爾少校躺回椅背上。

「繼續下去,巴陀,」他說,「你儘管放手繼續追查下去。下一步驟是什麼?」

「除掉那把鐵頭槌桿,」巴陀說,「剩下來的是什麼?首先,是動機。奈維爾·史春吉是不是真的有動機除掉崔西蓮夫人?他是財產繼承人——在我想來,這要看他是否需要錢而定。他說他不缺錢。我建議我們對這點查證一下,查出他的財務狀況。如果他經濟發生困難,需要錢用,那麼就對他非常不利。如果,換一方面來說,他說的是實話,他的財務狀況良好,那麼——」

「那麼怎麼樣?」

「那麼我們就得從屋子裡其他人身上去找動機。」

「這麼說,你認為奈維爾·史春吉是遭人陷害?」

巴陀督察長一對眼睛皺起。

「我曾經在什麼地方讀過一段活,激發了我的想像。是有關高明的意大手法的一段話。這個案子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表面上看來,這是個粗略直率的殘酷罪案,但是我似乎窺出了其他的一些什麼來——一隻在幕後操縱的高明的義大利人犯罪的手……」」

警察署長看著已陀,一陣良久的停頓。

「也許你對,」他終於說,「去他的,這件事是有蹊蹺。現在,你對未來的行動有什麼計畫?」

巴陀摸摸方方正正的下巴。

「哦,長官,」他說,「我一向喜歡按照顯而易見的方式行事。一切事實都在在令我們懷疑奈維爾·史春吉,那麼就讓我們繼續懷疑他吧。沒有必要到真的逮捕他的地步。不過可以暗示要逮捕他,質問他,讓他提心弔膽——同時觀察每個人的反應。查證他的說辭,仔細查證他那天晚上的行蹤。盡量明白顯示我們的手法。」

「相當不錯的馬基雅弗利權謀手法,」米契爾少校眨眨眼說,「鐵腕警探,主角巴陀。」

督察長微微一笑。

「我一向喜歡做別人期待我做的事,長官。這一次我打算慢慢來——不慌不忙。我想到處刺探一下。對奈維爾·史春吉先生起疑是個很好的藉口,可以到處刺探。你知道,我覺得這個屋子裡有件有點奇怪的事在進行著。」

「從性別的角度來看?」

「可以這麼說,長官。」

「照你的法子去辦吧,巴陀。你和李奇儘管放手去辦。」

「謝謝你,長官。」巴陀站了起來,「律師公司那邊沒什麼派得上用場的線索吧?」

「沒有,我打過電話給他們。我跟屈羅尼還蠻熟的。他會寄一份馬梭爵士的遺囑副本給我,還有崔西蓮夫人的。她一年大約有五百英鎊的收入屬於她自己的——投資在優良證券上。她留下一份遺產給巴蕾特,還有一小份給哈士托,其餘的都留給瑪麗·歐丁。」

「我們可以留意一下這三個人,」巴陀說。

米契爾一臉逗笑的神色。

「你是個疑心重的傢伙,可不是嗎?」

「不要被五萬鎊催眠了,」巴陀麻木他說,「很多兇手為了不到五十鎊的錢殺人。這要看你有多急著錢用而定。巴蕾特得到一份遺產——說不定她事先自己服下麻醉藥,好避開嫌疑。」

「她幾乎命都沒有了。拉仁比還不讓我們問她話。」

「也許是一時疏忽,做得太過火了。再來是哈士托,他可能急需現金用。還有歐丁小姐,如果她本身沒有錢,她可能想趁她還沒老到不能動時,擁有一小筆收入,好好享受一番。」警察署長一臉懷疑的神色。

「好了,」他說,「全看你們兩個的了。繼續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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