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幕後黑手 第3節

巴陀和李奇站在布置優美的卧房走道上。一個警官正在他們面前地板上小心翼翼地採擷一支高爾夫球杆把手上的指紋——一把沉重的鐵杆九號。球杆的鐵頭上沾滿血跡,還黏著一兩根白髮。

當地的警方醫生拉仁比在床邊俯身檢視崔西蓮夫人的屍體。

他嘆了一口氣,站直身子

「一擊命中。她被正面猛力擊中。一擊就擊碎了骨頭,一命嗚呼,不過兇手再度出手以確定她已死去。我不跟你們說一些專用術語——簡單說就是這樣。」

「她死了多久?」李奇問道。

「我想是十點到午夜零時之間。」

「你不能再把時差縮短一點?」

「還是不要的好。要考慮到各種因素。如今我們不依靠死後僵硬程度來判斷。最早十點,最遲午夜零時。」

「她是被這把九號鐵杆擊中的?」

醫生看著那把鐵杆。

「想必是。幸好兇手把它留卞來。我從傷口推斷不出兇器是把九號鐵杆。鐵杆銳利的一面沒有碰到頭——擊中她的一定是成弧度的背面。」

「這樣下手不是有點困難嗎?」李奇問道。

「如果是故意這樣的話,是的,」醫生同意說,「我只能假設,有點巧得出奇,正好是這樣。」

李奇抬起雙手,本能地試著模仿兇手的動作。

「彆扭,」他說。

「是的,」醫生深思他說,「這整個事情本身就彆扭。你知道,她是右太陽穴受擊——是下手的人必須站在床的右側——面對躺在床上的人頭一左邊沒有空間,距離牆面的角度大小了。」

李奇兩耳豎起。

「左撇子?」他問道。

「這一點我不會確認。」拉仁比醫生說,「太多意料不到的情況了。如果你要我的意見,我會說最簡單的解釋是兇手是個左撇子——不過還有其他的解釋。比如說,假設老夫人在那個人下手時頭微微轉向左側。或是他可能事先把床移出來,站在床的左側下手,事後再把床移回去。」。

「不太可能——最後那種情況。」

「也許是不太可能,可是還是有可能發生。我對這件事情有些經驗,而且我可以告訴你,小夥子,就這樣推斷兇手是個左撇子可是太輕率了!」

瓊斯巡佐蹲在地板上,說「這把高爾夫球杆是一般右手型的。」

李奇點點頭。「然而,這可能不是兇手的。我想是個男人吧,醫生?」

「不見得。要是兇器真是那把九號鐵杆,女人還是可以揮出致命的一擊。」

巴陀督察長以他平靜的聲音說:

「但是你不能確認那是兇器,你能嗎,醫生?」

拉仁比醫生感興趣地快速瞄他了眼。

「不能。我只能說這可能是兇器,而且想必這就是兇器。我會化驗上面的血跡,確定一下血型——還有毛髮。」

「是的,」巴陀贊同他說,「徹底一點總是好的。」

拉仁比醫生好奇地問道:

「你自己對那把高爾夫球杆有任何懷疑嗎,督察長?」

巴陀搖搖頭。

「噢,沒有,投有。我是個單純的人,喜歡眼見為信。她被重器擊中——那球杆是很重。上面沾下乎跡和頭髮,因此想必是她的血和頭髮。因此——那是兇器。」

李奇問道:

「她遭到攻擊時是醒著或是睡著?」

「在我看來,是醒著。她的臉上有驚愕的表情。我想——純粹只是個人的看法——她沒料到會發生那種事。沒有企圖反抗的跡象——沒有恐懼、驚嚇。我想要不是她剛醒過來,昏昏沉沉的,不知所措——就是她認識兇手,而且認為他是個不可能想傷害她的人。」

「只有床頭燈還亮著,」李奇深思他說。

「是的,這有兩種解釋,可能是她被某個突然進她房裡的人吵醒時打開的,或是可能本來就亮著。」

瓊斯巡佐站直身子。他滿意地微微一笑。

「從球杆上採到一組不錯的指紋,」他說。

「清晰得很!」

李奇深深嘆了一口氣。

「這應該使得事情簡單化了。」

「負責任的傢伙,」拉仁比醫生說,「留下兇器——留下指紋——奇怪,他怎麼不幹脆連名片也留下!」

「可能是,」巴陀督察長說,「他一時昏了頭。有些人會這樣。」

醫生點點頭。

「這倒是事實。好了,我得去照顧我的另一個病人了。」

「什麼病人?」巴陀突感興趣地問。

「管家是在發現這裡的情況之前打電話找我來的。今天早上崔西蓮夫人的女僕被發現昏迷不醒。」

「她怎麼啦?」

「服用過量的巴比妥酸鹽。她的情況很糟,不過她會恢複過來的。」

「女僕?」巴陀說。他的一對牛眼移向那具大拉鈴器,器尾的飾穗就在死者手邊的枕頭上。

拉仁比醫生點點頭。

「不錯。那正是崔西蓮夫人提起警覺時第一件會做的事——拉鈴召來女僕。她可能一直猛拉著,直到氣絕身死。女僕不會聽見。」

「那已被動了手腳?」已陀說,「你確定?她沒有服安眠藥習慣?」

「我確定。她的房裡沒有這種東西的影子。而且我發現她是怎麼吃進去的。旃那葉汁(防瀉藥),她每天晚上都喝一點,裡面被加了東西。」

巴陀督察長抓抓下已。

「嗯,」他說,「某個對這屋子非常了解的人。你知道,醫生,這是件非常古怪的謀殺案。」

「哦,」拉仁比說,「那是你們的事。」

「他是個好人,我們的醫生,」李奇在拉仁比離開房間時說。

現在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拍過照,現場方位尺寸也記錄下。來了,這兩位警官知道了一切現場該知道的。

巴陀對他甥兒點點頭。他似乎在思索著什麼令他不解的問題。

「你想有沒有任何人可能握住那把球杆——比方說,戴上手套——而不破壞原有的指紋?」

李奇搖搖頭。

「我不認為,你也不認為有可能。你不可能抓住那把球杆——我是說,不是使用它,而不破壞那些指紋。它們沒遭到破壞。它們清楚得很。你自己也看過了。」

「現在我們客客氣氣地問問每個人是否願意讓我們採下他們的指紋——當然,不是強迫性的。然後每個人都會說好——然後有兩種可能會發生,要不是那些指紋都不吻合,就是——」

「就是我們會找到我們要的男人?」

「我想是這樣。或者是我們要的女人,也許吧。」

李奇搖搖頭。

「不,不是女人。球杆上的指紋是男人的。太大了,不可能是女人的。再說,這不是女人乾的罪案。」

「不是,」巴陀同意,「是男人乾的罪案。殘酷,男性化,有點運動員的味道,而且有點愚蠢。知不知道這屋子裡有誰像這樣?」

「我還不認識這屋子裡任何一個人。他們現在都在餐廳里。」

巴陀走向門口。

「我們去瞧瞧他們。」他回頭看看那張床,搖搖頭說:

「我不喜歡那拉鈴器。」

「它怎麼啦?」

「講不通。」

他打開門,接著又說:

「奇怪,誰會想殺她?這附近多的是活該讓人家給她頭上敲上一下的老女人。她不像是那類人。我想她受人喜歡。」他停頓一下,然後問道:

『她很有錢吧?誰繼承她的財產?」

李奇聽出了他活中的意味:

「你找對了!這就是答案。這是首先要查出來的事。」

他們步下樓梯時,已陀看著手中的一張名單。

他念出產來:

「歐丁小姐,羅伊迪先生,史春吉先生,史春吉太太,奧德莉·史春吉大太。嗯,史春吉的人好像不少。」

「那是他的兩個太太,我知道。」

巴陀眉頭上揚,喃喃說道:

「他是青髯公(亂娶妻妾的男人)嗎?」

一家人都聚集在餐桌上,假裝在吃飯。

巴陀督察長以銳利的眼光掃瞄轉過來看他的一張張的臉。他正以他自己特殊的方法打量他們。要是他們知道他對他們的看法可能會大吃一驚。他的眼光是偏頗的。不管法律再怎麼假裝說任何人在被證實有罪之前都是無辜的,巴陀督察長一向把任何跟謀殺案有關聯的人都視為潛在的兇手。

他從在主位上坐得挺直的瑪麗·歐丁看到在她一旁裝煙斗的湯瑪士·羅伊迪;看到座椅後移,坐在那裡的奧德莉,右手端著咖啡杯托盤,左手挾著長煙;看到一臉惶惑,試圖用顫抖的手點煙的奈維爾;看到手肘支在桌上,透過化妝還看得出臉色蒼白的凱伊。

巴陀督察長的想法如下:

假設是歐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