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萱草香(上)

衛蘅沒搖頭也沒點頭,自然不僅僅是因為這點兒小事。

陸湛看著衛蘅,拉起她的手,揉了揉她的頭髮道:「我屋裡的事你不管怎麼行?姨娘通房什麼的還不都全憑做主母的安排的么?」

衛蘅皺了皺鼻子,鄙視地看了陸湛一眼,「你哄誰呢?」從沒聽說過男人想睡哪個女人,女人還管得了的。衛蘅覺得陸湛就是欺負自己小,簡直是坑蒙拐騙無所不用其極。

陸湛眼睛一亮,笑道:「沒想到咱們珠珠兒還聽得出別人在哄你啊?」

衛蘅神煩陸湛見天兒地拿她腦子說話,因而只冷笑著不說話。

陸湛看著她氣呼呼的小模樣,只覺得衛蘅有一種小人穿大人衣裳的好笑與可愛,不過他也沒打算哄衛蘅,畢竟她今後是要做冢婦的人。他的確可以一句話就哄了衛蘅開心,可是陸湛深知嬌哄出來的女人那副德性,衛蘅如今簡直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你生在靖寧侯府,就該知道這世上的人沒有誰是能隨心所欲的,就連宮裡的皇爺也有諸多的不如意。」

衛蘅知道陸湛的暗示,世風如此,便是她爹也不例外,她剛才提起姨娘、通房來也不過是因為一時心裡彆扭,她知道這是在為難陸湛,可是陸湛還不是強著她退親、做鞋的難為她。

陸湛捏了捏衛蘅鼓起的臉頰,「不過男人的內院靖不靖,要端看做主母的立不立得起來,想不想立起來。你若是想拴著我,總得拿出點兒本事是不是?」

「誰想拴著你了,自作多情。」衛蘅怒道,「這都是你們男人的借口,自己心花花,卻還說是我們女人沒本事。將來不管你中意誰,我都絕不攔著。」

陸湛的笑容淡了一點兒,過了三息,等衛蘅起起伏伏的胸口平靜了下來才開口道:「你若是這樣想,豈不是把我推得更遠,反而便宜了別人?」

衛蘅聽了陸湛的話,又忍不住想笑,「你還真當你奇貨可居,還便宜別人呢,我看你就是個禍害。」

陸湛的手輕輕扶了衛蘅的後腦勺,讓她靠在自己胸口,「你就是容易衝動。若我真有了其他人,你怎麼不想想,我這樣喜歡你,為何還會有其他人,這背後的原因你若是自己琢磨不出來就算了,那也該來問我,問個清楚明白,就是要傷心也得傷心個明白是不是,別自己動不動地就鑽牛角尖,結果氣得個半死,還什麼事兒都沒有。」

衛蘅火大地抬起頭,「什麼我動不動鑽牛角尖啊,這還能有什麼原因,不就是你管不住自己唄。」衛蘅不服氣地道,陸湛想忽悠她可是沒門兒,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其實歸根結底還不是那劣根作祟,真拿她當不懂世事的小姑娘忽悠呢?

「我可沒有管不住自己。若說有,那也只是在你這兒才管不住。」陸湛低頭親了親衛蘅的臉頰。

衛蘅臉一紅,卻也不想再跟陸湛討論這個話題,她明白陸湛的意思,很多事情最後的走向,其實都不是單方面的原因。可是現在操心這些,實在是為時過早,而且誰耐煩聽他講大道理啊,她要的不過是一句話而已。

衛蘅撅著嘴望向陸湛道:「那你現在面對你屋裡的通房丫頭時,管得住自己還是管不住?」

陸湛是何等敏銳的人,聞言就知道這時候絕對不能說大實話,否則煮熟的鴨子肯定都能飛走咯。衛蘅到底還是年紀太小了,跟她說道理,她就跟你犟。

陸湛垂眸道:「春闈之前,我一直在東山書院跟著老師學習,不然就是在外遊歷,根本沒沾家。後來,遇著了你,自然更得管住自己了,對吧?」

衛蘅一下將臉伸到陸湛的跟前,唬得陸公子都往後退了半個身子,衛蘅傾身過去,仔仔細細地梭巡著陸湛的表情和眼睛,但是實在找不出任何欺騙的痕迹,要麼是真如陸湛說所,要麼就是這個人太會騙人了。

「我不信,連我哥哥他們都有通房丫頭呢。」衛蘅不信,他們家就算是有規矩的人家了。

「那是你家。」陸湛擰了擰衛蘅的臉蛋,「家裡長輩怕那些丫頭帶壞了爺們兒,都是不許她們近身的。」

這話衛蘅倒是信了七分。

「何況,一滴精十滴血,爺的子孫液可寶貴得很,都是給你留著的。」陸湛低頭親了親衛蘅的嘴唇。

衛蘅聽得一愣一愣的,片刻後才反應過來,陸湛這廝根本就是在言語上輕薄自己,占自己的便宜,衛蘅啐道:「陸湛,你下流,不要臉。」

陸湛也知道衛蘅麵皮薄,兩個人又沒成親,她一個小姑娘能懂什麼,玩笑不能開得太猛,便求饒道:「好,都是我的錯。阿蘅,你能給我做一雙鞋嗎?」

衛蘅的臉皮都快燒起來了,陸湛說了這種無恥的話之後跟沒事兒人一樣,她卻恨不能鑽地洞,一邊衛蘅心裡又暗罵陸湛,根本就是道貌岸人,一肚子的壞水兒,下流,登徒子。

「我才不給你做。」衛蘅氣呼呼地道。

陸湛摟了衛蘅道:「那我可真夠可憐的,屋裡也沒個可心人伺候,香包鞋襪都是針線坊的婆子做的,也沒人心疼。」

衛蘅「噗嗤」就笑出了聲,別說陸湛裝可憐的時候還挺好玩兒的。

「我又沒有你的鞋模子。」衛蘅嘟嘴道。

「這有何難,我脫了鞋,你依著我的腳畫一張就行了。」陸湛道。

衛蘅矯情地道:「我才不要畫你的臭腳,腳都沒洗。」其實陸湛是極講究的,衛蘅每次遇到他,都能聞到他身上的澡豆味兒。衛蘅不過是放不下臉來。

陸湛卻像是打定了主意似的,「不要緊,我洗了腳是不是就行了?」

衛蘅瞪著陸湛,這人是聽不懂人的拒絕嗎?

就在衛蘅瞪人的時候,陸湛已經叫了楊定打洗腳水來。

楊定被主子這「神來一句」都給弄暈了,什麼狀況啊,要打洗腳水,楊定都不敢想像,反正他絕對不會認為是衛三姑娘給他家主子洗腳,那麼反過來……

楊定想了想那個畫面,實在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是現在陸湛已經完全顛覆了在楊定心中的形象了。衛三姑娘可是定了親的人,他家公子卻還是不肯放手,這在以前,楊定是絕對難以想像的。以他家公子清傲的性子,怎麼肯去搶別人的未婚妻,還背地裡要掇弄兩家退親,還要顧忌不讓衛三姑娘知道,怕傷了他們親戚間的情分,以至於讓下頭人做事兒時都縮手縮腳的,不敢放開來干。

楊定送洗腳水進來時,衛蘅避到了帘子後面,直到楊定走了,她才出來。

陸湛倒是沒有讓衛蘅伺候她洗腳,自己除了鞋襪,洗了腳,擦乾淨了斜靠在引枕上。

「去拿紙來吧。」陸湛指使衛蘅道。

衛蘅見陸湛打定了主意,連腳都洗了,就知道這雙鞋是必須做的了。她拿了紙筆,一邊替陸湛描畫腳印子,一邊抱怨道:「你都不知道做鞋有多難,光是納鞋底就讓人手痛。」

陸湛拉了衛蘅的手道:「那咱們就做這一雙,你今後進門時,不也得送舅姑鞋襪么?」大夏朝的規矩是,新嫁娘進門,都要送舅姑鞋襪,讓長輩看一看自己的女紅,女紅好的姑娘才是賢婦。所以衛蘅雖然不喜歡做針線,卻也不得不學。

衛蘅描好了之後,就想告辭,結果卻被陸湛拉著不放。

「今日你瞧了我的腳,又摸了我的腳,是不是該禮尚往來,否則我也太吃虧了。」陸湛笑看著衛蘅。

衛蘅真想啐陸湛一臉,男人跟女人能一樣嗎?「胡說八道,是你自己脫了鞋襪讓我替你描畫腳模的,現在又來說什麼吃虧,再說了,你心裡還指不定怎麼樂意呢。」

陸湛覺得衛蘅傻得實在太可愛,嘴角翹得越發高了,「我心裡的確是極樂意,要不你再給我畫一張?」

「陸湛!」衛蘅喝道。

「動不動就呼名喚姓,看來不給你點兒教訓,你就不知道什麼是夫主。」陸湛翻身將衛蘅壓在身下,伸手去脫她的鞋子。

衛蘅哪裡掙得過陸湛的力氣,自己弄得嬌喘吁吁不說,一雙白皙瑩嫩的腳也保不住地被剝了出來。

指甲是漂亮光澤的肉粉色,像花瓣一般的指頭,有一點兒肥嘟嘟的可愛,握在陸湛的掌心裡,對比之下,就顯得衛蘅的腳彷彿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一般。

衛蘅聽見陸湛明顯加重的呼吸,還來不及呼救,就被他給壓在了身下。

所謂的發乎於情,止乎於禮,那是聖人才能做到的,換到彼此心儀的普通年輕男女身上,就只能做到前半句。

尤其是陸湛這種人,雖然是讀聖人書長大的,但是聖人於他有利之言,他就信,其他的就成了耳旁風,禮教於他那是要求別人的東西,他自己卻不一定尊崇。

衛蘅遇到陸湛,不吃虧才有鬼了。

好一陣子,屋子裡就只能聽見粗喘的呼吸聲,直到後來,才能隱隱聽見哭聲。

衛蘅坐在羅漢榻邊沿上,一邊抹著淚,一邊系著肚兜上的金鏈子,沒奈何她手指發抖,眼淚又掉得厲害,許久都扣不上。

「我替你系吧。」陸湛摸了摸鼻子,有些訕訕地坐到衛蘅身邊,伸手要替她系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