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居安樂

衛蘅心裡天人交戰,就是不知道該不該赴約,按情按理,她都應該把信紙燒了當做什麼也沒發生,但是偏偏陸湛上次又說過,沒有事兒是不會找她的。

衛蘅不知道陸湛是有什麼事情找自己,萬一關係著衛家呢?她若是不去,萬一漏了消息害了家人,那她可就是萬死莫辭了。

思來想去,衛蘅還是在信中約定的時間去了法慧寺。

平日里因何氏疼愛衛蘅,她想出門也不是難事,不過去法慧寺給她父親衛峻和大伯父衛嶠燒香祈福這種借口,自然是最好用的。

何氏當然是不會放心讓衛蘅一個人出門的,她自領了衛蘅一起去法慧寺。

下了車,從山門入法慧寺,衛蘅抬眼就看到了新掛上的對聯,「世外人法無定法然後知非法法也,天下事了猶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不過字,當然不是衛蘅的手筆。

這一幅對聯,陸湛寫得端整朴茂,古厚雄強中可見矯健跌宕之姿,筆致剛勁挺拔,而又凝練典雅,掛在法慧寺的山門上,實在是相得益彰。

何氏駐足看了看這副對聯,贊道:「這對聯好,字也好。」

何氏想起上次陸湛的話,轉而問衛蘅道:「上次不是說你幫著陸三郎寫了下聯,要掛到山門上來么?」

衛蘅抬了抬下巴不語,何氏卻驚訝得合不攏嘴了,「就是這一幅?」

衛蘅點了點頭。

何氏又讀了讀這副對聯,對衛蘅簡直是刮目相看,越看越覺得這對聯大概是天下寺廟的山門上最好的對聯了

進了法慧寺,衛蘅誠心地燒了香,又捐了不少香油錢,便是不為了靖寧侯府的門第,就沖著衛蘅這麼大方的份上,知客僧也格外的熱情。

何氏喜歡法慧寺的齋菜,所以留下來用了午飯,衛蘅因為心裡有事兒,只吃了一點兒就放下了。

飯後,何氏在客房小歇,衛蘅趁機提出要去法慧寺的後園走一走。

雖說入了秋,但日頭依然大,何氏道:「這寺里有什麼好逛的,日頭又大。」

「好容易出來一趟嘛。」衛蘅撒嬌道。

何氏自然沒有不依衛蘅的,只吩咐下頭人好好跟著她。

衛蘅在路過濟祖殿時,心裡不由有些發虛,看都不看那殿門,就直接繞了過去,去了法慧寺的後園。

陸湛定的地點就是緣覺大師禪房前的那片竹林。

衛蘅吩咐念珠兒她們等在竹林外,自己進了竹林。不過她還是解不開竹林的陣法,所以走了一段以後便停下了,踢著竹葉等著陸湛來找她。

衛蘅剛停下,就聽見了耳邊的低笑,緊接著臉頰就被人偷親了一下。衛蘅忙不迭地轉身一看,不是陸湛又是誰。

衛蘅捂著臉,惱怒地瞪著陸湛道:「你能不能不要動手動腳?」

陸湛攤攤手,雖然沒說話,但是意思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他既沒有動手,也沒有動腳,只是動了動嘴而已。

「走吧。」陸湛拉了衛蘅的手,領著她往前走。

衛蘅掙扎了好幾次,都沒掙脫開來,只能由著陸湛,可嘴裡也不饒人道:「你不是說緣覺大師法力通天么,你怎麼還敢……」

陸湛回頭笑道:「老和尚又出門雲遊去了。」

衛蘅暗罵了一句,不要臉。

這一次不知道陸湛怎麼走的,衛蘅還以為出了竹林會看到緣覺大師的禪房,哪知道入眼的卻是一個溪水環繞的竹亭,亭邊種著三、兩株菊花,不是什麼名品,可是放在這裡,莫名就多出了禪意。

「坐吧。」陸湛將衛蘅領進竹亭,亭里沒有椅凳,只設了一張四方矮桌同兩個蒲團。

衛蘅看著亭邊流水裡飄著的幾片花瓣,景色實在怡人,這樣的地方吵不起架來,她只好盤腿坐下,理了理裙子。

陸湛也順勢挨著衛蘅坐了下來,他坐在衛蘅的身後,隨意地靠在亭柱上,伸手將衛蘅攬在懷裡。

衛蘅的臉頓時就燒了起來,這可是佛門清凈地,陸湛這副做派,也不知是怎麼入了緣覺大師的眼的。

衛蘅正想起身,就被陸湛的手掐住了腰,掙脫不得,她只能道:「你有什麼事找我,就趕緊說。我娘還等著我呢。」

陸湛一隻手握住衛蘅的小手把玩,「那日在女學,你怎麼不敢抬頭看我?」

衛蘅不答,臉都快燒成烙鐵了。

「你平日里見我不是橫眉冷對,就是怒目三分,那天,你就不怕別人看出端倪來?」陸湛輕笑道。

「我……」衛蘅也解釋不清楚,只能惱羞成怒地道:「你有話就趕緊說。」

「我要去寧夏衛了,你擔心不擔心?」陸湛問。

說實話,衛蘅一點兒都不擔心,她知道陸湛這一去就是升官發財,有什麼好擔心的。更何況,哪怕她不知道前輩子是事情,陸湛去了,她也只會高興,恨不能他再也不能回來招惹她。

衛蘅低頭不語,陸湛又繼續道:「別擔心,我還沒娶你,所以實在捨不得就這麼死了。」這話說得還像人話,衛蘅也不是不感動的。

不過下頭衛蘅又聽見陸湛道:「就是要死,我也得先娶了你,才能安心,不然連讓你為我守著的理由都沒有。」

「陸子澄!」衛蘅簡直恨不能撓花陸湛那張可惡的臉。

陸湛一把捉住衛蘅伸出來的手,笑道:「好了,不鬧了,我就是想告訴你,不用擔心,你不會還沒嫁人就當寡婦的,你只用安心等著我回來娶你就行了。」

衛蘅腹誹道,真是什麼話都被陸湛說盡了,他要是死了,她才不會當寡婦,「你少自作多情了。」衛蘅冷笑道,努力地作出一副高冷的姿態。

「你這樣口是心非的有什麼好處?」陸湛捏了捏衛蘅的手。其實兩個人彼此都知道,衛蘅只能嫁給陸湛。

衛蘅覺得手的骨頭疼,拿另一支手推了推陸湛,嗔道:「你幹什麼?」

美人宜嗔宜喜,陸湛覺得衛蘅小嘴生得如此漂亮,本來就不是用來說話的,索性低頭親了上去。

今日陸湛約了衛蘅出來,說話本就是借口,重點不過就是為了再親親這張讓他惦記得心痒痒的小嘴。

衛蘅倒是也反抗來著,但是陸湛這廝越來越狡猾,雙手將她的腰背箍得緊緊的,嘴上卻溫柔得讓人不好意思拒絕他。

上一次陸湛就發現了衛蘅這一點,吃軟不吃硬,他只好耐著性子哄她張嘴,趁著衛蘅換氣的空檔直驅而入。

虎狼入閘,衛蘅躲是躲不掉的,只能軟綿綿地靠在陸湛的懷裡,雙手緊緊地吊著他的衣裳。

不過今日陸湛結束得出奇的快,以至於衛蘅都還沒回過神來,小嘴微微張開,喘著氣兒,眼睛卻水汪汪地望著陸湛,有一種「你怎麼這麼快就結束了」的不滿足感,當然這是陸湛從衛蘅的眼裡自己讀出來的而已。

所以陸湛忍不住又低頭含住了衛蘅的雙唇,這一次可不是和風細雨了,他這樣的男人本就偏愛狂風驟雨,將衛蘅這朵枝頭微顫的花|蕾狠力地摧、殘了一番,這才作罷。

衛蘅喘過氣來剛要發火,就聽見了一串腳步聲正在靠近。

衛蘅當時臉都嚇白了,下意識就看向陸湛,意思是這責任得讓陸湛來負擔。不過逃避和退縮在這一刻都不可能,衛蘅側頭就看到了一個穿著灰麻色僧袍,手裡提著食盒的年輕和尚。

和尚長年茹素,吃齋念佛,一般都顯得比常人年輕一些,是以衛蘅也瞧不出眼前這和尚的年紀,但想來應該不超過二十歲。

陸湛此時已經迎了過去,從那和尚的手裡結果了食盒,單手豎於胸前,道了一句「多謝」。

那年輕和尚抬頭,無意間看到衛蘅,也是吃了一驚,眼睛裡有一絲驚艷,瞬間就面紅耳赤地低下了頭,快速地轉身走了。

陸湛提著食盒走進竹亭,對著衛蘅道:「為了等你,我連午飯都沒用。」

衛蘅瞪著陸湛,這人腦子是被驢踢了嗎,他們這樣子見得人么?而且還被一個不相識的小和尚看到了。

陸湛替衛蘅也擺了一副碗筷,對衛蘅的惶恐和怒氣彷彿不上心地道:「慧空天生就是個啞巴,所以剛才才沒說話。」

衛蘅氣得無力地看著陸湛,誰問他這個了,不會說話,難道還不會寫字?

「嘗嘗吧,慧空的齋菜可是法慧寺一絕,外頭的人都嘗不到的,他做菜只憑心情。」陸湛將筷子遞到衛蘅的手裡。

桌上擺著三碟菜,一碟百合木耳,一碟菠菜豆腐,和一碟苦瓜,另有一碗白菜湯。清淡到了極致,反正看賣相,衛蘅沒有發現這幾個菜有什麼能耐可以當上「法慧寺一絕」的。

衛蘅放下筷子,氣急敗壞地道:「你怎麼……我們……」

難為陸湛居然聽懂了衛蘅的話,可是衛蘅越是氣急敗壞,陸湛臉上的笑意就越深,「吃吧,吃完我再告訴你。」

衛三姑娘什麼好吃的沒吃過,這會兒卻被陸湛跟哄孩子一樣哄著吃齋菜,她想想就覺得神奇,於是屈尊降貴地夾了一塊豆腐放入嘴裡。

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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