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命數定

八、九兩位公主都要回宮,衛蘅也走了,其他的小姑娘自然也不會留在清頤園。

不過這回八公主真是恨毒了木瑾。

晚上,郭樂怡拉了衛蘅問道:「木瑾是怎麼回事啊?她的騎術一向不錯,怎麼今日就驚了馬,是誰動了手腳么?」

衛蘅撇嘴道:「除了她自己,還會有誰動她的馬?她驚了馬,誰能得到好處?」

郭樂怡想了想,忍不住道:「她也真是大膽,就不怕摔斷脖子么?」

衛蘅忍不住嘆息一聲,真不知道木瑾的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她當然怕摔斷脖子,可是自己又沒有本事,剛才驚馬的時候,她自己也嚇著了,估計沒想到馬會那樣瘋癲,若不是我追得快,還不知道會怎樣呢。」

可是那個蠢貨,一心作死,眼見性命無憂,又知道衛蘅肯定能控制住馬不會踩著她,木瑾一不做二不休地自己從馬上摔了下去,倒是讓衛蘅落得個瓜田李下之嫌。

「她也太狠毒了吧,為了她自己撇清,竟然連你也算計上了。」郭樂怡瞪大了眼睛道。

這才是衛蘅覺得木瑾蠢的地方,其實若是木瑾這樣做對她自己有好處那也不算蠢,可是偏偏木瑾那是損人不利己。

木瑾自以為這樣摔下馬既不得罪八公主,又不用同八公主一起打馬球,免得宮裡的木皇后以為她親近八公主,去和五公主打擂台。

衛蘅越發堅定決心,以後看著木瑾就繞路走,這人蠢不可怕,可怕的是她還覺得別人都比她更蠢。

其實木瑾一個小女娃跟誰好,哪裡就能影響家中大人的立場。何況,哪怕木瑾跟八公主好到能同蓋一床被子,但是她家可是鐵打的木皇后的娘家,誰難道又會把她划到貴妃一系?

而且這本就不是她們這麼一點兒年紀的小人應該考慮的問題,而木瑾會這樣做,衛蘅可以肯定,鐵定是木家的大人嘴巴不嚴,家中議事時被木瑾聽了去,讓她自以為她這個小姑娘也必須要和貴妃一系劃清界限才行。

郭樂怡道:「木瑾在清頤園出事,皇后娘娘這下可找到對付貴妃的借口了。」

衛蘅嘆息了一聲道:「那可未必。」

次日,衛蘅一回家就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給了老太太聽,也沒有避著木夫人和何氏。

何氏聽了,當時就那手指去戳衛蘅的額頭,「你是傻了嗎,公主身邊那麼多侍衛,要你個半調子去救人,那馬是驚了,要人命的,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可叫我怎麼活?救人也就罷了,這回還落得個兩面不是人。」何氏越想越委屈,氣得胸口直疼。

衛蘅被罵得一句話也不敢說。

老太太開口道:「好了,咱們珠珠兒是個好孩子,哪能見死不救,何況那還是她表妹,只是……」老太太轉頭對木夫人道:「你今日回趟你娘家,給瑾丫頭帶點兒補品去。還有,親家那頭,你也得說一下,大人的事情何苦連孩子也扯上,有些話不該說給孩子聽的,就要守口。」

木夫人也是臊得慌,都是一家表妹,衛蘅還拚命救了木瑾,木瑾不止不感激,也不考慮衛蘅的處境,只顧著她自己如意了。

等回了蘭義堂,何氏還忍不住,又罵衛蘅道:「我看你就是個沒腦子的,她同你素來不對盤,你救她做什麼?」

衛蘅搖了搖手裡的團扇道:「一家表姐妹,我總不能見死不救。不過這也怪我,其實前兩日我就發現木瑾有些不對勁,她平日最是嘰嘰喳喳的一個人,到了清頤園竟然話也不怎麼說。我猜著她是不想和八公主走一塊兒,只是沒想到她會用這麼個笨辦法。按我說,她要是不想去,先就該堂堂正正地拒絕,而不是背後耍小聰明,我看這次她也討不好。」

何氏看著說得頭頭是道的衛蘅,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小女兒原來已經長得這樣大了,看事看人都有她自己的道理了,只是還是心太軟了,換了何氏,才不會管木瑾去死。

何氏笑道:「他們木家的人總以為就他們聰明,豈不知反而是在拖皇后娘娘的後腿。算了不提也罷,這些事,小孩子少摻和。老太太剛才讓你大伯母回去說那些話,其實也是在心疼孩子。」

衛蘅點點頭,笑道:「老祖宗的心一向都很軟。」

才不過一日功夫,木瑾在清頤園摔斷腿的事情就有了結果,陳貴妃和八公主不僅沒受責罰,反而是木家,皇爺將忠勤伯木維開召進宮訓了一頓,子不教,父之過,命他回去好好管教女兒,

這件事還是過了好一陣子,衛蘅才從別人的口裡知道當時貴妃和八公主是如何表演的。

木瑾摔折了腿的第二天,陳貴妃就帶了八公主去皇后的長信宮脫簪請罪。貴妃的這一舉動,將事情一下就傳了出去,連皇上也不得不過問。

這一過問可就妙了,八公主哭啼啼地道:「兒臣騎的馬,和幾位姑娘騎的馬牽出去之前都是仔細檢查過的,當初選馬的時候,就是選的性情最溫順的,等閑不會驚了。木姑娘出了事之後,兒臣下令徹查,才發現木姑娘騎的那匹馬的馬屁股上被尖利的東西戳出了一個疤痕。在那附近,內侍又找到了一枚金簪。兒臣已經叫人帶了進來。」

那金簪倒也沒什麼特別,但製作手藝十分精湛,一看就是內造。

八公主又道:「兒臣後來查問過伺候的人,都說這金簪是木姑娘的。」

那枚金簪的簪尾上還帶著一點兒乾涸的血跡,一看就和戳馬的兇器對上了。

貴妃哭得彷彿梨花帶雨一般,說定然是有人想傷了木姑娘,嫁禍給八公主,請求皇帝一定要徹查。

這件事並不複雜,當時馬球場周圍服侍的人那麼多,一一審問對口供之後,都說除了木瑾,再也沒有人靠近她的馬。

而那枚金簪又是木瑾自己的,蛛絲馬跡放在一起,事情頓時就明了了。這是木瑾自己的苦肉計。

衛蘅覺得這件事很可能是木瑾那腦袋瓜子想出來的餿主意,可是到了多疑的帝王跟前,這就和許多事情都關係在了一起。

比如這是木家人的苦肉計,就是為了陷害八公主,讓皇帝惱了貴妃。又比如他們的手伸得太長,連小女兒家無暇天真的世界都不放過。

皇帝這還沒死呢,就開始分幫別派,這就要對付貴妃、魏王和八公主,這叫皇帝如何不生氣。

不僅木皇后挨了罵,木維開挨了罵,連帶著太子在皇帝心中也落了個不友不悌的印象。

衛蘅聽完這個故事後,不得不承認貴妃真是玩得一手好戲,不過是件芝麻綠豆的小事,被她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反而給木皇后上了眼藥。

事後,木瑾自然沒少挨罵,她還不服氣,平常是家裡大人提起貴妃一系就氣得咬牙切齒,恨不能生吞活剮,她不過是不想陪八公主打馬球,還冒了生命危險,最後卻要被禁足,她怎麼服氣。

木瑾的母親邱氏氣得一個頭兩個大,「這麼大的事兒,你怎麼就敢不同家裡商量,自作主張,險些害了你姑母你知道不知道?」

木瑾垂頭道:「我哪裡知道會有那麼多事兒,我,我以為我摔下馬,離開了清頤園就好。」

邱氏扶了扶額頭,「好,那我問你,蘅姐兒救了你之後,你怎麼還不死心,你就不怕摔死嗎?非要從她馬上摔下來,害得咱們兩家如今也有了隔閡。」木皇后的娘家雖然封了伯爵,可並無多少勢力,反而還不如靖寧侯府。

偏偏靖寧侯府的老侯爺滑不溜手,一直是木皇后想拉攏的對象。當初靖寧侯府聘下木夫人可不是因為她有個妹妹是皇后,那時候木皇后還待字閨中,若是知道木家要出皇后,當初的靖寧侯未必會給世子定下木夫人。

靖寧侯府的爵位是憑軍功得來的,無論誰當皇帝,對他們都沒什麼影響,武將只求一個忠字,他們沒有必要去在貪圖外戚的地位,縱觀史書,外戚可能顯赫一時,但是從來就沒有什麼好下場,尤其是手握重兵的外戚,那簡直就是在自己給自己挖墳。所以即使木皇后成了皇后,兩家因為親戚關係不得不往來,但是靖寧侯在朝堂上從來都是不偏不倚的忠君派,同太子更是避免往來。

木瑾氣呼呼地道:「娘,你不知道。衛蘅明明也是娘娘的侄女兒,可她就知道巴結八公主,八公主的馬球隊可是要和五公主比賽的,她竟然還幫八公主。我雖然氣不過,可是當時也還是在幫她,我摔下馬的時候,還拉了她,她若是順勢摔下來,她也可以借口受傷離開清頤園。結果,她就會巴結八公主。」

「你給我閉嘴!」邱氏簡直沒想到木瑾還有這一手,竟然還想將衛蘅也拉下馬。難怪伯爺一回來就罵她慈母多敗兒。那衛蘅要是掉下馬,邱氏估計何氏非得找自己拚命不可。

衛蘅倒是不知道木瑾原來當時還想將她也拉下馬,她還以為木瑾摔下去的時候,拉她的衣裳,是為了緩解摔下去的力度,以免受傷太重。其實也不是衛蘅傻,而是在她心裡從沒把人往那麼壞的方向去想過。

衛蘅在家裡沒待幾日,八公主那邊就又下了帖子邀請衛蘅去清頤園避暑,木瑾的事情就彷彿有人放了個屁一般,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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