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農曆新年之際,也剛好是冬奧會賽事開啟的時候,甄理滑冰、滑雪都很喜歡,小學也曾學過幾年花樣滑冰,因而對冬奧賽十分關注。

隋遇的興趣愛好頗多,不過滑雪算是最喜愛的幾種愛好之一,因此對直播的賽事也很有興趣。

按說夫妻倆興趣相投,應該算是一件增加感情的好事,但偏偏甄理通常只關注有中國隊參加的項目,而隋遇則每每暗中支持美國隊。

於是情況就成了這樣。

在女子單板滑雪的某個項目上,美國隊實力超強,中國隊能獲得金牌的希望實在渺茫,只能寄期望於世界排名第一的對手出現失誤。

甄理守在電視機前,在美國隊的運動員出場時,就開始雙拳做打鼓狀,很有節奏地低喊,「失誤,失誤,失誤……」

隋遇就沉默地坐在旁邊喝咖啡,嘴角微抿。

甄理可不管隋遇的心情,這時候她完全是將美國人隋遇放在敵對方的陣營在對待。

可惜盼望對手出現失誤實在是種比較low的行為,美國隊那位運動員成功而完美地完成了兩個720度旋轉的連接動作,空中高度也很高,動作做起來遊刃有餘,成功地拿到了第一輪的第一名的高分。

隋遇輕輕放下咖啡杯,微抿的唇角微微翹起。

甄理堅決認為這是挑釁,但卻又不得不忍下脾氣繼續守候中國隊運動員登場。

為了爭奪這枚金牌,中國隊當然不能僅僅把希望寄托在期望對手失誤之上,所以她們採取的策略是加強難度,如果能超常發揮那麼還是有希望將金牌囊獲的。

中國隊運動員出場時,甄理整顆心都提起來了,連呼吸都屏住了,這時候除了電視里的評論員的聲音之外,就只有身邊那個人的呼吸聲了。

甄理惡狠狠地轉過頭道:「麻煩你能不能上樓去看電視?」

隋遇揚了揚眉,示意:為什麼?

「你出氣聲兒吵到我了。」甄理理直氣壯地道。

隋遇的表情充分說明他又漲姿勢了,這女人不講理的時候,你連呼吸都是錯。

「理理,至於嗎?只是一場友誼第一的比賽而已。」隋遇道。

甄理再瞪隋遇,「友誼第一,比賽第二」這種話,只有第一名說出來才比較有格調,第二名說的話只會被認為是阿Q。

甄理只覺得隋遇此刻臉上的淡然是那麼的可惡,恨不能他立即被驅逐出境。

很不幸的是,甄理最喜歡的那名女運動員,原本拿不到金牌也能穩收銀牌,卻出現了失誤,沒能在900度轉身後站穩。

「可惡!」甄理猛地站起身,轉身指著隋遇的鼻子道:「你是不是心裡暗自詛咒她了?」

這絕對是當代版的「莫須有」,隋遇何其冤枉。在他看來,這就是一場單純的賽事,觀看和學習是運動員的技巧,完全不會升級到愛國不愛國這個層面。

「你以為我像你一樣啊?」隋遇這句話可捅了馬蜂窩了。

甄理認為這是一種赤果果的鄙視。

而且女人從來不是只看當前的動物,她們生氣的時候,就成了歷史學家,能將感情史上受過的傷害如數家珍地擺出來,然後以史為鑒,總結歸納出男人當前這種行為的前因後果。

比如,甄理就認為,隋遇絕不是單純的說這句話的,他說這句話的背後原因是因為情衰愛馳,而且結婚三年,兩人至今沒有孩子,偏偏他們婚後就沒有避過孕,這是隋遇的心病,當然也是甄理的心病。

平時兩個人對此都避而不談,此刻甄理很有理由相信隋遇說這句話是在發泄他對「不能下蛋的母雞」的憤怒。

於是,就這麼一句話,導致的結果是臘月二十七夫妻兩人開始冷戰。

這冷戰當然是甄理率先挑起的,隋遇在低聲下氣,低三下四,卑躬屈膝,做牛做馬也無法緩和之後,也開始以冷戰回應。

這股寒流隨著時間的流逝很快就覆蓋了大年三十。

哎,說不得每年的大年三十也是製造夫妻不和,情侶分手的中堅分子。

到底回哪家過年,這可是大問題,事關夫妻地位高低的問題。

有那開明家庭,為了讓夫妻二人不吵架,一家在臘月二十九過年,一家在大年三十過年,這就錯開了,也算是功德無量。

但也有那家裡規矩很大的大戶,年夜飯嘛當然得大年三十晚上才吃。

像寧家,就是這種大戶。

而甄家,書香門第,崇尚科學,對年節習俗其實從來不那麼在意。甄校長就很通情達理,早早就約了甄理和隋遇初一的時候大家團聚。

前兩年都沒問題,但今年因為冷戰,甄理心裡就不樂意了。

她對她那二婚的老爸雖然不怎麼感冒,所以跟不跟他過年都無所謂,但憑什麼每年都非要回寧家過年啊?好歹甄校長也提供了她一半染色體。

甄理覺得正是以往她沒有力爭,以至於自己在這個家裡的地位江河日下,所以今年她堅決要求大年三十的時候跟甄校長一家過年。

「可是前幾天不是已經商量好了嗎?」隋遇很不解。男人的思路嘛,吵架歸吵架,但是該做的事兒可不能隨便變動。

甄理冷笑道:「前幾天是前幾天,今天是今天。」

「今晚爸肯定都安排好了,我們貿然過去,反而會造成他們的不便。」隋遇道。

「有什麼不便的?說白了你就是不想去而已。你不就是覺得寧家比甄家重要嗎?前兩年都是去寧家過的年,就是輪流轉,是不是也該輪著去我們家過年了?」甄理道。

隋遇心裡嘀咕,甄理一向喊甄校長為校長,什麼時候視其為「我們家」了?「理理,我跟你道歉還不行嗎?我沒有詛咒過中國隊員,我是那種人嗎?大過年的,我們非要這樣冷戰嗎?」

「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你就說今天去不去我爸那兒吧。」甄理道。

「甄理,你能不能別這麼任性。不是已經說好明日再聚的嗎?媽媽都打了兩次電話來催我們了。」隋遇看了看時間。

「好。」甄理點點頭,「那你去你媽那兒,我去我爸那兒。」說完,甄理轉身拿了外套就走。

「甄理!」隋遇追出去一把拽住甄理的手臂。

兩個人對視了十秒,敗下陣來的當然得是隋遇,不然民政局一上班,甄理就得拽了隋遇去離婚不可。

鑒於今日隋遇肯隨她去甄家過年的份上,甄理覺得這段婚姻還是可以挽回的,嘴角也就微微有了弧度。

到了甄校長的新家,雖然只有一家三口,小孩子還特別小,但家裡卻布置得紅火火的。

大門上貼著金紅色的福,門框上貼著灑金粉的對聯,屋內的推拉窗上貼著福的剪紙,天花板上掛著小紅燈籠串,小紅辣椒串,還有小紅福包串。

沙發上的抱枕也換了紅福的套。

甄理的小妹妹穿著紅彤彤的棉襖和虎頭鞋,傳統又喜慶。

甄理進門的時候還強扯出一絲笑容給了紅包,可轉眼看著從廚房裡端著魚出來的滿臉帶校的甄校長時,就再也撐不起臉上的笑容了。

年夜飯當然沒在甄家吃。

甄理低著頭在雪地里走著,隋遇將傘撐在甄理頭上,大街上已經沒了行人,都在家裡看春晚呢,但好在自動售販機上居然有熱飲出售,他買了一罐遞給甄理暖手。

甄理低著頭,眼淚落在雪地上,哽咽著道:「我記憶里爸爸媽媽和我從沒三個人一起過過年。尤其是長大之後,甄校長每年都要去學校慰問留校的學生,可是今年……」

當然不止今年,去年,前年想來甄校長都是在新家過的年。

隋遇將甄理攬入懷裡,他就算是無所不能,也無法彌補甄理小時的遺憾,只能力有不逮地不停地親著甄理涼涼的臉蛋。

其實從小在美國長大的隋遇何嘗重視過農曆年,在哪兒過年他都不在乎,寧家也不是他的家。在甄理之前,其實隋遇過年是很少回中國的。

這兩年陪著甄理在寧家過年,只是因為那一家子人多熱鬧,而甄理最喜歡那種節慶的鬧熱罷了。

甄理越哭越厲害,哭得都打嗝了。

隋遇將甄理摟入懷裡帶入車裡,在后座上將她抱在懷裡,由著她哭泣,只撫慰地親著她額前的頭髮。

哭夠了,矯情夠了,回憶夠了,甄理也就想起了隋遇的好了。

她淚眼朦朧地看著隋遇,輕輕摸著自己的小腹有些恍惚道:「我一直想將自己的遺憾補償給自己的孩子。」

隋遇最怕甄理提這個茬,有沒有孩子對他而言在擁有甄理之後並不重要,只是甄理一心認定了他撕心裂肺地想要孩子,所以近一年總是愛找茬,任隋遇怎麼解釋也無用。

孩子不是隋遇的心病,卻成了甄理最重的心病。

其實科學昌明,他們想要孩子也並不困難,試管嬰兒、代孕都是方法,可那過程對女人都是極其辛苦的,隋遇絕不忍心讓甄理去經歷,也不願意萬一失敗而讓她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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