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8

左問緩慢地轉頭看向Andy,彷彿沒聽懂的樣子。

Andy吞了吞口水,「林先生的車在高速上出了車禍,他和俞小姐都被送去醫院了。」

Andy飛快地把醫院地址報給了司機。

原來俞又暖剛下飛機,林晉梁去接了機送她到民政局,哪知道就在機場高速上出了事故。

左問趕到醫院的時候,慧姐也剛剛趕到,一臉驚惶地跟在左問的身後跑著, 「先生,小姐不會有事吧?」

林晉梁傷得非常嚴重,正在做手術,出事的時候,他將方向盤打向了右側,護住了俞又暖,送來的時候生命體征都沒有了,還是電擊將心跳拉回來的。林晉梁的父母此時正在手術室外彷徨地徘徊。

至於俞又暖,身上雖然沒什麼太大的傷,但是頭撞上了擋風玻璃,最危險的是,撞擊之處恰好是她上次的舊傷處,人此刻已經是昏迷不醒,鑒於俞又暖過去的病史,情況太過複雜,醫院正在緊急組織專家會診,也不敢貿然制定醫療方案。

左問在路上的時候就已經和醫院聯繫上了,暖仁醫院派出的直升飛機此刻已經降落到了這家醫院的樓頂。

「左先生,我給你買了一份飯。」Andy將盒飯遞給左問。

暖仁醫院內,醫生會診的結果是依然支持動手術。此刻俞又暖的手術已經進行了三個多小時,裡面還沒有任何動靜,這種手術本來就費時,只是時間越長就越發讓人的心發慌,手指控制不住的發抖。

這三個多小時,左問就一直坐在走廊上,躬身雙手抱拳放在額前,低頭沉默不語,連姿勢都沒有換一下

Andy拿著盒飯等了半分鐘,在他快要放棄準備自己獨佔兩個盒飯的時候,卻見左問抬頭接過了飯盒,低頭大口地吃了起來。

旁邊的慧姐抱著盒飯,一邊吃一邊流淚,忍不住抽噎出聲,旋即又憋了回去,生怕左問聽了比她更難受。

就在所有人等得都快絕望的時候,手術室的燈總算滅了。左問緩緩站起身,國內腦外科的權威,也是俞又暖以前的主治醫生李於戚摘下口罩道:「手術比較順利,俞小姐的傷勢也比我們想像的好太多,不過接下來要看俞小姐四十八小時內能不能醒過來,才知道具體情況。」李於戚嘆息了一聲,「但是大腦的情況很複雜,雖然手術很順利,但你們也要做好心理準備。」

最壞的心理準備,自然就是俞又暖再也醒不過來。

慧姐的身子當時就往地上滑,幸虧左問站在她身邊扶了她一把。而左問扶著慧姐的手本身就在發抖。

第二天一大早Andy趕到醫院的時候,一看左問的樣子就知道他徹夜未眠,而慧姐已經被左問安排回去休息去了。

「Boss,你的換洗衣服我帶來了,還給你打包了一份粥。公司那邊,也安排好了,你未來一周的行程都空了出來。」Andy道。

左問點了點頭。

Andy隔著玻璃,看了一眼還躺在重症監護室內的俞又暖,都不敢開口問情況。

四十八小時的安全時間已經過去,俞又暖依舊沒有蘇醒的跡象,時間越長她成為植物人的可能性就越大。慧姐的眼淚這幾天都已經流了一大碗了,拉著俞又暖的手不停說話,可她就是沒反應。

「聶先生,有位林先生在門外堅持要見俞小姐。」醫院的護士為難地道。聶是Andy的姓,護士沒敢打擾左問,只向Andy招了招手讓他出去。

因為俞又暖住在暖仁的高級VIP病房,沒有左問這個做丈夫的同意,其他人都不能探視。

Andy有些驚訝,「林晉梁嗎?」

護士點了點頭,來訪者的確是林晉梁。林晉梁雖然傷得嚴重,但當天晚上就醒了過來,一直吵著要見俞又暖,到今天在醫生的允許下,才由專車將他送了過來。

Andy悄聲在左問耳邊請示了一下,左問轉頭對他道:「你看著一下,我出去一趟。」

林晉梁躺在推車上,全身纏著繃帶,手上還打著點滴,看到左問從電梯出來時,就示意身後跟來的護士將他推過去。

「又暖怎麼樣?」林晉梁焦急地問道。

「她還沒有醒。」左問淡淡地道。

「我聽說她撞到了舊傷處,我……」林晉梁一臉自責和愧疚,眼圈都紅了,「醫生怎麼說,又暖她……」

左問閉了閉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垂在身側握緊的拳頭緊了又松,鬆了又緊, 「林先生請回吧,我希望你不要再打擾我的妻子。」

林晉梁臉一白,高聲道:「你的妻子?!你和又暖已經離婚了。」

左問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林晉梁。直看得林晉梁從尾椎往上上升起冰涼的懼意,他能看得出眼前這個男人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

出事的原因,左問早就查到了,是林晉梁為了趕時間送俞又暖來民政局辦理離婚,違章超車時出的事故。

「又暖是我的女朋友,她已經答應了我的求婚。」林晉梁不願意後退。

左問將那顆暴發戶的戒鴿子蛋還給林晉梁,轉身往電梯走去,等進了電梯才再次轉身看向林晉梁道:「你最好祈禱又暖能醒過來,否則……」否則左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以前覺得絕望的事情,如今回想起來其實都不算什麼。

看著俞又暖離開,是一回事,可是看著她躺在床上再也醒不過來,對左問來說,卻是絕對無法容忍的事情。

俞又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五天之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她將永遠醒不過來的時候,她卻奇蹟般地睜開了眼睛。刺眼的光線讓她有些不適應地眨了眨眼睛,入眼的是一張滿臉胡茬的男子的臉。

左問看著俞又暖的眼睛,跟她兩年前剛醒過來的時候一模一樣——茫然、好奇。

左問的心一動,伸手堅定地握住了俞又暖的手,「又暖。」

有些人之所以能成為人生這場豪賭的贏家,就在於他們善於觀察,善於抓住每一個一瞬即逝的機會。左問半分猶豫都沒有,甚至都不用思考,瞬間就做出了決定。

俞又暖又失憶了,過去的一切又成了空白,一如兩年前。

不過大概是一回生二回熟,這一次大家的反應和應對就有條有理了許多。

何凝姝當天就被左問再次請回到了俞又暖的身邊,畢竟在俞又暖的康復過程中,她最有經驗。

慧姐則要去南山拜一個月的菩薩還願。

左問下班回到醫院的時候,何凝姝正在給俞又暖念書。

「今天感覺怎樣?」左問走到病床邊,俯身親了親俞又暖的額頭,「頭還疼得厲害嗎?」

一切發生得都很自然,儘管彼此沒有通過氣,但好似大家都默認了誰也不在俞又暖的面前提過去的事情,更沒有人會提起林晉梁三個字。

左問自然不願意提起舊事,慧姐更喜歡她前任姑爺左問,而何凝姝則是拿人的薪資簽了合同,不該說的話一句也不能說。

俞又暖朝左問抬起手,慢慢地點了點頭。左問捉住她的手順勢在床邊坐下。

「左先生,那我先走了。」何凝姝道,她的新合同不再是全日陪護俞又暖,左問下班後她就自由了。

左問低頭啄了啄俞又暖的唇瓣,「我去送送何小姐就回來。」

俞又暖眨了眨眼睛,沒有反應。

左問起身將何凝姝送到門外,「又暖,今天還是沒開過口嗎?」

何凝姝點了點頭,「這個過程急不得,俞小姐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她現在就像孩子一樣,對什麼都沒有安全感。不過這一次她的情況比上次好了很多,學習能力很強,基本上我們說話說慢一點兒,簡單一點兒,她都能聽明白了。」

「多謝。」左問道,「我叫王叔送你回去吧,現在不好打車。」

何凝姝低下頭,微微點了點頭,不敢面對左問的眼睛。原本是已經快要忘掉的人,可是那天何凝姝接到左問的電話時,還是立即就放棄了自己剛面試到的很不錯的工作,她也知道自己極其不理智,可就是控制不住。

在何凝姝的心底,她覺得只有自己才能懂左問。左問的表面上雖然看著冷清,但實際上是一個很細心很體貼的人,最難能可貴的品質是專情,只是遺憾他喜歡的人不是自己。

有時候何凝姝真弄不懂俞又暖在想什麼。天之驕女,家世、容貌什麼都是上上之選,可是卻將身邊的人都折騰得疲倦不堪,生怕折騰不掉她的小命一樣。

當初俞又暖解僱了何凝姝,她仍然忍不住去關注他們所在的圈子,俞又暖和左問離婚的事情,何凝姝知道,俞又暖接受林晉梁求婚的事情,何凝姝也知道,她只為左問感到心痛。

「左先生,今天林先生又來過了。」何凝姝道。

左問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這件事情我會解決,又暖如今對這世界充滿了陌生感,不要讓陌生人嚇到她。」

何凝姝心裡嘆息一聲,輕輕點了點頭,其實無論左問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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