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陰與陽(一)

沈徹化被動為主動之後,嘴唇又疼又麻的就是紀澄了。兩個人似乎都急切地想從對方身上汲取溫暖,毫無溫柔可言,真是怎麼蠻力怎麼來。

紀澄的腰被沈徹的手箍得幾乎快斷了,她也沒捨得出聲阻止,恨不能融進他的身體才好。

只有在那種時候,心底才會覺得安心,有一種徹底的排他的完全擁有彼此的安全感。

儘管累得眼皮都抬不起來了,但紀澄睡得並不沉,周圍沒有溫暖的氣息,紀澄伸手一摸,旁邊的沈徹的位置一片冰涼,她猛地坐起身,四處在張望並不見沈徹的蹤影。

紀澄擁著被子艱難地探出身將旁邊散落的衣裳勾過來,結果拿起來一看,她才想起先才她的衣裳好像被沈徹一把就撕碎了,根本無法遮羞。

紀澄只好將被子往身上一裹,也顧不得渾身的酸疼就往外走,才走了兩、三步,繞過遮擋了視線的柱子,紀澄就見沈徹坐在門邊,望著天邊出神不知在想什麼。

紀澄順著沈徹的視線望去,此時天邊已經出現了一抹亮色。黑夜有很多神奇的地方,可以遮掩許多的疏離,叫兩個相距得很遠的人都能染上曖、昧的色彩,可日出東山時,一切的魔力就消失了。

紀澄看著沈徹的背影,打從心底升出一股慌張來,怕他昨晚不過是一時衝動,那種事情對男人而言不過就是一種消遣,也怕他只是一時可憐自己,這會兒正暗自懊惱。

紀澄咬了咬嘴唇,伸手拽了拽纏著腳的被角,往沈徹走過去,不管怎麼說已經不會有比現在更糟糕的結果了。

大約是聽到了動靜,沈徹回過頭看向紀澄,紀澄在沈徹旁邊坐下,也抬頭看向他,道了句「還想再來一次嗎?」

沈徹眉頭一挑,微微側了側臉,似乎不敢相信剛才那句話是從紀澄嘴裡說出來的。

紀澄自己也被自己給震驚了,這樣不要臉的話居然也說得出來,她原本想說的不是這個的,只是在坐下的那一刻,她腦子裡想的是先才的情形,明明已經走入死胡同,可最後算不算是床頭打架床尾和?

那麼如果一次和不了的話,兩次行不行?紀澄想。

因為先才她能察覺到沈徹也是捨不得她的,不然不會將她抱得那麼緊,緊得讓她差點兒沒窒息過去。

也許是腦子裡這麼想的,嘴巴就直接說了出來,等紀澄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儘管她面紅耳赤得想鑽地縫,可此刻紀澄並沒有迴避沈徹的視線,而是硬著頭皮看著他。

你看,她就是這樣沒底線的人,一旦豁出去之後,真是連紀澄自己都覺得震驚。

當初因為出身不好,所以紀澄處處都以大家閨秀的標準來要求自己,甚至更為苛刻,像這等輕浮的話,如果有人告訴她將來有一天會從她嘴裡說出來,她只怕立時就要大笑三聲,將那人當瘋子打出去。

不過幾息時間,紀澄的臉皮就燙得可以煎蛋了,幸虧沈徹並沒讓她等太久就低下頭捧起她的臉,輕輕含住了她的雙唇。

這一次完全不同於先才的疾風驟雨,輕吻變成了綿綿細雨,將燦燦桃林里粉白的桃花零落了一地。只道是鶯嚦嚦婉轉嬌啼,水潺潺春鴨先知,紅了櫻桃,又熟了夏橙。

只是桃花贏弱,那春雨綿延到夏,終成瓢潑之勢,可憐那一樹妖嬈,頓化紅泥,滴哩哩求饒。

天光大亮的時候,睡得黑甜的紀澄於夢裡皺了皺眉頭,將頭一個勁兒地往被子里埋,嫌棄光線太刺眼,還發脾氣似地踢了踢被子。

沈徹不由好笑地坐到她身邊替她遮擋了一些光線。而站在門邊的霓裳一臉驚異地看著沈徹給紀澄攏了攏被子。

「去倒一杯溫水來。」沈徹又補充了一句,「一大杯。」

霓裳應聲退下,走到頂院木門外面後又回頭望了一眼,這才匆匆去準備溫水。

沈徹接過霓裳手裡的水杯,吩咐道:「你去老祖宗那兒說一聲,就說少奶奶今天身體不適,明日再去請安。」

霓裳應了是,沒做停留地就去了芮英堂。

老太太一聽紀澄身體不適就趕忙問道:「阿徹呢?可知道他媳婦生病了?」如今孫子輩適齡的都已經成家立業,老太太如今最放不下心的就是沈徹和紀澄,這一對兒就沒好過。

霓裳道:「公子知道,正陪著少奶奶呢。」

老太太如釋重負地笑道:「那就好,那就好。讓你家少奶奶好生歇著,再讓阿徹這幾天都不許出去,好生照顧他媳婦,就說是我說的。」

霓裳點頭應是。

老太太看著霓裳道:「你是個好的,打小就在阿徹身邊伺候,他身邊丫頭換得勤,只你一直留著,可見他對你甚是中意。你家少奶奶也不是那小性子的人,等過幾年我來跟阿澄說,將你開了臉伺候阿徹。」

霓裳忙地在老太太跟前跪下,「能得老祖宗抬舉,是霓裳的福氣。只是霓裳德薄,不敢妄想能近身伺候公子。這麼多年,公子肯將霓裳留下也正是因為霓裳沒有那別的妄想。」

老太太倒是沒想到霓裳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待霓裳去後,她同身邊的崔嬤嬤道:「這霓裳倒是個看得明白的,難怪能一直留在阿徹身邊。」

霓裳如何看不明白?如果說以前她還有一絲妄想,那在這個早晨之後她就在沒有任何僥倖心了。昨夜鬧成那樣,她明明聽見自家公子說出已經休妻的話來,可今天早晨卻是那樣親昵的光景。霓裳也算是看清楚了,這兩位主子之間根本就插不進如何人去。

崔嬤嬤狐疑道:「我一直以為霓裳是打定主意要伺候阿徹一輩子的呢?」畢竟霓裳的年紀實在是不小了,都已經過了二十了。

老太太道:「興許是看明白了,所以沒了心思。」

若是沈徹有收房的意思,哪裡等得到現在。剛才老太太那樣說,也不過是安慰霓裳,怕她在沈徹和紀澄夫妻之間挑撥,惹得兩人越發不睦。這小兩口今日才算有點兒進展呢。

老太太回頭想了想,「不行,我還是有些不放心。你去庫里拿些藥材給澄丫頭送過去,再順便看看他們兩個。」

崔嬤嬤也是好奇,當下就應了,取了鑰匙就往後面庫房去了。

卻說回頂院那兩人,紀澄是只顧昏睡,她其實才合眼沒多久,因著沈徹痴痴纏纏,一直不給她一個痛快。

但屋裡的蒲席和被子實在已經被兩人糟蹋得不像樣子了,沈徹將紀澄擁坐起來,她的嘴唇已經幹得有些其裂了,沈徹將水杯遞到紀澄嘴邊,輕聲道:「喝點兒水再睡。」

紀澄皺著眉頭生氣地「哼哼」了兩聲,天知道她有多久沒睡得這麼香甜了,這會兒被沈徹強行吵醒,自然要哼哼。

沈徹道:「先把水喝了,我抱你下去到凈室里清理一下你再睡,我再不吵你,等下說不定崔嬤嬤會過來,若叫她看見了,到時候你害臊可別怪我。」沈徹對他家老祖宗的脾性可是摸得一清二楚的。

紀澄實在睜不開眼皮,只「嗯」了一聲,就著沈徹的手喝了一口水,她嗓子其實已經幹得冒煙兒的,感覺渾身的水分都被沈徹給吸走了一般,因此那一杯水很快就見了底。

等紀澄喝完水,沈徹用自己的披風將紀澄裹起來,這才抱了她從密道往下走。

紀澄迷迷瞪瞪地想起,這密道不是鎖了嗎?何時打開的呀?可惜她實在沒有力氣開口,只將頭枕在沈徹的肩膀上繼續睡覺。

卧雲堂凈室里的浴池裡已經裝滿了冒著白氣的熱水,沈徹將紀澄放下去,紀澄就舒服得哼了出來,一身的汗膩總算是乾淨了。

紀澄甚至都不用自己動手,沈徹連她的腳趾縫都替她清洗了,她自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睜開一絲眼縫看向沈徹,這人似乎一點兒不嫌棄她的腳,反而不亦樂乎地反覆把玩,她也就由得他去了。

洗完澡,沈徹抱了紀澄放到床上。卧雲堂的床可比頂院的蒲席軟和多了,紀澄在床上舒服地滾了半圈,頭才沾上枕頭就聽沈徹問:「休書呢?」

「休書」兩個字一下就刺|激到了紀澄的神經,她緩緩地撐開眼皮擁著被子坐起來低聲道:「我撕了。」她可不會給沈徹後悔的機會。再說了說撕掉了也可以表明自己的真心和決心。

沈徹往紀澄身邊一坐,用手指捏起紀澄的下巴迫使她看著自己道:「我還能不清楚你?凡是都要留後招,你會撕掉休書?」

紀澄有些惱怒地嗔向沈徹,她就沒少心煩沈徹的敏銳,而且這人知道就知道了,還特別喜歡說出來打人的臉。

沈徹在紀澄胸口捏了一把,「去找出來。」

紀澄只好趿拉了鞋子走到妝奩前,從暗格里將沈徹寫的那份休書取了出來遞給沈徹。

沈徹打開休書看了看,確定的確是他手書的那份,這才在空中輕輕一搖,那休書就著了火燃起來。

沈徹剛將燒著的休書放進熏爐里,外頭就響起了動靜兒,霓裳在簾外稟道:「公子、少奶奶,崔嬤嬤來了。」

「進來吧。」沈徹應道。

崔嬤嬤一進門就笑道:「聽說二少奶奶身體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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